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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圣灰星期三6

申琳娜站起了身,把她的宝蓝色漆皮包拎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去补个妆,你们先聊。”

见申琳娜走远了,殷鸣又催促说:“快说啊,什么事?”

“不是要请你当福尔摩斯的。”程启思打击了他一句,“是你的老本行。有个案子,我们查一个受害者的资金流向,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殷鸣听他这么说就笑,笑了一会才说:“启思,你觉得,有些话,我能当着你摊出来说吗?你当然知道,就像普通法系和大陆法系本质上就不是一回事,HK这方面也跟大陆有很大不同的。你们在这方面都是外行,咱们没法聊啊。”

“你想问他,就跟他说实情。”钟辰轩在旁边不耐烦了,说,“有什么好保密的!殷鸣,如果颜歌想把一笔数目比较大的钱给另一个人,又要避免让别人有查到的可能,那么,她会怎么做?”

“颜歌啊……”殷鸣笑了一笑,说,“那办法就是千千万了。而且,正常情况下,你们基本上是不要指望查到的,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钟辰轩说:“这我知道。但是我认为,这笔钱她不想经过她公司——或者任何熟人。”

殷鸣问:“时间?”

程启思说:“大约两年前。”

“你们是不是怀疑颜歌被人敲诈?我在八卦新闻上看过,有怀疑她是因为那个……那个没有被曝光的丑闻吓坏了,才想要退圈。”殷鸣兴致勃勃地在那里推理,“可是,也不对啊。如果那样的话,就应该是颜歌把那个敲诈她的人杀了,而不是她被杀啊!”

程启思敲了敲桌子。“殷鸣,我们不是在问这个。”

殷鸣泄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让我想想。你们查不到那当然就是没走正规渠道。两年前……最简单的,地下钱庄。你们可以碰下运气,如果是那个时间段,被洗掉的非常多,这种情况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去查,只要她确实走过账,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你们有目的地去查,会有结果的。但是如果她走的地方还没被端掉,那就没办法了。”

钟辰轩说:“就这样?”

“不然你要怎样?如果是数额不太大又比较单一的,地下钱庄可能性最大,尤其是在前些年。既然你们都说了,她不希望有人知道,那很多她平常常用的法子就不好用。”殷鸣说,“你们先走你们的程序查吧,实在查不到,我再想想办法。好歹也在那地方那么些年是不!”

钟辰轩望了他一眼,问道:“殷鸣,你为什么要回国?”

“这问题就问得大了。”殷鸣笑着说,“怎么说呢?……在同一个框架里面久了,什么都玩熟了,规则不过是游戏。再没有最初的新鲜感和挑战性了。所以,我希望到另外一种框架里面,尝试一下新的发展。”

程启思使劲按了一下眉心,浓咖啡也救不了他。要不是颜歌死在舞台上那一幕随时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随时一个惊跳,他坐着都能睡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厉害。我们虽然都不是内行,但我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请你这个内行来做。我再问下,昨天晚上,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的才华又不在当福尔摩斯这方面。”殷鸣报复了一句,又说,“那舞会,人真是不少,又都穿化装服装,跳舞的跳舞,表演的表演,光线又那么暗,哪里注意得了什么?我又不可能提前知道要发生谋杀案。只不过……幕升起的那时候,真的,我……我的感觉……那一幕的冲击力太强了。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像是坐在大剧院里面……身旁的一切都不在了……只有拉维妮娅的存在……”

他说到最后,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了。这一回,连钟辰轩都捏着杯子不开口了,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殷鸣终于发现程启思表情不对,有点奇怪地问:“我刚才哪里说错了吗?你……你脸色很难看啊。”

“……没什么。”程启思说,“你还有什么想法,继续说。”

殷鸣迟疑了一会,说:“我还真有点想法,不过,我说出来,恐怕你们又要当成是笑话,又说我要充福尔摩斯。”

钟辰轩盯了他一眼。“我还真有点兴趣了,殷鸣,说说看。”

“昨天晚上那案子……是不是……跟之前的那连环谋杀案有关?”殷鸣说得很慢,很犹疑,“就是那个把人身上的美丽器官切下来的……”

钟辰轩不耐烦地说:“不可能。那个案子里面,已经有死者被切下双手了。那种比拟的方法跟颜歌这一桩不一样。明显不是同一类型的案子。”

殷鸣有点沮丧,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又被无情地否决了。“好吧,好吧,我再不乱猜了,果然不是干这行的料。”他转向申琳娜,申琳娜已经走回来了,唇妆又补得很鲜艳了,“我们走吧?”

