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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天方夜谭3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一关上门,程启思就直截了当地问钟辰轩。钟辰轩把他的旅行箱放在屋角,无所谓地回答说:“来旅游的。”

程启思相当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查过我的出境记录了?”

钟辰轩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不高兴了?我回家没见着你人,打手机又关机,就查了查呗。”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程启思也无可奈何。“手机关机那是因为在坐飞机。”

“你又没留个言。”钟辰轩底气更足,“我就是来伊朗逛逛,怎么了?有问题么?”

确实有问题。

程启思当然清楚像他们这种职业,不是能说出境就出境的。不过钟辰轩的情况原本就不一样,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缴械投降。

“好好好,没问题。”

钟辰轩问道:“你到底是从哪里钻出一个表弟来的?”

“什么叫钻出来?以前读书的时候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很久没见面了。”程启思问,“我认真的,辰轩,你到底来干什么?”

钟辰轩笑了一笑,说:“听馆长那么说了一通,我还真想去看看居鲁士的墓地。”

程启思也跟着笑。“你也想去挖宝?”

钟辰轩回了一句:“就算你挖出一山洞的宝藏,你又准备怎么运出这里?带两块宝石想过关?别开玩笑了,人家不当你走私才怪呢。从伊朗带张波斯地毯走,都还要限制大小的。”

程启思恶狠狠地说:“那我就去走私!”

钟辰轩又笑了,说:“那你与其去找那虚无缥缈的宝藏,不如直接把楼下的文物偷走来得比较实际。这里的保安措施你也应该注意到了,不到位,要偷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他顿了一顿,又问道,“你的表弟失踪了,现在有线索了么?”

程启思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明天我想请馆长帮忙看看罗景房间里的那堆书,有没有相关的线索。不过,我认为他应该是发现了跟居鲁士墓里的宝藏相关的东西,所以,我也打算去看看。”

钟辰轩耸了耸肩。“好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起个大早,怎么样?中午不知道那里会有多酷热了,我可不想被烤成鱼干。”他随手拿起了床头的一个水晶的小玩意,雕成了一只鸟的形状,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橘红色。“好精致的东西,馆长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放在客房里,太不小心了。如果谁随手就拿走了呢?”

程启思盯着那只水晶鸟。“你怎么知道它是真的?”

钟辰轩笑了起来。“如果你对那些专家有足够的了解就会知道,他们的眼里根本容不得次品,赝品的。如果这是个粗制滥造的假货,他们如果不亲自把它给砸碎还算是客气的呢。”

程启思想起了罗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那位堂姑妈每次出门旅行,总会带回一堆大大小小的纪念品。本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但罗景就偏偏最看不惯这些东西,总是会义正词严对这些仿制品发表一大通议论。

当然,他的堂姑妈对于罗景的长篇大论从来是左耳进右耳出,仍然照买不误。

程启思想着想着,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这一天他也够累的了,含糊地说了声:“我睡了。”他倒下去,几乎是立即便睡着了。

那天晚上,程启思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很多梦,尽是些奇奇怪怪光陆迷离的梦。他一会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座巨大冰冷的石头砌成的房屋里,里面有一个威严的男人在看着他。那个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响。“你为什么要闯进我的陵墓?”

他又梦见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满满地堆满了红宝石,珍珠和碧玉。他抓起一把,冰冷而坚硬的质感在手里那么真实,让他的一颗心都在怦怦怦地跳。他左看右看,想找个东西来把这些宝石装起来,但东看西看,居然一个袋子都找不到,让他在梦里都着急。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钟辰轩并没睡着,却是支着耳朵在听着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程启思问。

钟辰轩朝外面扬了扬头。“我听到馆长起来了,下楼去了。我本来就睡得不沉,被他吵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程启思看了看表,凌晨五点。“半夜下楼去?干什么?”

