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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至死方休9

程启思确实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实在不愿意再想下去。如果是真的,自己得多内疚?

这时候,况广的同事来报告说,在吴均明接待客人的书房,除了吴均明、杨嫂、杨多福三个人的指纹,以及钟辰轩和程启思的少数指纹,确实还有别人的指纹。程启思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问站在一边的杨多福:“究竟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杨多福已经快被问得六神无主了。“我真的眼神不太好,看不太清楚。很近的我都看不清楚,这,上了年纪啊。大概……这个人年纪不会太轻,应该也有五十多六十?我以为……我以为是老爷以前的朋友啊……”

见杨多福快哭出来了,况广叹了口气,拍了拍杨多福的肩膀。“好好好,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等杨多福走了,又对程启思说,“现在看起来,好像吴老先生确实就是正常死亡的。要不,你们先回去,等验尸的结果出来,如果有问题,我再通知你们?不过,我们还得先问问家属的意见,毕竟吴老先生这心脏病是随时可能发作的老毛病,大约还是正常死亡。”

程启思苦笑,却哪里笑得出来。况广忽然又说:“吴家的儿子已经在路上了,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你们要不要见见?说不定,你想问的事情,他们会知道。”

程启思本来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况广一行人已经把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听到况广这么说,改变了主意。“好,我等着。”

吴家一行人是过了中午到的。吴均明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况广简单地向程启思介绍了一下吴家的情况,吴均明的药品生意做得很大,在他决定要退休的时候,把生意都交给了儿女们。

况广说到这里,也觉得伤感。“这位吴老先生,连同他的儿子女儿,都给地方上捐了不少钱,修路,建学校……口碑好得不得了。”他叹了一口气,“他一个人,年纪又这么大,住在这里,他儿女都不放心,所以有时候,我也会过来看看。很热情也很好客的一位老人家……”

“他有仇人吗?”钟辰轩问。

况广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吴家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起来了。三兄弟一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就齐刷刷地跪在了老人的床前,大哭不止。那个女儿更糟些,一看到父亲的尸体就晕了过去。

“好像是挺孝顺的一家子。”钟辰轩跟程启思小声嘀咕。程启思说:“看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老大吴志新擦了一下眼泪,站起身来,走到了况广那边。他也有五六十岁了,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样。“况警官,你们怎么会对我父亲过世这么在意,还想验尸?我爸他这心脏病,我们其实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况广看到吴志新在打量程启思和钟辰轩,就说,“这两位也是警官,昨天来拜访吴老先生的,也是他们发现了吴老先生的遗体。”

吴志新眼里浮现出了疑惑之色。“拜访我父亲?警察来拜访我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吴先生,我们来拜访您父亲,是一些私事。”程启思说,“我们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一个老朋友的情况。但是很遗憾,在我们见到吴老先生之前,他就已经……”

“老朋友?”吴志新失声说,“你们说的……不会是那位程世伯吧?我爸就跟他关系最好了,这么多年还叨念着。”

程启思点了点头。“他是我祖父。”

吴志新啊了一声,惊讶地注视着程启思。“原来都是世交。”他搓了一搓手,“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杨嫂把客厅打扫干净了,又端上了几杯香茶。吴志新看着眼睛红肿的杨嫂,安慰地说:“杨嫂,没事的,就算爸不在了,你们也别走。就住在这里,跟以前一样。反正……唉,反正爸也指定了要葬在这里的。”

杨嫂抹着眼泪退了出去,钟辰轩抓住了吴志新的最后一句话,问道:“吴老先生指定了要葬在这里?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吴志新说,“二十多年前,父亲就坚持要退休。其实他那时候虽然六十了,却还是精神健旺,我们对家族的生意也远远比不上父亲那么游刃有余。他却坚持那么做,还把股权分给了我们几兄妹,非得要一个人住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钟辰轩问:“为什么他要住到这里来?这里是吴家的祖宅么?”

