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安……诶?”
宓妃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的舌头麻麻的,声音都憋在了嗓子里。
“别急,你好好休息会儿,那些花散发出来的香气有毒!”夏侯安赶紧安抚道。
宓妃眨了眨眼,那他怎么没事?
她想了想,突然闭上了眼!
大爷的,她给他吃了避毒的药!然后……把自己给忘了!
宓妃这才察觉,身上也没知觉了,只有脑袋恢复了些!
夏侯安此时正站在水里,他托着宓妃让她的脸浮在水面,其余部位都浸泡在那潭水里,这地方是白奴带他过来的。
“若是不知情的人进来,就算不中毒,怕是也会被那些花吃掉!”夏侯安说道:“刚才你晕了,那小花就探了出来!”
“吃掉?”宓妃心中惊骇,难道那些还是食人花?不是说食人花都无毒吗?
“我们的注意力都被上面的大花吸引了,下面还长有小花,小花藏在茎叶间隙,一株两花,大的放毒,小的食活物!”夏侯安看向白奴:“看来天狼族比我想象的要神秘复杂的多……”
宓妃又试着动了动,她觉得手脚已经恢复力气了:“找到出口了吗?”
听她的声音,还有点大舌头。
“还没,你突然晕了,白奴就带我来了这里。”
宓妃点头,示意夏侯安往岸上走。这时,她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晃她的眼睛!
“潭底!”宓妃拍了拍夏侯安:“有东西!”
夏侯安回头,只见一片漆黑:“什么?”
“有光!”宓妃的舌头还没有恢复。
“啊呜……”白奴也跑了过来,他和夏侯安都用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宓妃一瞬间恍然:“你们都看不到吗?”
夏侯安将宓妃放到岸上:“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别!”宓妃拉住了他:“带我一起!我能看到!”
“好!”夏侯安将宓妃背在背上,两个人旋即没入了潭水。
宓妃一进入深潭就发现不同了,这潭底绘着奇怪的画,而晃她的东西是正中间的一块儿白色圆盘!
她不知道,夏侯安和她看到的情景不同,他看到的就是漆黑一片,没有画,没有圆盘,什么都没有!
宓妃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伸手朝一个方向指去!
哪怕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却依然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那处游去!
离得越近,宓妃看得越清楚,这深潭底下的画……是永登极乐图!
“棺材?”这是宓妃的第一反应!
这样的图通常画在贵族的棺材上!寄托了墓主人希望永生的愿望!
她心脏狂跳,但却强忍着没有让夏侯安返回,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必须拿到那块圆盘!
离得近了,夏侯安依旧什么都没看到,但他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从入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好像越往这边这种感觉越强烈!
宓妃从夏侯安身上翻下,她伸手去抠那圆盘,但在夏侯安看来她就是在黑色的水底乱抓!
圆盘触手温热,在这冰凉的潭水里显得十分诡异。
“咔吧!”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宓妃继续用力,夏侯安伸手过去帮她,但让宓妃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夏侯安的手竟然从那圆盘上穿过去了!
宓妃这才意识到,不光只有她能看到,也只有她能摸到这东西!
“咔!”
她看着夏侯安,却不察手中的圆盘脱落,随着惯性,她朝后面摔去!
夏侯安赶紧上前,宓妃指了指头顶,二人朝上面游去!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白奴一边跳一边乱叫,因为就在宓妃将圆盘取下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潭底的情形!
夏侯安身上的压力更重了,他抱着宓妃向上,速度比下来的时候慢了许多!就像是这里的水有千斤重,都在压着他往下坠似的!
宓妃把玩着圆盘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直到夏侯安推了她一把将她往水面送,她才惊愕地转头!
“夏侯安!”
“哗啦啦!”
宓妃一露头就将那圆盘扔给了白奴,转身再度朝下游去,只见夏侯安已经快坠到潭底了!
她拼命地划水,但似乎怎么也赶不上他下落的速度,最要命的是,她看到那“棺材盖”发生了变化!上面的永登极乐图像是活了一样!
这是夏侯安第一次感觉无力应对眼下的状况,他的意识渐渐涣散,眼皮越来越沉……
就像是那副图在拉扯着他!
“喵!”
“吼!”
宓妃化了形,在夏侯安的半边身子掉进那画里的时候,她叼住了他的衣服!
夏侯安阖上了眼睛……
岸上的白奴被吓呆了!
“这届的主子怎么这么生猛!居然还能变成怪兽!咦?不是怪兽,是只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猫!”白奴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哗啦啦!”
宓妃生拉硬拽地将夏侯安拖了上来,她将他的头侧放,两个爪子一蹦一蹦地按着他的胸前:“夏侯安!夏侯安!”
