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人不唱了,听戏的人也都朝不显眼的地方退去,他们把宓妃这处让了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意思。
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冷漠,他们也同情遭遇不幸的人,但身份地位的悬殊让他们善于袖手旁观,畏惧是人之常情。挑战权势不仅伤及个人安危,也容易累及家人。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竟敢顶撞……”
“白胖子。”牵着绳子的那人开了口。
白仰立刻小心起来:“二公子,你别急,这小娘子不听话就是欠调教了!”
那人伸出一只手制止了白仰的聒噪,他细细地打量着宓妃,他怎么觉得这人眼熟呢?
宓妃也在瞧他,她倒是对面前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就是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她不喜欢,甚至还有些讨厌。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有了动作!
在陈酒的短刀出鞘的那一刻,那人拾起一只茶壶摔在了地上!
“跪上去。”那人是对那个孩子说的。
宓妃微眯眸子,面前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男子深谙人心啊!
他瞧出宓妃的想法了,宓妃虽然没表现出来要救那个孩子的意思,但她是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情不管的。之前她说的话也是为了刺激这个孩子,这孩子若是不傻肯定有自救意识,而这些细节也让她想好了该怎么安顿这孩子。
“二公子,你这是……”
“姑娘还有改变决定的机会。”那男子眸色自信,他这是在利用别人的心软。
如果那姑娘同意了,他还可以说:“瞧,我没强迫她,是她自愿的!”
可惜,他遇到的是宓妃。
那个小奴隶犹豫了一下便朝着那些锋利的碎片爬去,本就受伤的肌肤再次被割裂开来!
小奴隶紧咬着嘴唇脸色惨白,但却倔强的一声没吭。
“疼吗?”宓妃开口问道。
小奴隶抬头,并不胆怯,但是也没回答。
“记住这种疼,等你成长了之后就把这份痛苦还回去!”
小奴隶眨了眨眼,神色戒备,她听懂了,但是她此刻不信任宓妃。
宓妃还有后面的话没说,过过苦日子的人才会知道舒适的生活有多好,才会依赖给自己提供这样的日子的人,才能死心塌地的对她效忠。
那五个人笑得淫邪,他们仿佛已经看见宓妃屈服在了他们的淫威之下。
“陈酒,别打死了。”
宓妃的话音一落,陈酒便出手了,他早就手痒了!
“你敢……”
“砰!”
“哎呦!”
“我的妈啊!”
“你们不要命了,知道老子是……”
“啪!”
“……”
暗香将那个孩子抱了过来,除了现场的三人外,其余人都逃命去了!谁还敢看热闹啊!就算那个侍卫没伤及无辜,他们也没胆子瞧“五霸”挨揍啊!
“给我住手!”那个还不知名姓的男子怒了,他此刻头发散乱地躺在一堆已经废了的椅子上:“我是丞……”
“闭嘴!”
宓妃手一挥,一个茶壶包裹着妖力就砸了过去,那茶壶直接砸在了那人的嘴上!有的碎片扎在了他的肉里,瞧那深度估计得毁容,那人直接疼晕了过去。
“瞧见没有?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暗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她怎么觉得自家主子会把这个孩子养歪了……
云间楼里一片狼藉,宓妃理了理衣袍踩着坏了的桌椅板凳往柜台走去。
她敲了敲柜台,掌柜的哭丧着脸露出头来:“女……女侠……”
“赔你的。”宓妃甩过去一张银票。
“不敢不敢……”
宓妃也没再纠缠,她将银票放下便带着暗香和那个孩子往外走去:“差不多了就收工。”
陈酒将手里的人一个过肩摔,然后答道:“好嘞!”
“主子,还等那个侍卫吗?”暗香说的是庄南天派出来的那个。
“不用了,是他自己走的又不是咱们赶的。”宓妃冷笑道:“上个茅房能上这么半天可见那人也不愿意跟咱们逛,咱们回家也能对我父亲有个交代。”
陈酒在说话间已经出来了:“四小姐。”
宓妃点头:“你认识他们吗?”
陈酒摇了摇头:“我以前不在临安城做事,主子经常派我出去,四小姐要是想知道,属下去查。”
“不用了,我再买两件衣裳就回相府吧。”
“主子,那这孩子……”暗香问道。
“奴跟着这位小姐。”那孩子的声音稚嫩,但却很坚定。
宓妃笑了笑:“男孩女孩啊你?多大了?”
“奴是女子,今年十二,奴还没有名字,请主子赐名。”
宓妃瞧了那小丫头一会儿,她身上肯定有故事,一个被长期教化的奴隶说话是不可能这么清晰有逻辑的。
宓妃温柔一笑:“疏影,可好?我这里有个暗香,正好凑个疏影。”
“谢主子!”
宓妃拍了拍她的头:“先去买些止血的药给你包扎下,然后再买几件衣裳。”
“啊对了,别自称奴了,哪怕在别人手下做事也要拿自个儿当人看,以后就说‘我’。”
小丫头没立刻点头,暗香顺了顺她的头发说道:“咱们主子好着呢,你听主子的就是了。”
“奴……我……我……”
“算了,来日方长。”
……
几人回家的时候陈酒频频看向宓妃,他的表情带着疑惑和欲言又止。
宓妃没理他,陈酒有这个反应是正常的,说明他确实是夏侯安身边的一把好手。
宓妃刚刚衬着买药和买衣裳的两个空档溜出去两次,一次是去了神殿,另一次是去了聚宝楼,而这两次她都是以猫的形象出去的。
反正是还银子,她叼着银票和提前写好的字条就去了。她记得人们总训练小猫小狗做这做那的,就让人们当她是训练有素的宠物好了。
一行人溜溜逛逛地回了丞相府。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暗香的话让宓妃回了头。
只见疏影看着丞相府的门楣瞳孔缩了缩,她再次看向宓妃的眼神带着审视:“你也是丞相府的人?”
嗯?怎么在这丫头的话里听出来几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