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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至死方休2

李龙宇低声地说了一句:“我的天,还说没金屋藏娇呢,这样的大美女住这里才配啊!”

安瑶掠了掠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卷发,说:“是啊,不过房子不是我的。怎么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她对着程启思一句“表哥”,把一群人都吓了一跳。吴晴小声地问:“程哥,这是你妹妹?”

程启思点了点头。“安瑶刚从国外回来,我们也很多年没见过了。”他指了一下,说,“安瑶,你还记得安远么?他死了。刚才,就在玫瑰园门口出事了。”

安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里抱着的一束红玫瑰也落在了地上。她奔了过去,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舞了起来,就连任羽都直直地看着她发呆,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跟了过去。她飘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股芳香,那是名字叫“红毒”的香水。非常浓郁的一种香水,诱惑而芬芳。

安瑶呆呆地看着安远的尸体,突然整个人脚下一软,任羽正好站在她旁边,一把将她扶住了。安瑶低低地说:“我不舒服……我头晕。给我一杯酒。”任羽迟疑了一下,程启思已经把安瑶从他手里接了过来。“现场你们先看着,我送我表妹进去休息一下。”

他扶着安瑶,走进了屋子里。莫明望着钟辰轩:“能不能把刚才的事再详细说一遍?”

钟辰轩一直在看着程启思的背影,莫明跟他说话,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直到莫明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钟辰轩才“啊”了一声。“不好意思,莫明,你刚才在说什么?”

任羽皱着眉头,说:“我们都想知道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

钟辰轩把刚才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讲完后,看几个人对这案子一时都有点不知如何发表意见,钟辰轩就说:“你们先看着,我也进去看看安瑶。”

任羽问道:“你们认识?”

“以前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钟辰轩匆匆地说了一句,把几个同事扔在身后,进了别墅。

安瑶半躺在沙发上。背着光,她看起来就像尊雕像似的,大理石的美丽雕像。头发像是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光,一只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程启思坐在她身边,低声地对她说着什么。听到钟辰轩的脚步声,程启思才站起了身。

“他们在外面?你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们听了?”

钟辰轩点了点头。“对,我讲给他们听了。”他又望着安瑶,问,“你怎么样了,安琪拉?没事吧?”

“……我没事,辰轩。”安瑶的声音,有些疲倦,有些空洞。“我想上楼躺一下。如果他们要问我话,表哥,你先帮我挡挡驾吧,让我躺一会儿。”

程启思说:“好。”拉了钟辰轩一把,说,“我们走吧,让她一个人休息。”

钟辰轩却站在那个细颈的金色花瓶前面,注视着那枝蓝色的玫瑰。玫瑰是蓝的,妖媚都沉淀在那种澄净的蓝里面。花茎是绿的,花是蓝的。花瓶是金色的。钟辰轩回过头,问安瑶:“这蓝玫瑰是谁买来的?”

“……我。”安瑶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淡淡的回忆,“你忘了么,我最喜欢玫瑰?”

“我记得。”钟辰轩淡淡地一笑,“以前在英国,男孩子们追求你的时候,就总是抱着玫瑰来。因为你一直说,你喜欢玫瑰。”

安瑶轻轻地说:“我更喜欢那些与众不同的玫瑰。越昂贵,我越喜欢。”

程启思把门关上,跟钟辰轩一起走了出来。下台阶的时候,程启思对钟辰轩说:“你脸色很不好,怎么了?刚才应该让你也喝一杯的。”他似乎又轻松了起来,这个所谓舅舅的死,他好像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钟辰轩望了他一眼。“你对这个舅舅死了,反而觉得轻松一样。”

程启思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告诉你,这个安远一辈子最喜欢赌,赌得谁都不敢跟他接近。再借他多少,他都会输得精光的。他除了赌,还吸毒,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他结了不少仇,我帮他摆平了几次。好赌,吸毒,样样都是致命的毛病!”

钟辰轩说:“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对他寻仇,或者是报复?”他忽然看着程启思,“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有看到你开车。这里是郊区,难道你是走路来的?”

程启思皱着眉头看着他,忽然大笑了起来。“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跟安远的死有关系?拜托,辰轩!”他见钟辰轩还是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看,投降地举起双手,说,“我是坐出租车过来的,我那辆车出了毛病,送去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坐出租车在大门口下的,然后散步进来的!不信,你去问门口的保安,他们看着我进来的!你再不信,去调监控都行!”