“噗!”直到他将水吐出来,她才停止。
她趴下听了听:“心跳平稳,呼吸正常,还好,还好……”
她又朝潭底看去,什么都没有了!
宓妃甩了甩身上的水,下巴担在夏侯安胸前趴了下来,十条大尾巴往他身上一盖,这可比棉被还保暖。
“啊……啊呜……”白奴试探着叫她。
宓妃看向他,白奴眼睛里的倒影让她猛地坐起!
她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还有尾巴,神色僵了僵……
“糟了!我一会儿变成人穿什么……”
……
夏侯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回到小时候……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父亲母亲?为什么我要不停地练功?为什么我要杀人!”
“呵呵,为什么?”
“啪!”一鞭子抽了下来:“你父亲母亲都被杀了!你要拼命地练功!你必须报仇!你的敌人很强大,你弱,他们就会来杀你!”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里只剩下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抚摸着身上的伤口呜呜地哭着,“为什么”这个词已经没有意义。
兵器交接声:“师父,我赢了!”
小男孩渐渐长大,仅仅十岁的他却有着三十岁的眼神,他知道怎么杀人,更知道怎么诛心!
“从今天开始你有了新的名字!”
“新名字?”
“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叫夏侯安!你父母被流寇杀死,你去外面流浪吧!”
“师父,那你呢?你不要……”
“为师的使命完成了……”那个一直对自己严厉的男人头一次露出慈爱的眼神:“小安,你一路北上,到临安城去!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大司马关震平!”
“大司马关震平……他是谁?”
“收好这个东西,到时候拿给他看,他会告诉你真相,会帮你走剩下的路……”
“师父……师父!”
小男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即是师父又是父亲的男人自刎于他面前!
他不知道,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师父刚刚告诉他的事情外,他什么都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自杀?这十年来算什么?他又是谁?师父总说要他报仇,仇人又是谁?
……
外面的世界更残酷,他葬了自己的师父之后就一路打听着朝临安城走。
他有本事,替人写字,替人劈柴,或者去酒楼打杂,不愁赚不到银钱。就算遇到一般的地痞流氓也能勉强应付,这路上一走,就是一年的光景……
天公不作美,他病了,钱被人偷了,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
那是天兴年腊月三十,那日的风雪好大。
十一岁的小男孩儿一边咳嗽着一边往前走,他刚刚去和乞丐们抢吃的,可惜什么都没抢到。
他终于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前停下,想借着房檐避一避风雪。
“哎?哪来的小乞丐!滚开滚开!”
身子本来就瘦弱,被小厮这么一踢,他蜷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还不滚开!讨打!”
“慢着!”一个女童的声音响起。
夏侯安迷迷糊糊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刚从马车上下来,他们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穿着绣着金线的鞋子。
“大小姐,齐公子!”
“看那小乞丐多可怜,别打他了,给他点吃的,再给几两银子吧!”
“表妹,你心肠真好!”
“表哥……”女童有些害羞,她看了小乞丐一眼和那小男孩往府里走去。
夏侯安看了一眼那府邸的牌匾……江府。
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因为那一口剩饭,还有那几两银子。
半年后,他到了临安城。
“哎,听到没,关家小公子要选伴读了!”
“伴读?那可轮不上咱们!能进司马府给关小公子做伴读的,最起码也是小富小贵!”
“没有!我听说他要去奴隶场挑!”
“啊?这可新鲜了啊!”
“……”
三日后,关山月看到了在奴隶场里厮杀的他。
冷静果决,干净利落,心思缜密!
十三岁的关山月勾了勾小手指:“我要他!”
……
十二岁入军营,从伙头兵做起,六年征战,逢战必胜!他不但夺回了羲国的失地,还将北漠赶出边境一百里,直到沙漠深处!大隋的那只老狐狸也迫不得已和他签订了停战条约,南元的税收问题也是他争取到了最大权益!
夏侯安的名字从此传遍四国,万千军士已不再跟随虎符的命令,而是认准了他这个人!他的事迹传回临安城,百姓沸腾,就连朝廷里的官员也统一口径求皇上封他为大将军!
“爱卿劳苦功高,朕不忍卿再受边塞之苦,故封永安王,留任临安,享有亲王同等俸禄,爵位世袭!”
压抑,愤怒,夏侯安看着高高在上的赫连决,嘴角噙着冰冷的笑:“臣,接旨!”
赫连决很满意他的顺从,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夏侯安会稀罕将军之位吗?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区区一个虎符!
画面渐渐消失,夏侯安皱了皱眉……
突然!一只大猫朝他扑来!
“宓妃!”他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