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四合山南面山头,地势渐渐平坦,沿途的林木愈发低矮。
“吼!”宓妃背着衣服化作兽形,她低低咆哮一声,路上的鸟兽四散。她弃马向前,没有丝毫停留!
可就是这样紧赶慢赶的,她还是晚了一步!
“有人袭营!是羲国士兵!”一人高喊,火把四起!
只见那队人不过二十有余,他们个个穿着羲国的铠甲,眸色凶狠,不由分说地在大隋兵营里砍杀着!
“轰!”
“啊!糟了!粮草着火了!”
“救火!快救火啊!”
这粮草仓是提前安置好的,由南元出粮,四国均分,粮食够各国兵将吃七天。所以,这场军士演练必须要在七天内解决!但若是中途谁的粮草被烧了,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仗不打自败!
大隋兵将愤怒了,他们手上再不留情,一批接一批地围上来和那二十几人厮杀起来!
宓妃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张望着,心中愈发焦急!
她本想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给何时了预警,但眼下这情况她却犯了难!这大隋兵将还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吗?那个何时了又是否能识破北漠的奸计?
就在她心里打鼓的同时,那二十余名北漠士兵已被斩杀干净!火光冲天而起,头颅咕噜噜地滚到脚底,鲜血洒了一地!大战还没开始,大隋兵将的复仇之心已被点燃!
宓妃眯了眯眸子,这慕容烨真狠!这些人就是敢死队!
“出了什么事?”何时了披着一件白狐裘在护卫的保护下走出营帐。
“大人!是羲国人!”督军上前两步怒声道。
“羲国?”何时了诧异:“怎么……”
“大人!属下听说北漠使者来同大隋结盟,共谋分羲!既然那夏侯安不仁不义在先,属下请命带三百精锐前往北漠营地!与他们一起攻打羲国营地!”
“我们的粮草已经被烧了!那就背水一战!绝不能给大隋丢脸!”
“没错!攻打羲国!生擒夏侯安!”督军振臂一呼。
“攻打羲国!生擒夏侯安!”众将士齐声高喊!
宓妃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她要怎么办?她此时上去劝说能扛得住大隋兵将的怒火吗?
何时了却还没下令,他隐隐觉得这事有蹊跷!夏侯安怎么会舍近求远,先来攻打大隋营地?
何时了的眸色沉了沉,难道,北漠的结盟是幌子?他们其实要谋划的是大隋?想到这里,他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咳咳……”
“丞相大人!”督军关切道:“冬夜风寒,丞相大人回帐内下令吧!”
何时了摆了摆手,脸色已是发白,他看着那些尸体开了口:“先不要莽撞,派探子去三国营地打探下再做定夺!”
“大人!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探子跑个来回怕是就来不及了!”督军继续请命:“臣和中军分别带人去北漠和南元,剩下的守在营地,若是两国遵守盟约,请丞相大人再派四百名将士从中位突击!定要一举拿下羲国!”
“不可!你和中军万不可分散行动!”何时了连忙制止:“大隋不比另外三国兵力,眼下该做的是按兵不动!”
“大人!”督军起身,眸中怒火更盛,脸上只剩冷笑:“丞相大人从未带过兵吧?如此挑衅怎可忍下?再说粮草已尽,我们拿什么按兵不动?”
何时了虽外在柔弱,但内心却十分刚毅,只听他冷声喝道:“韩督军,莫说你带三百精锐,就算我给你五百,你可有信心胜过北漠的一千强兵?”
“北漠?”督军听何时了发问,眸中怒火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北漠怎么会……”
“督军也知战场瞬息万变,慕容烨又非信守道义之辈,若有围剿,那督军和中军的六百将领当如何?”
何时了的话掷地有声,大隋将士沉默了。
“那我们也不能信任羲国,夏侯安既然派人来偷袭,就没打算同我们交好!与其被人算计,还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有一线转机!”一直没吭声的中军沉声道。
督军眸中的火焰再度燃起:“没错,大人,下命令吧!”
何时了眉头紧锁,他深知与夏侯安为敌不是上上策,但他第一次领兵,这些不懂权谋的悍勇战士难免不服!
“且慢!”就在何时了为难之际,大隋兵营外面传来一道清脆女声。
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着北漠士兵服饰,长发披肩的妙龄女子!
宓妃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对面可是一千个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兵啊!
以一当千,她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但她不得不站出来,若是今日放这些士兵去北漠,这战局就对夏侯安不利了!
