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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至死方休7

任羽的父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些,跟任羽不是太像,估计任羽像母亲更多些。程启思再跟任羽合不来,也不能对长辈不礼貌。听任父说,是任羽的母亲病情有些变化,急着想找任羽陪着去看看。

“任羽现在确实是联系不上,一联系上了,马上告诉他回家,您看行吗?”程启思说。任父连连点头,正要说话,钟辰轩正好走过来,就说:“机票订好了,不过,没直达柳水县的,还得转车……”

钟辰轩不看情况也不看人脸色的脾气,程启思是明白得很,忙对他使了个眼色。任父也忙说:“你们忙,我先走了。实在是打扰你们了。”

长辈这么客气,程启思更觉得不好意思,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把任父送了出去。回来连钟辰轩都不见人了,程启思叹了口气,回头对吴晴说:“要是找到任羽了,告诉他早点回家。”

“找不到人。”吴晴也跟着叹气,说,“他绝对是工作第一的,否则,他爸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他?而且……”

程启思问:“什么?”

“他应该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吧。”吴晴犹豫地说,“如果我要连着出几天任务,跟家里没法联系,我一定会提前打招呼的,不可能让我爸妈担心,找不到人。”

她摇了摇头,“而且,好像也没听他提过他父母。”

程启思在心里也觉得吴晴说得一点不错,嘴上说:“好了,少管人家的闲事。”

吴晴笑嘻嘻地说:“谁说是闲事?弄不好,人家会变你表妹夫呢!”这话一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走了,让程启思发火都没处发去。

程启思现在也确实没空管这些闲事。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把钟辰轩从床上拽了起来,上了一辆出租车。到了机场,一直到上飞机的时候,钟辰轩都还是迷糊着的。他昨天晚上在那里研究一些资料,一直折腾到半夜三四点,等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偏偏程启思在飞机上又嫌无聊,一直想跟他聊天,钟辰轩在第三次被他弄醒之后,只得叹了口气,不睡了。

“你祖父的那位老同学是干什么的?”

程启思一看到钟辰轩愿意跟他搭讪了,马上兴致高涨。“是做药品的,生意做得还不小。我昨天打了电话给他,他还记得他的老同学,说他们当时是最好的朋友。我提到了安然,他立刻就不说话了,过了好一阵,才问我,是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一些事情?我连忙说是,问能不能去拜访他?”

“不过他也料不到你这么快就会飞过去吧。”钟辰轩不满地说,“何苦呢,坐这么早的飞机,你不会想要省那点折扣的机票钱吧?”

“当然不是!为了折扣我买头等舱?你当我不会算账啊!”程启思说,“你昨天不是说了吗,还要转车到柳水县。问题是,就算到了柳水县,也还到不了他住的地方。说是他自己家的老宅子,离县城还远着呢。我们就算中午飞到了,再坐车过去,到了大概也是晚上了。”

钟辰轩点了点头。“你倒是想得挺周到。”

飞机晚点了,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赶到柳水县,又包了个车赶往目的地,已经四点过了。程启思打了个电话通知那位老先生,对方知道他来得这么快,又是惊讶又是高兴。钟辰轩听电话里面的声音,是个十分苍老的老人声音,忍不住问:“这位老人家……多大年纪了?”

“八九十了吧?”程启思说,“不过我听他说话,脑子还是很清楚。他还知道安心呢,真奇怪,他是怎么知道安心的?”

钟辰轩说:“这位老人家是你家的世交,认识你母亲有什么稀奇的?”

程启思没有答话,看起来,好像是对钟辰轩这个说法并不赞同。

路上那几个小时的车程非常无聊,钟辰轩靠在靠背上睡着了,程启思却一直坐在那里,随着车的上下颠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不安。天色越来越暗,那辆车况并不怎么好的小车在田野间窄窄的公路上穿行,程启思总算是看到了前面有一个灯都没亮几盏的小镇子,赶忙把睡得正香的钟辰轩给推醒了。

“醒醒,醒醒,我们到了。”

下了车,两个人一身都快散架了,一时间两个人都还觉得脑子里木木的——坐久了车的后遗症。程启思向前面张望了半天,说:“那边有个大门挺气派,也许就是吴老先生的家了。原来这位吴老先生的家不是在镇子上,离镇子还有点距离啊。”

钟辰轩唔了一声,他的瞌睡被程启思吵醒了,一脸不乐意的表情。“那就过去看看。”

没走几步,就到了程启思所说的“挺气派的大门”前面。钟辰轩说:“还立了两个石狮子,看来以前这里也是大户人家。”大门虚掩着,里面隐隐地听得见有人在大声说话,程启思说:“我们进去?还是敲门?这深宅大院的,我们敲门他们听得见吗?”

