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宪宗朱见深 (1447—1487) 英宗长子,初名见濬,英宗土木之变被俘于瓦剌,皇太后命立为皇太子,景泰三年(1452)废为沂王。天顺元年(1457)复立为皇太子,改名见深。天顺八年正月英宗病死,十六岁的朱见深即皇帝位,年号成化,以第二年为成化元年。
宪宗在位期间,宦官权势有进一步发展。当时有个万贵妃,比宪宗年长十九岁,她擅于迎合,深得宪宗的宠爱。因此不少宦官和佞幸就苛敛民财去巴结万贵妃以窃取权势,而一些官僚又依附宦官而得到进用。李孜省,南昌人,以布政使待选京职,因贪污事发,不敢回去。得知宪宗爱好修炼成仙和不死之药等方术,于是特地习学五雷法,以结交宦官梁芳、钱义,宪宗便下特旨授太常丞。江夏(今武昌市)僧继晓,以秘术因梁芳得到进升,授僧录司左觉义。他经常引诱宪宗做佛事,建大永昌寺于西市,强逼迁徙民居数百家。
成化十二年(1476)发生妖人李子龙事件(见《汪直传》),宪宗迫切想了解外界的事情,成化十三年正月成立了一个以宦官掌管的特务机构西厂,由宦官汪直负责。西厂成立后,屡兴大狱,成立只一个月,就有杨晔之狱。杨晔是建宁卫指挥,故少师杨荣的曾孙,与其父杨泰为仇家所告,避居京师,匿于姊夫董玙处。被西厂逮捕,用一种“琶”的酷刑拷讯,“骨节皆寸解,绝而复苏”。最后,杨晔死于狱中,杨泰被斩。当西厂逻卒搜查杨晔叔父杨仕伟家,缚仕伟拷掠时,邻居翰林侍讲陈音听到被拷打的悲怆声,隔墙大声说:“尔擅辱朝臣,不畏国法耶!”逻卒答道:“尔何人,不畏西厂!”可见当时西厂气焰的嚣张。
因朝臣的反对,成化十三年五月西厂一度停罢,但只过了一个月,又下令复开。西厂复开后,与汪直勾结在一起,充当其帮凶的主要是王越和陈钺,人们称他们为“二钺(一种杀人的兵器)”。有个名叫阿丑的小宦官,善演滑稽戏,一天扮作汪直的模样,手持两钺来到宪宗面前,口称:“吾将兵,仗此两钺耳!”问为何钺?回答说:“王越、陈钺也。”宪宗听后不禁失笑,而笑后则渐渐注意到汪直权势过大和仇怨者众的情形。成化十八年三月,西厂最终被罢,汪直也被外调,但其他宦官依然当权贪贿,如太监梁芳、韦兴,经常以市买珍玩的名义侵盗库金,以至成化十九年,宪宗检查内库,发现累朝藏金七窖都已空空如也。东厂太监尚铭斗倒了汪直后,飞扬跋扈,将京城的富室一一罗织罪名敲诈,索取重贿,卖官鬻爵,无所不至。后来宪宗发觉其不法行为,籍没他的家财,车子装了几天都装不完。
成化二十三年七月,宪宗病死,年四十一岁,葬茂陵。
汪 直 (生卒年不详) 瑶族,广西大藤峡(今桂平市境)人,年幼时进入皇宫。他为人狡猾诡诈,深受宪宗宠爱,负责御马监。
成化十二年(1476)有一个长于邪术的李子龙,得到宦官鲍石、郑忠的信任,经常引他到万岁山游玩观望,有图谋不轨的嫌疑,被锦衣卫官校发现,被处死。这一事件的发生,使得宪宗极为不安。他急于想了解外界的事情,便命令汪直化装后带领校尉一二人外出秘密伺察。
成化十三年正月,宪宗于锦衣卫官校中选择善于刺探事件的百余人,成立了一个专事侦察的特务机构,由汪直负责。因永乐时已设置有一个“东厂”,这个新成立的机构便起名“西厂”,以与东厂相区别。西厂所置特务人员比东厂多一倍,它的势力大大超过东厂和锦衣卫。西厂可以任意逮捕或释放官员,不必向皇帝奏闻,“下至民间斗詈鸡狗琐事,辄置重法”,人民冤死的很多。当时大学士商辂在要求罢西厂的奏疏中指出:“近日伺察太繁,政令太急,刑网太密,人情疑惧,汹汹不定。”“陛下委听断于汪直,而直又寄耳目于群小也。