钟辰轩说:“我怎么知道。”他又补了一句,“我听到他在外面打转,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居鲁士,波斯古籍,罗景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什么跟你表弟有关的事了。”

程启思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去查楼下罗景房间里那些波斯古籍了。这老人家,比我还要心急。”

钟辰轩一笑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在梦游呢。”

程启思已经坐了起来。“我下去看看,也许馆长发现了什么线索呢。”

钟辰轩说:“我跟你一起去。”

博物馆里所有的灯都在他们睡的时候关掉了,一片漆黑。程启思也不知道总开关在哪里,又嫌手机电筒不够亮,无奈之下,只有把床边那个镀金的烛台点燃了,虽然知道是个古董,也顾不得了。那个烛台的造型跟老馆长床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个是银的,这个镀了金。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在展品间穿行着。钟辰轩望着那些在黑暗里依然闪闪发光的水晶,说了一句:“真是美丽,我相信,如果月光或者星光照在它们上面,一定是美妙绝伦的景象。”

程启思说:“我倒觉得这么走在这些东西中间,感觉很诡异。”

钟辰轩笑了笑,不再说话。他们一直走到了地下层,看得到一角的罗景的小屋那里有灯光透出来。程启思笑着说:“果然在那里。”

地下层里陈列的多数是陶瓷制品,当然,不是古董,都是现代的东西,大概就是馆长说的,这里的陶瓷工厂生产的。比起水晶,陶瓷更容易碎,有些甚至是没有放在玻璃展示柜里,直接摆在架子上的。钟辰轩和程启思都走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碰翻了一个架子,那后果就是——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一排排瓷器全部掉下来,摔个粉碎。

好不容易走到了小屋前面,程启思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抹了抹额角的汗。他伸手去敲虚掩的门,敲了两下,却没有回应。

程启思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他猛地把门推开,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馆长倒在地毯上。他手脚摊开,成一个“大”字形。他的眼睛里全是惊恐,还有一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表情。鲜血已经浸透了地毯,把本来是浅米色的地毯染成了猩红的颜色。馆长的胸腔,已经被完全剖开,程启思一瞟之下就看到,他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了空空的胸腔!

钟辰轩脸色也发白,任谁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不会好过的。他低声地说了一句:“我想我们应该马上报警。”

程启思的眼光迅速地扫过了书桌。上面干干净净,那堆波斯古书还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房间很小,东西也少,一览无遗——没有看到被挖出来的内脏的踪影。

他冲出了房间,外面很黑,他一头就撞上了一排架子,只听得哗啦啦一阵乱响,在夜里听起来几乎像是爆炸的声音。程启思敏捷地闪到了一边,绝望地听着这阵声音。刚才的担心不幸地成为了事实,程启思根本不敢去看落了一地的瓷器——事实上,这时候那些瓷器大半都摔成了碎片了。

他上了一楼,一推大门,却是从里面锁着的。程启思突然觉得有风吹进来,一转头,竟然看到有一扇落地窗是开着的。但窗上装着铁护栏,以他自己的身形是绝对钻不出去的。

程启思伸手摇了两下铁栏杆,很牢固。他从栏杆的间隙向外望了出去。这晚的月光很皎洁,博物馆外是一个相当大的花园,种着一大排很高的胡桃树。他看到一个人影在树间飞快地跑动,借着月光,看得到那个人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连头都遮住了,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出来身材不高。

“站住!”程启思奔到博物馆大门前,但面对那又厚又重的大铁门和上面的电网。他跺了一下脚,只能又跑到了地下室去。

钟辰轩还在那里,半跪在地上看着老馆长的尸体。程启思也来不及跟他解释,就在老馆长的身上翻找了起来,很快就在馆长的口袋里找出了一大串钥匙。

他再次上了一楼,用那把最大的老式钥匙打开了锁。一出大门,就一脚踩在了散在台阶附近的水晶碎片,嚓嚓嚓地一阵脆响。

程启思奔到了花园里,打亮电筒在花园里四处搜寻,连每棵胡桃树后面都搜过了,也没有看到人影。刚才那个在月光下,胡桃树之间一闪而过的黑衣人就像是夜里一个虚幻的影子,稍纵即逝。程启思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他忽然低下了头,感到好像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移开脚,在手电的光照射下,他看到地上有一段中空的白玉管子。程启思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他一时间怎么也看不出来这是做什么用的,玉质相当晶莹,还刻着一行不认得的文字。他只得先收到了自己衣袋里,赶回了地下室。

钟辰轩还蹲在老馆长的尸体面前,正在凝神看着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

程启思问,他的声音把钟辰轩吓了一跳。“你不声不响地跑过来,真是的。……来,看这个。”

