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了在引官的安排下在夏候安的右侧落座。
南元的座次排位也是很讲究的,左文右武,夏候安的王爷身份比丞相大,故安排在了上首位,同北漠二皇子慕容烨相对。
宓妃虽然很想同这位模样似故人的丞相大人说上几句话,但她知道这不是任性的场合。所以,她只得微微低头,压下心中情绪,藏好交叠攥紧的小手。
“何兄,还未道声恭喜。”难得的,夏侯安竟然也有主动同人攀谈的时候。
何时了畅快一笑:“夏侯兄见外了!”
两人都是二十一岁年纪,并不知谁虚长几月,但为了客气,都以“兄”相称。
“何兄当年还是老丞相府上的领书的时候,就可见未来风采了,没想到,仅仅是三年,就当上了丞相。”夏侯安眸中的欣赏是诚恳的。
何时了依旧谦逊:“恩师赏识,告老还乡前向皇上举荐了我,又蒙圣上不弃,这丞相之位,在下受之有愧啊!”
他看向夏侯安继续道:“将军才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令人钦佩的人!枉我读书千卷,也从未见过,像将军这样用兵如神的将领!”
夏侯安眸色稍松,比起王爷,他更愿意别人称呼他为将军。
两人越谈越欢,这倒是让慕容烨脸色难看起来。
“大隋的丞相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有他娘的甚用!”慕容烨嗤笑:“不是我说,何丞相,你这粉白的面皮比我身边的狐姬还细嫩!”
他说着还伸手捏了一把狐姬的屁股,惹得那女子一阵娇笑,依偎在他身边媚眼如丝。
民风保守的南元朝臣纷纷扭头,捂眼。伤风败俗!太伤风败俗了!
何时了淡然一笑:“红尘枯骨,一抔黄土。二皇子以面貌取人,实在粗浅。”
“你叽叽歪歪说的什么?”慕容烨并未听懂:“大隋的官员都是一个滋味儿,文弱,酸腐!”
何时了眸中略有轻蔑,但却只是轻笑一声:“听说北漠人将自己比作成群结队的虎豹豺狼?”
“没错!我们北漠才不需要将朝堂弄得那般乌烟瘴气!”
“猛兽再剽悍,也终会被人驯化。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人脱离了茹毛饮血的蛮荒日子,用才智和双手建立了规矩和准则,并不断使之完善。归根究底,猛兽只会用蛮力,人则用头脑。”
宓妃听得“噗嗤”一笑,何时了这是拐着弯地在骂慕容烨没脑子!
慕容烨没全听明白,但他从周围人的表情就看出来了,这厮在骂他!
“你!”
“咚!咚!咚!咚……”
慕容烨刚站起来,还不等发难,只听外面突然鼓声如雷!
“午时!开宴!”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收敛了神色,慕容烨只得悻悻坐下。
当鼓声到第四十九下的时候,南元新君缓缓登上了大殿前的台阶,至八十一下时,他刚好踏入大殿。
九十九下,他已登上王座,俯瞰着众人。
“参见南元新君!”
“参见国君!”
声音同时响起,大殿里更加肃穆。夏侯安等人行的是君臣简礼,而南元朝臣则是恭恭敬敬的跪拜礼。
“各位使者免礼,众爱卿平身!”萧瑾瑜一派威严之色。
众人落座,婢女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布满了满桌酒菜。
宓妃本来是盘腿坐着的,但当她看到周围人的姿态之后,只好悄悄将姿势调整成了跪坐。她此时才有心思朝这位新君打量去,说来奇怪,这样的日子里他竟然还戴着一张面具!只不过,和昨日她在密室中见到的有些不同,今日他戴的是龙纹面具,材质似玉,精致大气。
就在这时,慕容烨又开始挑事了!
“我等来南元恭贺新君继位,就是为了一睹新君风采,好回去向我父王禀报!新君遮面,这是何意?难道是不敢见人吗?”
“放肆!”说到了自家国君身上,这些大臣沉不住气了。
萧瑾瑜手一挥,众大臣噤声:“众所周知,本君幼时顽劣,伤了额头,这面具不过是个装饰物罢了。”
南元国君知礼,但慕容烨却并未见好就收:“哦?那这样的话,万一哪天国君去往北漠玩耍,北漠人认不出,冲撞了国君,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南元气候养人,本君也不愿远行。”萧瑾瑜依旧没有气恼:“不过,听二皇子的意思,倒是坐实了其他三国对北漠的印象!”
这不带脏字的,又骂了他一回……
可怜的是,慕容烨依旧听不出……
宓妃压下一口酒,悄声道:“北漠人都是如此吗?何以派出这样一根朽木,来给自己丢脸?”
夏侯安将桌上她爱吃的菜挪过去两样,也压低了声音:“北漠该派的是大皇子慕容羽,慕容羽可比他这个弟弟强多了。但是,大皇子的生母去世的早,这位二皇子是新王后所出,子凭母贵,有隐隐压下大皇子的势头。可惜的是,这位二皇子文不成武不就,却又自视甚高,目空一切。”
宓妃点头:“如此的话,于私,三国该是更愿意让这位二皇子登位!”
“所以,他在外面行走,大家都对他多有包涵。”夏侯安嘴角挂着老狐狸般的微笑。
宓妃这才了然,怪不得……
和夏侯安说完话,她又瞥了一眼萧瑾瑜。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位南元新君同昨日在密室中看到的不一样了……
“咳咳!”
突然地,慕容烨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聚了过去,心道他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啪啪啪!”他一脸得意地拍了三掌:“为贺新君登基,北漠特送来百名美人!”
说话间,这一百个女子从殿外涌入,一个个花枝招展,穿着露骨,在场的男人把持不住的都面红耳赤!
“给新君充充后宫!”慕容烨朗声大笑。
果不其然,萧瑾瑜的嘴角抽了抽,眸色不悦。不说别的,这些美人近半个月可都在和慕容烨厮混,现在他将这些人献出来,这是故意羞辱吗!
但人家以“贺新君登基”之名来献礼,又不可能拒绝。
在场的南元人脸色都铁青着,就等国君一声命令,拿下那个狂妄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