钟辰轩一笑,正想说话,只见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了,一个胖女人满脸惶急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到程启思和钟辰轩,她愣了一下,然后又拔腿往前跑。程启思一把将她拽住了,问:“吴老先生是不是住这里?”

“唉呀,快放手,我要去找人来看看我家老爷!他不行了!”女人一连串地说。听了这话,钟辰轩和程启思都吃了一惊。钟辰轩说:“我们是来见吴老先生的,我就是医生,你赶紧带我们去。”

女人眨了一下眼睛。“你们就是要来的客人?你真的是医生?”她把钟辰轩和程启思两个人从上看到下,觉得两个人都不像坏人,才说,“那,你们快进来,快进来!”

程启思走进了“吴宅”,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时光隧道一样。这是一所相当古老的宅子,维修保护得也相当好。深青色的砖墙,一进又一进的屋子,弯弯的幽暗的回廊,依稀可见当日的气派。宅子里种了不少花木,也修剪得相当精心。

那女人在前面小跑着带路,走到第三进的时候,就看见一间亮着灯、敞着门的屋子。胖女人伸手一指:“就在那里!”

程启思大步走进了那间屋子。这是间并不算宽的书房,有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书桌的抽屉拉开了一半。一个穿长衫的老人靠在椅背上,头垂向了一边。他身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没救了。”钟辰轩在试过了所有的急救方法之后,有点沮丧地站了起来,对着程启思摇了摇头。“看起来,应该是心脏病发作。”

程启思回过头,看着那捂着嘴在哭的一男一女。“这位就是吴均明吴老先生?你们是谁?”

“是……他就是吴老爷。我们……我们两个都是一直在他家的……”女人抖着嘴唇开了口。这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普通的乡下人模样,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女的胖胖的,很是慈祥,男的也是一副老实相。程启思直觉地认为,这两个人一定是夫妻。老爷?程启思感觉像是时光倒流了几十年。

“有床吗?把这位吴老先生抬过去吧。”钟辰轩说,那胖女人忙说:“有,有……在这边。”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狠狠地抹了一把鼻涕。

她领着程启思和钟辰轩去的是一间卧房,里面也都是些清代家具,还有几件画屏、花瓶之类的东西,看得出价值不菲的古董。程启思知道这个吴均明是做药品生意起家的,西药好歹也是个高科技玩意,可这老人退休之后,居然过得像个古代人一样。

“怎么称呼?”程启思问那个胖女人。胖女人一面擦眼泪,一面说:“我姓杨,都叫我杨嫂呢。”

钟辰轩问:“杨嫂,吴老先生一直心脏都不好吗?”

杨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很是惊天动地,看样子已经忍了很久了。程启思跟钟辰轩也只有耐心地等着她哭,好不容易杨嫂哭完了,抹了抹眼泪说:“他今天接了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坐不安稳了,一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他这心脏……一直不好的。你们看,药,药就在桌子上……”

几瓶进口药确实放在桌子一角。这大概是跟这屋子最不合的东西了。事实上,这整座小镇,都像是个被遗忘的地方。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止了,不会流动了。从走进这座小镇的时候,程启思就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杨嫂哭着说,“老爷叫我收拾两间客房,预备给你们住。又叫我晚上多准备几个菜,哪,我正在切菜呢,等着你们来就可以下锅了……结果,结果我听见我那男人在那里大叫,说老爷昏过去了!我菜刀都来不及放下来,跑了过去,一看……”

钟辰轩问道:“杨嫂,今天还有没有别人来拜访过吴老先生?”

杨嫂点了点头。“有,有。我去菜园摘了些菜,正要拿到厨房那边去打理,突然就看到我男人领了个人进来。我问是谁呢?我男人说,是老爷的客人。我说,哎,不是说晚上才到吗?我男人说,不是的,是别的客人。”

钟辰轩皱了一下眉。“别的客人?你见到了他的脸了么?”

