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闭了闭眼,又动作麻利将那面具拍在了那人的脸上……
“不如做个糊涂鬼,不如做个糊涂鬼……”她捂着耳朵摇摇头,神神叨叨地嘀咕着。
她此刻很想将那面具系牢,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是她可不敢靠那人太近!
夏侯安瞬间怒了,他拉开宓妃的两只手,一把将她推在树上,两手攥着她的手腕撑着那棵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你什么意思?”
这是嫌他丑了?他哪里丑了?摘都摘了,蒙上算怎么回事?而且她竟然还敢闭眼!
宓妃连连悲叹自己流年不利,她闭着眼低下头摇了摇:“没意思,没意思……”
“……”
“睁开!”
“眼睛睁开!”
宓妃无奈,她弱弱地抬头面向面前这人。
这世界真是小,她刚刚还盘算着在今晚的宫宴上阴这人呢,转眼间就落在人家手里了!
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吗?啊呸,她是只妖啊!妖生要不要这么艰难啊!
宓妃裂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是巧啊,好久不见,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
夏侯安挑了挑眉,他怎么不觉得这是高兴的表情……
“料理好神殿的那些人。”夏侯安开口道。
“啊?”宓妃一脸问号地看向他。
然后便听附近的林子里哗啦啦一阵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走了。
宓妃瞪大眼打量起了四周,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好?
夏侯安这才放开她:“对你出手的是庄落言。”
“啊?”
又是一声疑问,跟个小傻子似的!夏侯安在心里暗道,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伸手就敲在了她的脑门上……
两人都愣住了,夏侯安是因为自己表现出的亲昵,而宓妃则是一脸委屈。
“你干嘛打我!”
“……”
他这明明不是打好不好!
夏侯安脸色稍稍尴尬,但他是谁啊,面瘫小能手啊!
他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因为你是我的奴隶。”
“……”
“你叫什么名字?”夏侯安看着宓妃眸色深深。
“宓妃。”她差点被他跳脱的思维迷惑住,但好在她和那个丫头同名。
她回答完便反应过来了,以这厮的手段,他不可能没有查出那个名字的背景,何况她回丞相府并非没有人看见。
这就说明,他在试探自己!所以,他知道了什么?
夏侯安再次向前逼近,宓妃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凉了下来,寒气从脚底往上冒。
夏侯安冷笑道:“我前两日在凉水河里捞上来一具女尸,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鬼知道你发现了什么啊?你是变态吗?正常人哪会跑去河里捞尸体啊!”
当然,宓妃是不敢说上面那句话的。
她咽了咽口水,想笑都笑不出来了:“金银财宝?你除了当王爷还做捞尸的行当?没想到啊,爱好很特殊嘛……”
宓妃没发现,她这句比心里那句好不了多少……
好在夏侯安今日来的重点不是这个,他不在意地说道:“那女子身上有块儿牌子,是丞相府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
他俯身凑近宓妃耳边,语气缥缈的像阎罗王:“庄宓妃。”
宓妃的额头滚落一滴冷汗,果然还是被查出来了吗?
那她现在怎么办?她还怎么投靠那个不靠谱的丞相?夏侯安捏着她的把柄呢啊!
难道她要向面前这人示好?可是他也几次三番下令杀她!她和他之间是有仇的啊!
哎?不对,他今日好像是救了自己!
想到这里宓妃翻了个白眼,这人有毛病吧?一会儿杀一会儿救的,喜怒不定,人格分裂?
夏侯安没等到她的正常反应,反而得了一个白眼,心中的火又腾地烧起来了!
宓妃感应到了他身上的冷气,她打了个哆嗦,心道:“刚刚还是平静的呢,现在就发火了,难道真的是人格分裂?”
她想了想开口道:“是吗?我说我的牌子哪里去了呢!我说过了啊,我之前掉进了凉水河,那牌子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掉下去的吧。”
“是吗?那我就要请仵作验一验尸了,丞相府的真假千金,一验便知。”夏侯安瞧着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宓妃此时只觉得他欠揍,她在袖子里攥着拳头,手心满是冷汗。
“想必丞相大人也会非常上心这件事吧?毕竟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呢!小奴隶,你说,我们就在今晚的宫宴上验证这件事可好?”
