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安以为,宓妃是故意拖到这个时候才站出来的。
他得意地想着,他果然没看错人,这小奴隶和他一样喜欢看敌人上蹿下跳个够,然后在他们以为自己绝对会赢的兴奋中刺过去一把冷剑!
从身到心完虐才是最爽的!
宓妃若是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要捶地大笑的,她才没那么变态呢!
她不过是想等局势发展的差不多了再做选择而已,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保证自己的利益!
宓妃的话让丞相大人想立即掐死她!
“你说什么?”赫连决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威胁,他此刻已经暴跳如雷了,哪里还掩饰的了自己的情绪!
宓妃这时终于不再伪装了,她吐字清晰,声音明朗地说道:“禀皇上,臣女和永安王是真心相爱的!臣女失踪是因为被三姐的婢女欺负,推下了凉水河,王爷恰巧路过救了臣女!”
选好了阵营的她思路清晰,这仇人能除掉一个是一个!就算不能在今日置之死地,也要想尽办法剪除其羽翼!
正在瞧戏的庄落雪懵了,她怎么坐着也中刀?今儿这事关她什么事?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尽管宓妃只是一带而过,但她已经感觉到危险了,她总觉得自己今日要倒大霉似的!
“是父亲一直阻拦臣女,因为父亲和王爷政见不同,所以才……”宓妃说到此处就像是真的似的,她泪光连连地抬起了头:“父亲!求您成全女儿吧!女儿此生非王爷不嫁!”
夏侯安看着她,夏日的暖风吹来,跪在大殿上的女子一袭白色衣裙,外面笼着的妃色薄纱为她增添了一抹嚣艳。她那如瀑的长发并未梳繁重的发髻,而是简单地坠着一圈山茶花。她此刻说此生非他不嫁的样子也不知有几分认真,但他却觉得,自己心上的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缓缓开了。
大殿紧张的气氛和夏侯安的心境格格不入,直到关山月朝他这边扔了个花生豆他才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他这是第一次险些失态。
坐在他上首的那个老者目光如鹰,他就是关山月的爷爷,羲国的大司马关震平。
老爷子察觉出了夏侯安的反常,虽然他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他看向宓妃眸色锐利,他比谁都知道,夏侯安是不能有软肋的!
宓妃毫无惧色地面对一众权贵,她当然知道庄南天的想法,光看他微微颤动的手指就明白了。
“你……你……”庄南天是个见过世面的,但被自己的“女儿”坑了,还是普天之下头一遭。
“父亲!求您了!”宓妃豁出去了,一个头磕下去,她心里又在夏侯安的账本上记了一笔!
庄南天憋屈的满脸通红,这是活生生的坑爹呀!
“你这个逆女!”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宓妃!你太放肆了!”沈柔也不得不站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她打压的庶女竟然敢摆丞相府一道!
“够了!”赫连决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他阴鸷的眸子扫向夏侯安,然后又看了庄南天一眼,最后停留在了宓妃的身上。
宓妃很想炸毛,这是猫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但她咬着自己的舌尖忍住了。她要是当场变身,恐怕今日的局面就更乱了!而自己也不用选择什么阵营了,直接等着被围殴吧!
“你想嫁给永安王?”赫连决冷声开口。
宓妃还未答,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是臣一定要娶她为妃。”
当时的情况太乱,很少有人听清夏侯安说的不是侧妃,而是妃。
“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朕!今日是宫宴!不是你们探讨家事的地方!”赫连决和夏侯安生不起那个气,他只好将炮火对准了庄南天。
“四妹,你还不请罪!”庄落言突然插话道。
她率先起身走出,然后在庄南天靠后一点的地方跪下,看着赫连决说道:“皇上,是臣女的四妹太不懂事了,冲撞了皇上,皇后,太子殿下,两位公主还有各位娘娘,但臣女斗胆向皇上求情,就看在我四妹年纪尚小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宓妃的嘴角噙着嘲讽的笑,这庄落言对弄死她这件事还真是执着呀!
她先是为自己搏了个知书达理的好名声,又一个不落地请了罪,最后还潜移默化地推动了为她定罪的进程。她这步棋高啊,直接为这些乱局指明了走向!
果然,她这样的表现是会让某些人赏心悦目的,比如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
“皇上,都怪臣妇没有教好女儿!”沈柔也出言附和起来。
夏侯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在想,时候差不多了,就将这个小奴隶捞出来然后收个尾吧。
他刚要开口,宓妃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臣女也是没有办法呀!”
她突然痛哭失声:“父亲和母亲虽然爱护女儿,但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大家也知道,我三姐她性子急躁,所以一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她胳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丞相府的千金就算是庶女,也不能被打成这个样子啊!
效果有了她便赶紧将袖子放下,万一有人看出这是假的呢?
“不光是胳膊上,臣女的腿上,背上也都是伤!”宓妃说道:“臣女实在是忍受不了三姐的打骂了,就在臣女万念俱灰之时,遇到了王爷……”
宓妃顿了顿看向了夏侯安:“王爷是能救臣女出苦海的人……”
丞相大人咬了咬牙,宓妃身上的伤怎么会是这样的?他明明吩咐过……
庄落雪张大了嘴像是丢了魂,这……这为什么啊?
宓妃说的那些事虽然她真的做过,但这跟今日的事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那个小贱人说出来之后一切责任就变成了她的?而且让她震惊的是,她自己都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庄落言和沈柔一下子乱了,她们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神奇的转移到了庄落雪那里!
宓妃低垂着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她没有那个实力去撼动大树,但一点点蚕食敌人的力量也不失为良策。
而且,今日这件事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既然赫连决肯定要罚一个,那她就给他送过去一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让庄落言和沈柔先害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