“没有呢,他戴了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杨嫂说,“个子挺高的,但背有点儿驼,人不打眼。他就跟着我男人去见老爷了,我也就去厨房干我的事了。今天我弄了很多菜,难得有客人来,我好久都没机会显显我的手艺了。老爷吃得很少,又是吃素的,我平时都没机会做拿手菜呢。我正在厨房忙得高兴,就听到……”

程启思问:“你记得那个男人是几点钟来的么?”

杨嫂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我去菜园回来的路上见到的。”

钟辰轩叹了口气。要杨嫂说清楚是几时几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程启思问道:“你们这附近有派出所吗?”

“这镇子上住的人很少,最近的派出所都得要开车好几个小时。”杨嫂抹着眼泪,说,“其实,老爷他一直心脏不好,医生也跟我们说了……说最好别在这里住下去了,一旦发病,就连抢救都没办法抢救,根本没像样的医院。大家都劝老爷搬回城里去住,可是,老爷他不肯啊……他说他这个年纪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就是想死在这里……他连药都不怎么吃了……”

程启思深深叹了口气,一颗心都完全沉了下去。本来对这位吴老先生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匆匆忙忙赶来,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只觉得又是难过,又是疑惑。

“我……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来。”杨嫂还在抹泪,拖着傻站在一边的杨多福走了出去,“多福,你赶紧打电话给少爷们,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的。”又回过头对程启思和钟辰轩说,“老爷原本是在等你们,结果……唉!你们先坐吧!”

杨嫂走了,剩下程启思和钟辰轩面对着床上的老人的尸体。钟辰轩仔细地察看着老人的脸色,说:“我现在看,吴老先生就是心脏病发作过世的。不过,从杨嫂刚才说的情况来看,也不是完全没疑点。我们还是应该报警吧?”

程启思嗯了一声,走到院子里,摸出手机打电话。他把这里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对方表示尽快赶来。走回到屋子里,却见到钟辰轩正把书桌本来半开着的抽屉拉了出来,一只手在抽屉的底部用力地摸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钟辰轩不理他,还在用力地往外摸。忽然他啊了一声,程启思听到轻微的“嗒嗒”两声,恍然大悟。这是张黄花梨木的书桌,样式十分古老,雕着很复杂的花样。程启思看那书桌的抽屉,比起桌子的宽度短了好几寸,很显然书桌里是有暗格的。钟辰轩又把另一只手伸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样东西出来。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还知道有这样的机关?”

“在一家古董店见过这样的家具。”钟辰轩说,“我看见抽屉是半开的,就想,他是不是在看什么珍藏着的东西。因为我们要来,唤起了他的回忆,所以他……”

他没有说下去了,盯着手里那个长方的木匣。盒子是用上好的檀木雕成的,散发着一股细细甜甜的檀香味。木盒并没有上锁,钟辰轩稍稍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盒子。

匣子里放着一张照片和一串珍珠。

照片是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上面有三个人,一个是个女人,坐在一张花梨木的靠背椅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缎子旗袍,手里摇着一把团扇。

钟辰轩喃喃地说:“安然。”

安然的身旁,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长方脸,咧着嘴,笑得很是阳光,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另一个男人却穿了一袭长衫,俊美修长,笑容十分温文,很有书卷气。

程启思叹了一口气。“这照片可真难得。我去清点遗物的时候,发现他什么旧物都没留下。”

“警方那边的记录,在壁炉里发现了一些烧过的纸片,大概你的父亲把以前的照片、书信都一起烧毁了。”钟辰轩又把那串珍珠拿了起来。每颗珍珠都有小指头大小,圆润晶莹,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珍珠都微微有些泛黄了。他又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安然,她的脖颈修长优美,如果戴上这串珍珠,一定更会增色。钟辰轩拿了手串在手里把玩,慢吞吞地说:“这位吴老先生,难道也是暗恋你祖母的?”

程启思说:“看他把这些东西放了一辈子,还收藏得这么隐秘,恐怕还真是。”他的眼里露出了些许感慨之意,说,“可是,最初还是他把他的老同学领去看戏的,因此也认识了安然。如果这位吴老先生知道这一次见面的结果,那么他可能就不会那么做了。”

“谁能预料到未来能发生什么事?”钟辰轩说,他把木匣底部放着的一封信拿了出来。那封信比照片还要泛黄,钟辰轩拿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这信就会碎成片片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打开,这信还是用毛笔写的。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l5BdtwsBY++2GwN33H+t1PI2ng5WgoVln0dQ5mXSsou0UocQU4M6nWH2CwRkaD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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