中外骚然,安保其无意外不测之变!”并以英宗时曹钦之反来提醒宪宗。宪宗看了后大怒说:一个太监就能危亡天下吗!当下叫太监怀恩传旨严加斥责。商辂不为所屈,对着怀恩把汪直胡作非为的事情,一桩桩揭露出来,理直气壮地说:朝臣不管大小,如果有罪,则奏报皇帝后再逮捕审问,而汪直却敢擅逮三品以上京官。大同、宣府是北方边防的锁钥,守备不可一日缺,汪直则公然一日擒械数人。南京,作为明朝开国的重地,其留守大臣,汪直可以随便拘捕;皇宫里的宦官,汪直可以随便调换。西厂不废除,汪直不罢黜,国家安得不危!商辂这番话感动了怀恩,他将其所说如实报告了宪宗。在事实面前,宪宗无法为汪直辩护,便下令罢西厂,叫汪直回御马监,并遣散旗校。但这样处置并不是宪宗的真心,只是碍于朝臣的舆论压力,他心里还是对汪直念念不忘。
御史戴缙以九年秩满不得升迁而着急,猜知宪宗对汪直的眷恋之情,遂上书“盛称(汪)直功”,请复西厂。这正合宪宗的心意,六月十五日令复开西厂,这时离罢西厂才一个多月。宪宗在恢复西厂的同日,批准了商辂的辞呈。刑部尚书董方、左都御史李宾等人也先后被迫去职,汪直的权势更加嚣张。
西厂重开之后,与汪直紧密勾结在一起的是王越和陈钺。王越因依附汪直,于成化十三年十二月升任兵部尚书。陈钺也靠结交汪直,提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
汪直喜欢弄兵,陈钺给他出主意去征讨海西,以边功巩固地位。成化十五年十月,汪直用抚宁侯朱永做总兵官,自任监军出兵征海西。汪直率兵至辽东,当地头目郎秀等四十人入贡,和汪直所部于广宁相遇,汪直诬称他们是来犯边的,把他们全都杀了。乘当地部落没有防备,“焚其庐帐而还”,并发掘坟墓砍取死人骷髅头夸大战绩。“论功”,加汪直岁禄,朱永进保国公,陈钺晋升右都御史。王越看到陈钺以协助汪直出征获得升官,也劝汪直出征,“诈称鞑靼亦思马因犯边”,要宪宗下令“(朱)永同(王)越西讨,(汪)直为监军”,结果“(王)越封威宁伯,(汪)直再加禄米”。汪直的出征,滥杀当地少数民族人民,引来了仇恨与反抗,当时“海西诸部以复仇为辞,深入云阳、青河等堡,杀掠男妇,皆支解以徇”。明朝边将不敢出城抵御,陈钺隐匿这些事实,不敢向上奏报。鞑靼的亦思马因也大肆进犯大同,“杀掠甚众”。辽东巡按强珍对陈钺进行弹劾,汪直袒护陈钺,竟将强珍逮捕至京师“下锦衣卫狱”,后谪戍辽东。
汪直的作为引起了朝臣的愤怒,纷纷对他进行弹劾。这时又发生了东厂太监尚铭与汪直争功事件。尚铭最初因依附汪直而进用,在汪直忙于出征的时候,有盗贼通过皇城进入西内偷盗物品,被东厂校尉捕获。尚铭没有通过汪直就直接向宪宗上报,得到奖赏。汪直知道后说:“(尚)铭吾所用,乃背吾独擅功!”准备寻找机会加害他。尚铭感到了汪直的用意,“惧将倾己”,于是决定先下手。以前汪直常把宪宗在私下的言语泄漏给王越,王越又把它传给别人。尚铭就把这些内容上报给宪宗,并把汪直与王越等相互勾结所做的不法事情揭发出来,宪宗开始对汪直疏远起来。成化十七年秋,宪宗命汪直与王越往宣府御敌,敌退,汪直请班师,反被徙镇大同,而尽召其他将领还京。朝中御史、给事不断上章弹劾其苛扰,请仍罢西厂。成化十八年三月,西厂最终被罢。第二年六月调汪直南京御马监,接着又降为奉御。汪直的党羽也先后罢官,王越削去威宁伯,兵部尚书陈钺、工部尚书戴缙、锦衣指挥使吴绶,皆革职为民。汪直后来病死,人们以汪直没有被正法、“竟得良死”而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