好?好你妹啊!
他这是在威胁她!可是,她有办法吗?那个真相只要被公开,她就连丞相这个不靠谱的底牌都失去了!
宓妃的眼底有片刻挣扎,这些都被夏侯安看在眼里。
他不急,捕猎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他只需下好套,然后让她自己乖乖钻进来就好。
“你想怎样?”宓妃眼一闭心一横,气鼓鼓地瞪向夏侯安:“不管怎么说,丞相府的人是承认我了,你不是和他们不对付吗?我这是现成的钉子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她不但承认了,还光明正大的反水了!
夏侯安反倒有些惊讶了,这丫头识时务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宓妃不是人类,她从来没有过拖延症。
按照此刻的情况看,她不答应说不定马上就会死,她答应了还有一线生机!
死和生之间,很容易做选择呀!要不是她怕夏侯安生气,肯定会再给他一个白眼,缺心眼儿吗?傻子才会不倒戈!
况且,就算答应了她也不一定要信守承诺嘛,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宫宴上的情况。反正,先稳住面前这个煞星再说。
“你们宫宴上有什么安排?”夏侯安收敛起情绪,也进入了正题。
“安排?”宓妃的眼珠子转了转。
她刚想编个故事,只听夏侯安道:“不管庄南天让你做什么,想办法将事情推到他身上。”
宓妃忙不迭地点头,夏侯安又道:“现在如实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宓妃眨了眨眼:“我真叫宓妃!但我从哪来的,我也不知道!”
宓妃伸出一根手指:“我发四!”
“天上的神仙,我念的可是谐音,千万不要让我遭报应啊!”宓妃在心里念叨着。
“我失忆了,是真失忆了!我冒充她,是因为我遇到了庄落雪,她那日将我认成了她四妹,所以我才起了冒充丞相府小姐这个念头的。”宓妃的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也是从你的府里跑出来之后想找个去处嘛……”
宓妃这话说得真真假假,她不怕夏侯安查,她那日和庄落雪的相遇不是秘密,而且她也确实是从那次相遇之后才决定去丞相府的。
夏侯安思考良久,才终于开口道:“我会帮你遮掩身份,这个牌子你拿去。”
宓妃接过那个铜牌条件反射般地问道:“为什么帮我?”
“你是我的奴隶。”
“……”
宓妃撇了撇嘴没反驳,夏侯安又道:“还有那个匕首……”
“嗯?”宓妃吊儿郎当地拽着链子甩了甩:“挺好用的啊。”
夏侯安只觉那东西在面前晃着眼烦“关山月的?”
宓妃看向他,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夏侯安当然不会告诉她,这匕首可是个宝贝,一般物件关山月怎么会放在自己的马车里?这东西丢了之后他还念叨了好久呢,没想到竟然在她的手上。
宓妃突然缩回了手,她记得关山月说过,奴隶偷东西是要砍手的!这厮不会是要……
“换这个。”
没等她想完,夏侯安随手抽出隐藏在自己腰带里的一把纯黑色匕首递给了她。
宓妃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
这把多好看啊,看那花纹,那颜色,那装饰……
“啪!”不等她接过,夏侯安伸手将她那把匕首从铁链子上拽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换上了自己这把!
藏在暗处的几个暗卫瞠目结舌,那匕首可是……可是主子一直贴身带着的啊!那可是从……那个地方寻来的!
“你凭什么呀!”宓妃不懂兵器,她只觉得这人霸道,就算要送给自己东西也要她同意吧!
夏侯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手丢了那把精致的匕首:“就凭你是我的奴隶。”
“……”
宓妃咬牙切齿地盯了他良久都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好嘛,这还真是个完美的解释呢……
“那那把匕首……”
“天问,烧了它!”
“……”
最犯难的其实是天问,这东西应该烧不坏吧?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挖了个一人深的坑,将它丢了进去,然后填上土,还在上面踩了踩……
关山月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要大骂夏侯安,那小匕首别看有些女气,但削铁如泥,可是上上品!
……
之前的那辆马车坏了,宓妃“迫不得已”坐上了夏侯安的马车。
车窗外的风景向后倒去,宓妃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她怎么有点同情积极备战了很多天的丞相大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