钟辰轩指着老馆长的手。老馆长的手上,紧紧地抓着一块羊皮纸的复制品。这羊皮纸被鲜血给浸透了,程启思尝试着想从老馆长手里取出来,有点吃力,就偏过头仔细去看。

羊皮纸上是一幅图画,画着一个奇怪的饰物。画得并不算精细,只能大致看出来是一个人头鸟身的金色饰品,中间镶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饰物上刻着一行奇形怪状的文字,跟程启思刚才在那截白玉管子上看到的差不多。羊皮纸上还另外写着几行字,钟辰轩说:“是古波斯语,我也不认得是什么。”

程启思心里难过,嘴里发苦,喃喃地说:“这算什么?是留给我们的线索,还是对我们的警告?还是要告诉我们,这是一种诅咒?”

“老馆长的表情,很不可置信。”钟辰轩说,“这一点,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可是,我们就在楼上,他也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不呼救?他的嘴并没有被塞住。而且……喉咙也没有被卡过的痕迹。”

程启思皱起了眉。“是很奇怪。馆长他声音很洪亮,只要他叫一声,我们就会赶下来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呼救?”他突然地打了个寒噤,“难道他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可怕得让他连呼救的能力都失去了?”

钟辰轩看了他一眼。“你一向都是很镇静很有自制力的,为什么会提出一个这么无聊的假设?也许,他本来是俯在桌子上研究这张羊皮纸,正在全神贯注的时候,凶手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馆长听到了动静,一回头,凶手就对他下了毒手……”

程启思转过了头。“虽然跟这位老人认识还不到一天,但我确实很喜欢他,也很尊重他。我实在想不到他会……”

钟辰轩没有回答。过了好一阵,他才说:“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报警了。而且,我们最好把我们的说辞准备好。你也不想被这里的警方怀疑我们是凶手吧?”

程启思也已经想到这个问题。这座博物馆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难逃嫌疑的。“怎么说?说我们一直在睡觉,没有出过房门?”

钟辰轩不耐烦地说:“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要怎么解释我们凌晨五点发现了馆长的尸体?”

程启思叫了起来:“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留在这里跟警方耗。馆长的死,撇开那些神秘的传说啊,诅咒啊什么的不谈,我只能想到一点,就是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被杀掉灭口。这么想来,罗景的处境应该也是很危险的,我必须尽快去找他。”

钟辰轩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程启思想了半天,咬着牙说:“我们先走吧!”

钟辰轩瞪大了眼睛。“走?悄悄溜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馆长是个有名望的专家,他的死不会那么轻易就了结的。我们一走,只会有一个结果,就会被认为是疑凶。我们来到这里,又不是偷渡,一查就知道。你以为我们能走到哪里去?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我都知道。”程启思截住了他的话头。“可是,我没时间跟他们耗。你要留在这里向他们解释,你就留下来吧。我要立刻去找罗景。我可不想罗景也……”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钟辰轩想了一会。“好吧,那我们就走吧。”

他的态度改变得这么快,倒让程启思有点吃惊。“你同意了?”

钟辰轩白了他一眼。“你一个人溜走了,让我在这里应付,我才不干呢。”他看了看表,“事不宜迟,要走就快一点,趁现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再过一阵,工作人员,还有这里附带的那个陶器修复厂的人来上班了,发现了馆长的尸体,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你总不会想在这里表演一场从警察的包围里突围而出的戏码吧?”

程启思没有说话。他蹲了下来,注视着老馆长的脸。“我会查出杀您的凶手的。”

钟辰轩在一旁说:“如果真是由于冥冥中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导致他的死亡呢?”

程启思站起了身,面对着他。“我既不信神,也不信鬼。我更不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诅咒。一切都是人为的,是一双活人的手拿着一把刀杀死了馆长,并剖开了他的胸膛,取出了他的内脏。我刚才还看见了一个人——我猜,他是从窗护栏中间钻进来的,很可能就是他杀了馆长。”

钟辰轩相当诧异地盯着他。“你没去追?”

“大门锁着,那锁不是一两分钟能打开的。等我找到钥匙追出去,他早就不见了。”程启思说,“那窗护栏,我实在挤不出去。”

他很费了点力,才把那张羊皮纸从老馆长手里取了出来。“事不宜迟,上楼拿行李,我们马上走。” XdV22XkvzTW6F0ulfNjBZAVz7a6i/4V0Kv0yJGnqgBsMj4fbKkJZqP75EjRrok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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