钟辰轩迟疑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问!”程启思说着,又叹了口气。“就算你不问,任羽也肯定会去问的。这下好了,任羽一向对我有成见,我一直怀疑他硬要跟我调到一起就是为了找我的错处的!”

“你又没做,怕什么。”钟辰轩说,他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走吧,我们出去。”

两人沿着那条褐色的石子小路走出去,钟辰轩看着路旁一片鲜红的玫瑰,问道:“启思,为什么在安琪拉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听你提到过这幢别墅,也没有听你提到过她?”说到这里,钟辰轩脸上微微露出了不乐意的表情,“你还真是藏得深啊。”

程启思停下了脚步。“我并不是有意在隐瞒我的事。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都会发生很多事,我们不可能样样事都拿出来说。关键是,并没有说的契机。像这次,安瑶回来了,出现在你我眼前,我就知道,有些事,就已经到了面前了,再也躲不过了。”

“躲?”钟辰轩问,“你在躲什么?你在逃避什么?”

程启思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你知道一桩案子么?相当久远,早已经盖棺定论的案子。”他注视着钟辰轩,“一个男人,他的妻子失踪了。再也没找到她。但是在他家的壁炉里面找到了一只女人的断手,经DNA比对,是属于他的妻子的。于是,对那个男人提起起诉,他认罪了,并被判终身监禁。”

“……我知道。”钟辰轩的眼睛里,闪着光芒,“不过,在业内关于这桩案件的争论还是很多的,这是一个有名的案例。那个男人,他姓程……是你的……”

程启思苦笑。“我又看到你那种眼神了,辰轩。你的专业精神,有时候,是不是也专业得太过了?”

钟辰轩忙说:“把那桩案件讲给我听。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案例……”他说了半句,忙缩了回去,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

程启思果然瞪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发作,只是叹了口气,回答说:“等空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说得对,那并不能算是盖棺定论的案件。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二十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

他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任羽已经走过来了。任羽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个别墅区的保安情况,究竟怎么样?”

“天知道。”程启思说,“有条小路通向海边,那里有道小门,白天不上锁的。”

任羽点了点头。“看了这别墅的监控记录了,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你这个舅舅,倒是从正门进来的,他有门禁卡,是你给的?”他又敲了敲身边的铁制花架,“看这里,他的头就是碰到这里的,重重地擦了过去,伤得不轻。”

钟辰轩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取样了吗?”

任羽说:“取了。我想这点是没有疑问的,血迹的喷溅方向和留下的痕迹看起来都吻合。不过,这应该不是致他死命的原因,虽然还要等验尸的结果,但我们都认为他是中毒死的。”

钟辰轩喃喃地说:“那么,重点还是下毒的问题了。氰化物会误服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任羽表示同意他的推测,一双眼睛又狠狠地盯在程启思脸上。他眉骨高,眼窝略深,更显得那双眼睛十分锋锐。“那你们能给我提供什么线索吗?现场就你们两个人在,房子又是启思的!”

程启思无可奈何地说:“他姓安,叫安远。你可以很轻松地找到他的犯罪记录。他酗酒,赌博,吸毒,也曾经入过狱。他以前去过英国,后来在那里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你有一个这样的舅舅?”任羽的声音有点古怪,程启思的语调里那股无可奈何的味道也更浓了。

“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同时,我们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亲戚。”

这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钟辰轩站在窗前,透过窗玻璃注视着外面的雨帘。这段时间特别多雨,从安瑶来的那天开始,大概就进入了这一年的黄梅季节,湿润而多雨,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

安瑶不太舒服,说要去看医生,程启思就开车送她去了。

钟辰轩却留在了别墅里。一个人。

安瑶管这幢别墅叫“玫瑰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不过倒很符合实际。钟辰轩不喜欢里面种的那些鲜红的玫瑰,它们太艳丽,艳丽到狰狞的地步,钟辰轩知道那是这种类型的玫瑰的特性,它们原本就有这么红。但是他每次看到这一大片红玫瑰,总觉得像是吸饱了鲜血一样,令他不由自主地怀疑,在玫瑰花根下面,是不是有尸体在提供养分?就像最喜欢从腐烂的垃圾堆里吸取养料就能长得无比娇艳的胭脂花一样?