“我们家确实有祖宅,但是不在这里。”吴志新皱着眉头,看样子这个疑问已经在他脑海里很久了。“爸买这个宅子是通过律师的。但是律师也对宅子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只是替我父亲买下了这个地方而已。我们都劝父亲不要搬到这里来,我们几个都绝对不是不孝顺的。爸却只是笑笑,说他这一辈子也赚够了,我们几个都孝顺,日子过得好他也满意了,现在他应该为自己活了。”

“为自己活?”钟辰轩重复了一遍。

吴志新疑惑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父亲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们提出四兄妹每人来陪父亲一段时间,爸却坚决拒绝了。他说,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他也想一个人清清净净地在这里。我们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后来,我们常常来看爸,看他在这里确实自得其乐,气色也比原来好,我们也渐渐放心了。”

钟辰轩又问:“吴老先生到这里来,也该超过二十年了。在这之间,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吴志新想了一会。“这个,我们来的时间很少,从来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这个地方偏僻,但却安静,空气好,养老是个好地方。”他突然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总觉得,爸他住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缘故的。对了,你们可以去问温律师,他对我爸的事知道的也很多。”

“温律师?”程启思插口。

“对,他姓温,叫温梧。”

程启思觉得这个巧合还真是巧。“遇到老熟人了。”

回到成海市之后,程启思就跟温梧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见面。温梧还是跟平时一样,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里拿了个沉甸甸的公文包。见到程启思和钟辰轩,他也没有多客套,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你们怎么又跟吴老先生牵扯到一起了?”

程启思三言两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温梧推了推眼镜,沉吟地说:“那你们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如果是吴老先生的遗嘱问题的话……”

“不是遗嘱。”钟辰轩打断了他的话,“吴老先生的遗产肯定是留给他儿女的,这个我不感兴趣。”

温梧却摇了摇头。“那是主要的条款,但还有一些次要的补充,也许你们会感兴趣。你们说的没错,大部分都是平分给他的孙辈们,还留了一笔钱给一个姓杨的女人。那个杨嫂我也见过,跟了吴老先生半辈子了,我记得她烧一手好菜呢。这也是她该得的,不过,另外还有一条,总让我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打开一份文件,看了一眼。“他一定要葬在他这座后来买的老宅,而不是他家的祖坟。他怕儿女反对,所以特别要求我执行这一条。我觉得非常奇怪,是不是?”

温梧走了,程启思和钟辰轩回了局里,正好迎面撞上任羽。任羽一反往日的冷淡,满脸是笑无比热情地迎了上来。“你们回来了?这是去哪了?安琪拉打电话给你们,电话都关机。”

“……我们在飞机上。”程启思被任羽这一反常态的热情搞得不知如何反应,“有点事出去查。你呢?你回家没有?那天你爸找到局里来了。”

“哦哦,那天谢谢你了。”任羽说。程启思觉得好像还是第一回听任羽对自己说谢字,简直是不习惯到了极点,只得回转身去整理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任羽:“安瑶呢?这几天没空管她,她一个人在玫瑰园怎么样?”

任羽的脸上顿时又浮现出了甜蜜无比的笑容,用令程启思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安琪拉啊?她很好,好得不得了。我们这趟出去玩得很开心,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这话很正常,但是从任羽口中以这种语气说出来,不仅程启思寒毛直竖,连一旁在听的钟辰轩和李龙宇都打冷战。李龙宇小声地对钟辰轩说:“哎,辰轩,你说,这人一恋爱了,就会变成这样?一说到他女朋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钟辰轩笑了,笑容里却有些伤感的味道。“我也跟你说实话。这人的心思,要存心去研究,总得摸透得了七七八八。但是只有一样东西,不管你是什么专家,都看不透的。”

李龙宇听他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就问:“什么东西。”

钟辰轩努了努嘴,笑着说:“就是让任羽陷进去还彻底变了个人的东西。”他又低声问莫明,“任羽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啊?”

“嘿,我还真知道!”李龙宇说,“跟君兰在同一家医院,都是管检验的,也是什么主任,不过科室不一样。君兰那个是新科室,技术特别新。”

钟辰轩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笑着问道:“你追君兰,还是没下文?”

“说到这个呀……”旁边的莫明也笑着插了句嘴,“龙宇还没放弃,那是真拿出破大案的精神了,咱们都佩服着呢。”

那天下了班,程启思跟任羽一起回玫瑰园看安瑶,俨然一副亲兄弟哥俩好的模样。任羽还一脸幸福地问钟辰轩要不要去,程启思也叫钟辰轩一同去,理由是:“虽然我想去看看我表妹,但我一个超级大灯泡,我好意思久呆么?”