“是你?”何时了认出了宓妃。
宓妃咽了咽口水,强装淡定:“这些来偷袭你们的士兵不是羲国人!”
“你是谁? 慕容烨身边的狐姬吗?”督军言语轻蔑地开口。
他只当宓妃是北漠人,而北漠随军来战场的女人只有一个艳名远扬的狐姬。
“哼!人证物证具在,有什么好抵赖的!”中军附和道。
何时了未开口,他定定地看着宓妃,心下猜到了宓妃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眸中不禁流露出赞赏。
“我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我是夏侯安的准王妃!羲国丞相之女,庄宓妃!”
她自爆身份,这是何时了没想到的!他还以为,她不过是夏侯安身边的一个贴身婢女,顶多是个有些过人之处的侍妾罢了!
但是,也只有这样有分量的身份才能压一压他们已经爆发了情绪!
羲国丞相之女?就是那个弹响了将军骨的小丫头吗?
“羲国人?”大隋士兵议论起来。
“谁给你证明?你穿的是北漠服饰!”督军冷声道:“何况,若你真的是夏侯安的王妃,那来的正好,老子把你绑了去见他,就不信他不念及旧情!”
宓妃眸色一凛,赶紧开口:“怎么?大隋的将领都不讲道理吗?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
“谁说我们怕了!”
“那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宓妃看向何时了:“丞相大人,你与我家王爷是故交,自然知道他的人品吧?”
“战场上没有光明磊落一说。”何时了淡淡开口,显然是不帮她。
何时了有自己的考量,其实就算宓妃不来,他也不相信夏侯安会派人来袭营,这么蠢的事,他绝对不会做!
但是,他还想知道宓妃会如何答,会如何应对这个乱局!他想知道,这位弹响了将军骨的女子是不是所传非虚!
宓妃抿了抿唇,急的脸都红了:“这些士兵是北漠人,我亲耳听到了他们议论的阴谋诡计!他们假意结盟,为的就是瓦解大隋兵力,先袭羲,再攻隋!一石二鸟!”
她的说法和何时了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但众将士却是不信!
“你有何证据?你是夏侯安身边的人,自然帮羲国说话!万一你故意说谎,为的就是引我们和北漠决裂呢?”
“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宓妃急了:“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周折?若是想和你们结盟,直接派人过来就是!北漠派人来在先,他们此举就是为了切断你们的后路!”
督军又要发问,何时了却制止了:“庄小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你此番孤身前来,就不怕我们扣押你,以此要挟永安王吗?要知道,得胜国只能有一个!”
宓妃一惊,她倒是差点忘了这一层!
酒席间见到的何时了,言谈之间可见人品,绝非阴险狡诈之人!
但是,人性怎可只分黑白?人随环境而变,她不过是同这位年轻有为的丞相大人有一面之缘,怎么就能断定他不会加害于她?
宓妃的腿发软,面对这么多人,她是绝对无法脱身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宓妃常听王爷提起何丞相,赞美之词不绝于口,宓妃不信丞相大人会做杀鸡取卵的事!”宓妃淡淡一笑,语速放缓:“北漠是虎狼之辈,南元又只想隔岸观火,羲国最起码还有反手之力,而大隋呢?”
宓妃顿了顿,何时了问道:“庄小姐以为,大隋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了吗?”
“那倒不是,大隋的两千士兵并非绣花枕头,据我所知,各位也都是在战场上立功无数的英雄!不过,若你们真的派兵去了北漠和南元,那就是在这天下最大的笑柄!”
“你!狂妄之言!”中军怒从中来,拔刀相向,其余将士也逼近了几步!
宓妃却哈哈大笑:“还是想不明白吗?看来我家王爷真是煞费苦心了!”
“若是我们不去北漠,庄小姐又有何高见?”何时了制止了中军的动作。
“同羲国结盟,羲国的士兵已在赶来的路上!”宓妃郑重答道:“大隋的兵力绝对不能分散!”
“说来说去,只是你一个女子的妄言!你说的士兵在哪里?如此等下去怕是要天亮了!万一三国沆瀣一气,大军压境怎么办?”
“没错!还是不能信,不过一介女流!”
“先抓了她!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拿她做筹码,还愁夏侯安不听话吗?”
“对!不管怎样,抓了她就多了重保障!”
宓妃脸色瞬间青白,她一步步后退,声音忽然尖锐:“何时了!你如此做,就不怕出了这战场,羲国同大隋决裂吗?”
气氛正紧张,大隋的士兵已经将宓妃团团围住,忽然听到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