他也不喜欢安瑶买回来的蓝玫瑰。在知道了蓝玫瑰是怎样染出来的之后,钟辰轩总觉得蓝玫瑰就是一种假花,假得让人难受。那种蓝也不是一种喜庆的颜色,在黯淡的灯光下看来,几乎是鬼气森森的。

除了楼梯两侧的壁灯,钟辰轩并没有开别的灯。他上了楼。一楼,二楼,三楼。最终,他停在了顶层的阁楼门口。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站在这里,那是一扇雕花的木门,却跟整幢别墅的风格格格不入。这是一扇非常典型的清代杉木门,从上到下都雕着花鸟。这样的门,本来是可以透过雕花的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形的,但是这扇门里却糊上了一层牛皮纸,凑上去看,也什么都看不到。

门上挂了一把铜锁。

钟辰轩去查过,这种锁叫“广锁”,是古代的一种横式锁。这把锁上面通体雕刻着龙凤花纹,名叫“龙凤呈祥广锁”,新婚夫妻的房间是最爱用的。

钟辰轩虽然起了好奇心,但还不至于撬开锁悄悄进去看。但是,那钥匙实在不难找——就在门边的一个五斗柜里面。钟辰轩拉开第三个抽屉的时候,就看到了。

那是一把铜制的钥匙,样式相当古旧。

钟辰轩取出那把钥匙,插进了锁孔。果然不出所料,钥匙跟锁是完全相配的。只是因为长年累月没有人用过,钟辰轩轻轻一转,却没有拧开。但他对于这样的情况是早已料到的——事前,他在厨房里找了半瓶油,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锁孔里上了油,他再用力将钥匙一转,只听“嗒”的一声,锁应声而开。

钟辰轩的心顿时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伸出手,轻轻地把门推开了,门发出了刺耳的“咯吱”一声,敞开了。紧接着,灰尘也纷纷地从门顶上落了下来,呛得钟辰轩不停咳嗽。看来这扇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开启过了,钟辰轩手里拿着一个大功率的手电,一圈圈的光晕投射在黑暗的楼道里。

钟辰轩一时有些恍惚。那些被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尘,被电筒的光照亮了,像金色的雨点一样飘散。空气里除了那种长期闭塞的霉味之外,还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仿佛是一种香味,钟辰轩脑子里依稀地闪过了一些破碎的记忆,但一时却无法把它们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他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地举起了手电筒,照进了门里的一片黑暗。

钟辰轩顿时怔在了那里。

这是一间只有在民国的老照片或者是老电影里才会见到的屋子。雕花的木床,高高的脚踏,床上甚至还铺着被子。那是一床大红色的鸳鸯戏水的缎子被面,枕头也是一对大红色的鸳鸯戏水的枕头,早已经褪色了。屋角放着一个雕花妆台,一个木头雕花的矮柜子,都是古老的式样。

他走到了妆台前面。地板是木质的,走上去,嘎嘎地作响。妆台上放着一排大大小小的盒子,罐子,钟辰轩随手拿起了一个,那是一个白搪瓷描金的小圆盒子,他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些淡红色的、已经变成了胶状的东西。胭脂?他又拿起一个透明的水晶瓶,水晶瓶里的香水早已挥发干了,但空气里依然浮着一丝香气。因为这个房间几乎是完全闭塞的,所以香味也一直跟霉味混在一起,萦绕不散。

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而且是一个曾经活在民国时期的女人的房间。钟辰轩看了一看自己的手指,手指上沾满了灰尘。他的眼光落在地板上,自己踩在地上的脚印也是清晰可见的。他突然地打了个寒噤。

地上,和妆台上的灰尘,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长年累月积聚而成的。那么,自己这段时间,不时听到楼上的走动声、呻吟声、叹息声,又是怎么回事?

钟辰轩转动着手电,照射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忽然,他停住了。在墙上,挂着一幅照片。这样的照片,钟辰轩甚至只在博物馆或者是收藏家那里见过实物。那是一幅老照片。黑白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以那个年代常见的方式,略有些做作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她有修长的腿,丰满的胸膛,身材是玲珑有致的。钟辰轩把手电慢慢地向上移去,看到那女人圆圆的发卷,一串串地落在肩头上,那是民国时期的上海非常流行的一种发式。

当手电的光射到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时,钟辰轩发出了轻微的“啊”的一声,手电“砰”的一声落到了地板上。夜里静得可怕,这“砰”的一声,简直跟爆炸声无异。钟辰轩呆了好几秒钟,才慢慢地俯下身,把手电捡了起来,对准了墙上的照片。 2TXYHnUKCPIjQF6Y2T4BxLjFjsy1GYbtbrKI0holCG7dgpbtVdBSEgXbbcuLW8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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