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一点一点在火光中显现轮廓,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绷紧。这个身影和轮廓怎么会如此熟悉?
我在脑海里搜寻着曾经见过的面孔,却猜不出这个人是谁,直到他即将跟我面对面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跟我走的竟然不是同一段楼梯!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旁边走过,一抬手,摸到的是一堵冰冷的墙。他就那样迈着沉稳的步子,从我的视线里渐渐淡化,直到他的整个身形都隐匿在黑暗中,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走路竟然没有脚步声!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握着“火把”的手背烫伤了手,我才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面前的墙依然通体发黑,连自己的影子都照不出,又怎么会看到另一面的情况?
想到“自己的影子”这几个字,我不禁反复在嘴里念了几遍,然后猛然想起,刚才那个影子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堵得我连呼吸都忘记了频率。手里的“火把头”再也拿捏不住,脱手而落,在地上“蹦”了几下,浓缩成了点点火星。我贪婪地欣赏了最后一眼光明,然后看着眼前的世界一点点陷入沉寂。
我突然觉得“我要完了”。我靠着墙滑坐在台阶上,脑袋里乱哄哄的:一个人能看到自己,是不是就是人之将死的“回光返照”呢?难不成今天我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么?想不到这个阴阳手果然厉害,更想不到我的运气会这么差,差的连死都变得那么轻而易举。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从我的头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那脚步沉重又缓慢,呼吸声急促而浓重,就像是一个八旬的胖老头儿在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手下楼梯。
我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听着那个脚步声渐进,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我的注意力开始被这脚步声所吸引,散落的思绪开始一点点聚集。
“虎哥!”一个久违了的亲切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让我的心一颤,竟然莫名其妙的酸了鼻子。
是缸子!我赶忙回应了一声,尾音在黑暗中发颤。
那脚步声一滞,随后又加快了速度:“虎哥,你等会儿我!我马上下去了!”
我在黑暗里拼命地点头,半天挤出了一个“嗯”字。
缸子到我面前的时候,在黑暗中“探索”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脸,冰凉,凉的我浑身打了个激灵。那只手的冰凉感就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瞬间将我心中重逢的喜悦感压了下去。
“虎哥,我总算找到你了!你说你都上去了,又往这黑灯瞎火的地方钻啥?”
“你说啥?”我被缸子莫名其妙的话问的一怔,生怕自己听错了,又揪住缸子问了一遍。
“我问你又从上面跑下来干啥?”缸子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一字一顿的将问题强调了一遍。
“你是说,你刚才在上面见到我了?”我攥着缸子胳膊的手更紧了,甚至还有点发颤。
缸子可能感觉到了我的异样,沉默了几秒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没上去过!”
我握着缸子的手一松,强压着自己激动的情绪问道:“你确定你在上面看到的人是我?”
沉默,缸子用沉默拖拽了我加快的心跳。黑暗中,我能感觉到缸子手臂上传来的脉搏在狂跳。
“那倒没有。”缸子回道:“我刚才逃跑的时候可是跟着你的身影往上跑的!也不知道你跑的速度怎么就这么快,我刚才怎么跟都跟不上,叫你等我你也不等,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我好不容易跟着跑上去了,结果你跑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我只好一边叫你的名字,一边寻找出路。后来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影子往这里头窜。我以为是你,就又跟下来了!”
“你再说一遍!你是跟着谁跑上去的?”我现在越来越迷糊了,不由得在心里暗想:难道这里还来了一个跟我长得像的人?
我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影子,又想起来的时候赵小三也说见过一个跟我很像的影子,难道这家伙还是处处赶在我们前面行动的么?
缸子顿了顿说道:“虎哥,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呵呵,你可别吓我。你不会想跟我说你一直在我后面吧?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是你的小三儿?”
“不会!小三儿虽然跟我身材差不多,但是却不会来来去去的一点招呼都不打,而且,按照你说的样子,这个人既然可以在黑暗中来去自如,就说明他对这下面的情况很熟悉。而赵小三应该是第一次来……”
突然,一个念头蹦进我的脑海里:“刚才那个人该不会是下面的室主人吧?”
缸子干咳了两声说道:“别……别开玩笑了,室主人怎么可能那么年轻?何况还身轻如燕。”
“不对!赶紧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推了缸子一把:“不管怎么样,咱们把人家住的地方作成那样了,他肯定是要回来找咱们算账的!趁他跑下去的时间,咱俩赶紧溜吧!”
“对!那赶紧的!”
不知道缸子拍了哪,黑暗中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啪”,缸子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撒腿就跑:“虎哥,我跟你讲这上面的空间可大着呢!看着跟个大地窖似的,少说得有一百来平,两边还有照明的火把。一看那些火把就是刚被放上去的。据我推测,要么这上面一直有人住,要么就是刚才跑下去的那哥们儿点的。”
我跟了几步,摸着手边的墙有点失神:“缸子,你说这墙里能走人么?”
缸子大概没听清我说的话,停下来问了一个:“啥?”
“没事!”我回过神来快步跟上,说道:“走吧!”
上面确实是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四周都是泥烤的墙,墙上有放火把的架子,看样子年头也不小了,有金属的地方都带着斑斑锈迹。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起了电视里那些原始人住的窑洞,当然,这个洞要比荧屏上的窑洞好的多。
缸子指给我看,他发现那个影子跑过来的方向:“那边我看的差不多了,就这边没看过!”
于是我们绕过洞口往那边走,但是刚绕过洞口就发现:那边只有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