钟辰轩答得也很妙:“你一个人去,是一个灯泡,我们两个人去,是瓦数翻了倍的灯泡。所以我还是不去的好。”他看到程启思还想说话,就指了指一大堆文件,“我是真有事。我打算今天晚上把这些东西看完,希望能够有所发现。这可是正经事哦。”

程启思这才没有话说,开着车跟任羽两个人走了。钟辰轩从阳台上看到他们离开,才回到书房,拧亮了台灯坐下。

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十一点。程启思还没回来,钟辰轩实在不认为程启思会当个超级灯泡,在那里过夜。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给自己弄杯咖啡,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了。钟辰轩没来由地觉得有些高兴,大概是程启思回来,能够把自己从这些枯燥的资料里暂时解放出来。

他走到客厅,看到程启思正把买回来的夜宵放在茶几上,笑着说:“你还没忘了我。怎么,难道安瑶那里没吃的么?”

“她,面包加火腿肠,煎个蛋就算改善生活。”程启思打开一个纸袋,吃了起来。“也只有任羽,还吃得香。你没吃东西吧?快吃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钟辰轩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煎饼,忽然笑了。“你是怎么忍得了看安琪拉跟任羽卿卿我我一晚上?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我就是想观察一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启思苦笑地说,“那两个人真是看得我牙齿都酸了!”

他又朝钟辰轩望了一眼,问道:“你呢?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在看那个案子的资料。”钟辰轩打了个呵欠,说,“死的是你舅舅,你总该上点心,早点破案吧?”

程启思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从没当他是舅舅,他已经给我找了够多的麻烦。而且,我说过很多次了,他赌和毒都沾,很可能是他自己的仇家干的。”

钟辰轩狐疑地说:“用胶囊装的氰化物?你要说他是被一棍子敲死的,我倒觉得你说的可能性是有的。”

“况广倒是打了电话给我,说了吴老先生案子的情况。”程启思沉重地说,“确实查到有一个外地人去了吴家老宅,问题是,他是坐的最便宜的一种长途汽车,买车票不需要身份证。县城的班车上上下下更乱糟糟的,他刻意戴了帽子不露出脸,目前没法给他画像,也没监控拍到他的脸。——吴老先生家里,当然更没有什么监控了。”

钟辰轩喃喃地说:“吴老先生的家?他的儿女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们家里的人都是埋在他们老家的,但吴均明却坚持要葬在那处宅子旁边。真是让人费解,那只是一座吴均明买下来度过晚年的宅子,他为什么如此执着?那里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留恋的东西?……”

说到这里,钟辰轩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盯着程启思,说:“其实我们都知道,吴老先生这一辈子,确实有一样非常执念的事。你知道,我也知道,不是么?”

他的话就像是一记闷棍,把程启思给敲得有点晕。程启思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处宅子,是你家的祖宅!”钟辰轩大声地说,“是你祖母安然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她最后死的地方!”

程启思张大了嘴,怔在那里。钟辰轩又说:“仔细想想,这真是很有可能的。那处宅子,里面有好几进,旁边是回廊,所有的家具都是清代木制家具。这跟你父亲在日记里形容的,实在很像。他还说那处宅子‘四面环山’,也很符合。我们……我们也许真的到了你家的祖宅,启思。否则,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会促使吴老先生买了那个地方,并在那里过了二十年之久,连葬都要葬在那里。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就是:那里有吴老先生一生最爱的女人,他希望,如果活着没能在一起的话,死了也要在一起……”

“那么他是知道安然死在那里了?”程启思问。这个问题让钟辰轩呆了半天。

“不,这个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知道。按理说,你的祖父杀了安然(我们暂时就当你父亲的推测是事实),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一个同样也深爱安然的男人。这不合理,既不合理智的逻辑,也不合情感的表现。”

程启思说:“还有一种可能性。”

钟辰轩望着他:“你是说……” YBHKBYsJ+Rmi4c0LwrrYbiHpIy1c2nOgunLQApgLwqB1r2SMMR8fidf/d6z0iS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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