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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出塞与知南选
(735—741)

开元二十二年(734),张九龄被任命为中书令,王维向他献诗,希望能得到提拔。从现存的资料来看,王维在从济州司仓参军的任上去职以后,有很多年都在过着隐居、闲居的生活,他并没有为了找到出仕的机会而到处去走门路,张九龄初为宰相,他就向张干谒,请求荐引,这里面体现了他的政治理想,更体现了他在多年的坎坷之后,对政治更成熟的认识。

张九龄(678-740),一名博物,字子寿,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人。他出身寒门,靠着自己的才华由科举入仕,开元二十二年被玄宗任命为中书令。他贤明正直,刚正不阿,尤其主张要选贤授能,量才授职。为相之后,玄宗因为张守珪破奚、契丹有功,想任命他为宰相,张九龄坚决反对,玄宗问他能否只给宰相的名义而不授予实职,张九龄也表示反对,他说:“不可,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资治通鉴》卷214)。其后,玄宗又希望任命李林甫为宰相,张九龄也深以为不可,他说:“宰相系国家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异日为庙社之忧!”(同上)在坚持量才授职,不以国家之名器假人的同时,张九龄热情地汲引才俊,在他为相的二十年时间里,培养提拔了一大批文才卓异的俊杰之士。他提拔王维为右拾遗、卢象为左补阙,王昌龄、钱起、綦毋潜、包融等人也都得到过他的奖掖。在李林甫的谄害下,张九龄于开元二十四年被罢相,随后李林甫把持了朝政,这也是开元时代开明政治的转折点。后来唐宪宗与臣下议论前朝的治乱得失,大臣崔群说:“世谓禄山反为治乱分时,臣谓罢张九龄、相李林甫则,治乱固已分矣。”(《新唐书·崔群传》)

在多年的坎坷里,王维目睹了寒士屈抑的现象,更清醒地认识到,真正能在现实中做到取士以至公之道的人并不多。可贵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清醒而变得世故,没有放弃操守而去投机与钻营,相反,他在等待真正符合他理想的当路贤人,张九龄正是这样的人选。在《献始兴公》这首诗里,他称赞张“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说自己对张荐引自己的感激,是“感激有公议,曲私非所求”。诗句写得光明正大,充满了动以至公的正气。这不是一般的干谒诗,而是王维政治理想的抒发。

开元二十三年,王维在张九龄的举荐下,出任右拾遗。开元二十五年,张九龄被罢相,出为荆州长史,这对王维的打击是很大的,只是时隔不久,他就奉皇帝的使命,到凉州去劳军。在河西节度使幕中兼为判官,工作了两年多。大漠风光和边塞将士的豪情,使他暂时忘记了朝廷政治斗争的阴影,流露出他性格中积极活跃的一面。从边疆返回不久,他任殿中侍御史,开元二十八年(740)被派到襄阳去主持“南选”考试,一路上游览了不少地方,山川之美令他陶醉。总的来讲,从出任右拾遗,到出使河西,南下主持考试,尽管这中间有张九龄罢相的打击,但王维的心情一直还是比较开朗活跃的。开元二十九年(741),王维从南方回到长安,当时李林甫当道,朝廷政治日见黑暗,王维的心情也日趋消沉,开始过上半官半隐的生活。

王维的边塞诗主要集中创作在这个时期。而颇为巧合的是,开元诗坛边塞诗的创作高潮也大体出现在这段时间。许多著名的诗人都有边塞之行,留下了不少边塞之作。和其他诗人一样,王维的边塞诗虽然也写到一些边军所存在的问题,但主要的精神还是在歌咏边塞军旅生活的豪情,作品充满热情浪漫的气质。他很善于以比较短的篇幅、凝练的笔法烘托唐军的声威,刻画战争的紧张气氛,描写边塞的壮阔风光,往往留给读者丰富的想象空间,深得简笔传神之妙。在盛唐边塞诗人如岑参、高适、李颀等人多喜用歌行来铺叙抒写的风气里,他这种特点还是比较独特的。

这一时期,王维西至边塞,南至岭南,饱览了许多名山大川,他的山水诗创作大量增多。王维创作山水诗是从他贬官济州之后开始的,随后,山水诗就成为他创作得最多最好的诗体。他与孟浩然都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但就艺术成就而言,他超过了孟浩然,而将山水艺术在诗歌中发展到一个难以超越的境地。

同前面所说的田园诗一样,我们这里所说的山水诗,也是一种有着独特精神旨趣和审美内涵的诗体。最早大量创作山水诗的是晋宋之交的诗人谢灵运,其后南齐诗人谢朓有长足的发展。在山水诗人看来,自然中的山川万象,是“自然之道”的体现,诗人应该以澄澈的心灵去映照山水之美,追求内心与“自然之道”的融合。这种精神旨趣,决定了山水诗不是将山水看作诗人主观感情的比附与象征,而是作为诗人以虚静澄澈的心灵加以映照的对象,山水的万千姿态,丰富形貌就得到了更自然的呈现;而在这种呈现中,山水诗展示出清朗澄澈、明净空灵的审美理想,展示出诗人超脱而从容的精神气质(参见葛晓音《山水田园诗派研究》,辽宁大学出版社1993年)。王维的山水诗在他人生的前后期,经历了两个阶段,前期的山水诗主要是接续来自二谢的传统,加以艺术的点化与创造;后期则进一步融入佛理的影响而开拓出崭新的诗境(参见赵昌平《王维与山水诗由主玄趣向主禅趣的转化》,《赵昌平自选集》第111—130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

自谢灵运以来,为了表现山水的自然美,山水诗人的探讨穷力追新。谢灵运偏重以重拙生涩的笔法,周流上下,对景物作繁复的描绘;谢朓则善于以清空简淡之笔,描绘江南秀冶的景象。在南朝至初唐的山水创作中,这两种创作方式一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王维前期的山水诗,以过人的艺术才华,在这两种创作道路中点化出生动的诗境。他描绘过华山的奇伟,终南山的阔大,展现了北方山川大壑的丰姿;他也刻画过南方水国的汪洋浩淼,蜀中山林的幽深繁茂,大漠风光的开阔与爽朗。在他之前,还没有一个山水诗人,将如此丰富的山水佳致包容在笔端,而无论是展现何种景致,诗人的笔致总是贯穿着清新爽朗、高华脱尘的气质。他深通画理,妙达诗心,不少作品对色彩的运用极富匠心,构图也十分精到;他又是极善于创造意境的,通过虚实关系的巧妙处理,传达出意在言外的隽永风神。在后期创作中,他的山水诗进入新的境界,其中在辋川隐居时写下的一些作品,融进了他由接受佛理而具有的精神意趣,传统山水诗所追求的澄澈空灵和佛教的“空”理联系在一起,形成更为含蕴丰富的诗境。 HEdDKkID6u5Nz7VpuMcEbjmR6tEQc+wb9uZHp1P49dv/sB9jINvPisED8wWlU61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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