申琳娜笑着看程启思。“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们就走了。”

“暂时没事了。”程启思说,“耽搁申小姐了。”

殷鸣听他这么说,回头对钟辰轩说:“正好,我这里有几份文件得你看看。我还得找你要点资料,你整理一下给我。”

“行。”钟辰轩说,“那边去吧,这里桌子窄,东西都摊不开。”

殷鸣拿了公文包,跟钟辰轩两个人走开了。这边程启思跟申琳娜两人相对,程启思忍不住说道:“我还有个私人的问题想问一下,申小姐,你是不是跟辰轩……呃,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舞会上,你怎么一见到辰轩就……?”

申琳娜的脸色沉了一下,又很快地复了原。“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跟他是同学,这个也对,也不对。有一个我们都非常想去做的项目,打算在文教授的学生里面选一个。最大的可能性就会是我。可是,钟辰轩等于是直接空降来的,硬是抢走了。文教授是他的导师,更多的是……名义上的,你明白吗?”

程启思问:“名义上的?”

申琳娜淡淡地说:“意思就是他所有的资质都是在国外拿的,但是回国后,需要走这么一个流程。文教授是国内这方面最出名的权威,是在某军医院任职的——所以这是为他特意安排的导师。可这对我们并不公平,虽然我承认,他优秀。”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程启思想再问,这时候,钟辰轩和殷鸣一前一后回来了。程启思就站了起来。

“多谢申小姐今天的配合了。”

申琳娜笑了笑,笑得很是妩媚动人。“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事,欢迎你随时找我。我保证知无不答。”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很极品了,现在才知道你很正常!”坐回了车上,程启思也不急着开,反而看着钟辰轩,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钟辰轩好笑地说:“你这话又怎么说?”

程启思“啧啧”地说:“我感觉我是在那里听学术报告呢,那一个自以为是的。卖弄!我现在才明白了什么叫卖弄!你这方面还真是不错,别人不问,你也不会多说!”

钟辰轩笑了笑,不以为忤。程启思觉得他今天真是出奇地好脾气,以前觉得钟辰轩脾气不好,跟那个申琳娜相比,钟辰轩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

程启思又抱怨地说:“听她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我倒是在想殷鸣说的话。”钟辰轩沉吟地说,“你知道,我一直对朱锦是那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的……结论,不太……不太满意。殷鸣说的,会不会有一些可能性?”

程启思盯着他。“可你自己也说了,两者明显不是同类的。”

“哦,也不排除凶手会伪装。”钟辰轩把安全带扣上了,说,“走吧,我们先去找别的人。先把每个人的说辞听完了,我们再分析。”

这次他们找的是那个四人乐队。这四个人是住在一起的,郊区的一所老房子,相当偏僻。程启思砰砰砰地砸了半天门,才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满脸怒气地来开门。“吵什么吵?吵到老子睡觉了!”

程启思面无表情地亮证件。“找你们谈昨晚的事。”

男人呆了一下,揉了两下眼睛。“哦,是来查案的警官哦。好,进来吧。”

那房子里面的陈设是典型的“艺术家”风格,除了四件乐器之外,没一样东西是放得端端正正的。地上扔了几个床垫,到处是香烟头、脏衣服,程启思左看右看,也没见着能坐的地方,只得在床垫上坐了下来,居然坐着了一件女人的蕾丝睡衣,他只得又挪了一下。

那男人递上了一支烟,程启思摇摇头谢绝了。“你是乐队里的?……”

“哦,我是韦旭。”男人说,“键盘手。”他又去推睡在床垫上的另外三个人,“起来,都起来,警察来问话了!”

三个赤着上身的男人,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程启思逐一扫过这四个人,舞会的光线下,他并没有看清楚他们。四个男人都留着长发,身上都有不少刺青,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其中一个朝程启思有点尴尬地咧了咧嘴。“程警官,又见面了。”

这个人,程启思和钟辰轩都认识。程启思点了点头。“你好。”其实从昨天晚上看到他,程启思已经有点疑惑了。这个人叫彭星,是个鼓手,那桩连环杀人案里面一个女死者卢霞的丈夫。虽说彭星似乎跟卢霞的死并没有关联,但他总觉得好像这“仲夏夜之梦”舞会跟那桩看起来落下帷幕的谋杀案又搭上了关系。

比如连殷鸣都发现了的:丁希文和颜歌案子的相似性。

程启思朝彭星又点了点头。“说说昨天晚上的事。”

“……这个,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昨天晚上你们同事问的时候,都说了。我们跟卫蒙认识很久了,一直也有些合作,昨天就是找我们去的。我们的任务很轻松,就是演奏一些轻快的舞曲,特别点了名要‘仲夏夜之梦’。这都不是问题。化装舞会一向少见,我们也找了几套衣服穿上,觉得还挺好玩的。”彭星说,他看起来,实在是已经“绞尽脑汁”的模样了。

另外一个比他年长几岁、一直抱着把吉他在拨拨拨的雷商开口了。“卫蒙事先跟我们说过,等有演员上场表演,我们就可以先到一旁休息。看到黄鹂上场了,我们就退到角落里去了。大家都有点累,就在那里喝酒聊天了。”

程启思问:“昨晚来的人中间,有多少是你们认识的?”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半天,韦旭说:“这个,因为是化装舞会,大家都戴着面具,光线又差,除了卫蒙和他那个女助理,别人我们都不认得。哦,黄鹂肯定是认得的,她在酒吧唱歌,串过不少场子。”

钟辰轩把宴会厅的草图拿了出来,递给韦旭。“给我指一下你们当时所在的位置。”

韦旭在草图上指了一指。“我们四个就在这里喝酒。角落的位置。”

钟辰轩没有说话,程启思问:“你们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事?”

“……这个,我中途去过一次洗手间。我好像有看到一个男的,他手里拿着……”贺鸿有点吞吞吐吐地说,“拿着一束……”

程启思和钟辰轩都盯着他。程启思问:“什么?”

“树枝。”贺鸿脸上写着满满的古怪,“他拿着一束树枝。”

程启思几乎要跳起来。“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

“我……当时并没有想到。我根本没想。”贺鸿苦笑着说,“真的,那个叫颜歌的女明星死时候的样子……太震撼了。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挺老的了,我看的时候觉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可是,昨天我看到她的手,我突然就想起那电影了,很奇怪,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脑海里面。一下子就跳出来一样。我本来以为我早就忘了……”

钟辰轩问:“什么电影?”

贺鸿拿了平板,递给钟辰轩。程启思也凑过去看,那是一部翻拍《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的电影。钟辰轩说:“看过,后现代解构的作品,很有特色。”

“我昨天看到她的手……”贺鸿重复地说着,“电影里面那一幕,一个穿白裙子,黑头发散着的女人,站在一截树桩上,挥舞着她的手……不,她没有手了,她的手被树枝代替了!……在沼泽地里面,淡淡的反光……那场景……我突然地就想起来了……我就找到了那片子去看……突然,突然之间,我就想起那树枝了……就像是一下子回到我脑子里一样。本来,我在过道里面看到,也根本就忘了……”

他说到这里,求助地看着程启思和钟辰轩。“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我确实是突然……突然一下子想起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听懂了。”钟辰轩笑了笑,说,“很常见的一种现象,我理解。那你能认得出你看到的那个人吗?”

“过道里面光线很暗,就瞥到一眼。应该说……我是看到了他拿在手里的树枝。他本人我连背影都不算是看到。”贺鸿摇着头说,“个子高,应该不是个胖子。真认不出。那是化装舞会。”

钟辰轩又问:“时间呢?”

“时间我是真记不清楚。”贺鸿说,“不,应该是我根本没看时间。我,我这个人,时间观念挺差的。”

又盘问了贺鸿一番,程启思看钟辰轩也没话要问了,两个人就告辞走了出来。程启思一看,天色变得很黑,天边一溜隐隐的光,看样子像是要下暴雨了。程启思看钟辰轩靠在车上,仰头看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说:“你还不上来,夏天的雨可是来得很急的,当心把你淋成个落汤鸡。”

钟辰轩就当是没听见他的话,依然抬着头看天。程启思走到他身边,也去看天,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这个贺鸿的话。”钟辰轩说,“你怎么看?”

程启思说:“听起来是可信的。”

“颜歌是被掐着脖子使劲按在洗手池里溺死的。”钟辰轩很快地看了程启思一眼,“抱歉,我也看过了。凶手是戴着手套的,她的皮肤上没留下凶手的皮肤组织什么的,但是从扼痕可以看出来,凶手是用的两只手,而且手不会太大。”

程启思问:“你觉得凶手是男还是女?”

“反正不会是殷鸣。”钟辰轩耸了耸肩,“他一只手骨折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怀疑起他来了。”程启思笑了一下,“在推理小说里面,这种有完美的不可能犯案的证据的人,常常不就是凶手么?” MXCJj+rdcWNdI5+JmXUQvIWR5J/mjyGJPpqMMRIprKooCRLLGxKK2j02YJQ/sA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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