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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第一
梁太祖 张皇后

梁太祖朱晃 (852—912) 原名温,乳名朱三,曾名全忠,宋州砀山(今安徽砀山)午沟里人。父亲朱诚是乡间儒经塾师,母亲王氏。他排行第三,长兄朱全昱,次兄朱存。

父亲早亡,朱温兄弟三人成了孤儿,随母亲投靠同县的刘崇,以帮佣为生。在寄人篱下中长大成人的朱温,为人狡猾,落拓无行,时常惹祸,被乡人视为无赖,多次遭到主人的责打。人们都看不起他,连他的家人也这样,唯有崇母对他另眼相看,说:“朱三非常人,应好生相待。”

唐僖宗乾符年间,山东发生大灾荒,赤地千里,加上政治的黑暗,民众已难以生存,黄巢率领饥民揭竿而起,朱温和朱存一起投入了起义军。在平常生活中到处被人不齿的朱温,换了环境,却得到了用武之地。他作战勇敢,每一仗都冲在前头,因功被提升为队长。广州之战,朱存阵亡。

起义军攻克长安,黄巢任命朱温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他带领所部攻下了同州(今陕西大荔),被授为同州防御使。在这过程前后,出征,阻击,诱降,拓地,他做一事,成一功,多次成功后,他成了起义军中一员令人瞩目的大将,他的部队成了起义军主力之一。

春风得意的朱温,没多久却陷入了困境。时逃亡在蜀的唐僖宗,号召诸路藩镇会合讨伐起义军。当朱温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遭遇后,他屡战屡败,只得向大本营连发十道告急文书,然均被负责这方面军务的孟楷扣压。劲敌云集,而起义军内部又腐败混乱,进退维谷的朱温,见起义军已走了下坡路,开始为自己的生存考虑。

幕僚谢瞳看出了他的心事,进言说:“黄家起于草莽,趁唐衰乱,钻着空子而取了长安,并非是凭功德建立王业,实在不足与之共成事!今天子在蜀,诸路兵马日益逼近,说明唐室尚未被人厌弃。将军在外力战,内中却受庸人所制,此正是从前章邯背秦而归楚的原因。”

谢瞳说得在理,朱温采纳了他的主张,投降了王重荣。

听到朱温归降的消息,唐僖宗兴奋地说:“是天赐我也!”即下诏授朱温为左金吾卫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并赐名全忠。

归唐以后,朱温反戈一击,和唐各路人马围住了长安,与早先的老兄弟们厮杀了起来。黄巢招架不住,杀出重围向南撤退,朱全忠乘胜追击,在获得几次大捷后,率军开进了他后来的根据地——汴州。

就在和故主大战的岁月中,朱全忠结下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仇敌。时李克用奉着唐僖宗的命令,与朱全忠联合作战,在王满渡(今河南中牟北)大败黄巢军。战役结束后,朱全忠尽地主之谊,邀李克用到汴州整军休息,摆设宴会招待。心傲气高的李克用,几杯酒下肚,说了些不恭的话。朱全忠表面不予计较,等客人回了驿馆,令人纵火烧馆,同时出兵攻击。也许是李克用命不该绝,正巧狂风暴雨大作,他趁着电光翻墙逃走,几百名部下罹难被杀。

从此,两下拉开了几十年战争的帷幕,直到后梁灭亡。

黄巢兵败身亡,秦宗权接过反唐旗号,可全没了起义的意义,到处残害民众,为非作歹,并狂妄地自立为帝。他仗着兵多地广,与朱全忠进行了较量。朱全忠不顾势力悬殊,以弱击强,以少抗多,在经过了一次次大小战役后,终于改变了双方的力量对比,把秦宗权打得龟缩在蔡州,为最后打败秦宗权奠定了基础。

接下来,是军阀混战。朱全忠在这连绵不断的混战中,军事和政治双管齐下,纵横捭阖,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打击最主要的敌人,然后予以各个击破。他先后打得徐州时溥城陷自焚,郓州朱瑄被擒斩首,兖州朱瑾失地出奔,幽州刘仁恭丧师大败,魏博罗绍威倾心附从,镇州王熔纳质请盟,定州王处直举手投降,襄州赵匡凝罢兵求和,青州王师范献款归附……

在这些混战中,朱全忠有败有胜,胜多败少,他扬着胜旗,从一方平常的人马,打成了天下最强大的“诸侯”。

在逐鹿中原稳操胜券后,他把视点投到了政治中心——长安,从凤翔割据者李茂贞手中夺得唐昭宗,学着曹操的样子,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大开杀戒,大杀宦官,大杀宗室,大杀唐臣,以彻底清除唐的政治基础。为有效地控制天子,他强迫唐昭宗迁都洛阳。“诸侯”不服,缔结成同盟,起兵讨伐。他一边备战,一边抢先下手,指使人杀了唐昭宗,另立幼小的唐哀帝。

经过一段时期的过渡,朱全忠见时机已成熟,于开平元年(907)四月,在唐旧官僚和部下的拥戴下,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改名晃,国号大梁,定都开封。

梁朝的建立,宣布了唐朝的结束。

梁朝的建立,标志了五代的开始。

梁朝是个小朝廷,一个仅以中原为基本范围的小朝廷,尽管小,但在以北方为政治重地的传统观念中,它成了正统的王朝。

地位变了,行事的方式相随而变,考虑事情的角度相随而变,一直以枭雄面目临世的梁太祖,站在正统的位置上,着手实行了一系列安邦治国平天下的措施,以期他流汗流血得来的国家能不断壮大,以致成为大一统的国家,并永远存在下去。

作为一个君主,他从以前偏军事的立场,转到了以政治为纲的立场,了解到唯有民众和土地,才是他根本的财富。他尽一切努力,恢复农业生产,发展农业生产,使民众在战争的空隙中,得到一定的休养生息,也为整个国家提供必需的物质保障。

他认识到:打天下需要武将,而治天下则需要文臣。由此,他三令五申强调所有的军人,不管职位多高,兵马多壮,地位都在所在地的地方官之下,服从他们的管束,以加强地方官的权力和作用。

鉴于唐末骄兵悍将屡屡闹事,节度使尾大不掉,为防范这样的事情在他的治下重演,他对手下握有重兵的将领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一有可疑的苗子出现,他马上采取行动,或杀,或关,以防患于未然。

在战争过程中诞生的王朝,立国后往往依旧脱不开战争。梁太祖皇袍加身的行为,犯了众怒,招致了更多的敌手,刘仁恭、刘守光、李茂贞、赵匡凝、王建、杨行密等,纷纷与他对着干,使他始终陷在战争的旋涡中。

和梁太祖干得最厉害的,是李克用、李存勖父子,一场接一场的战争,尤其是夹城之战、柏乡之战,使梁王朝大伤元气,从优势转向了劣势。

通观各个战场,梁太祖打过胜仗,且打过大胜仗,然这仅限于一时一地,没有帮助他实现战略性的进展。

梁朝这个小朝廷,终究成不了大朝廷。

治国治得吃力,战争打得吃力,为调节精神,好色成性的朱温,坐上王位后更肆无忌惮,竟把媳妇当情妇,谁服侍得好,谁就恩宠有加,谁的丈夫就得利。久而久之,他居然把此作为选定接班人的标准。养子朱友文的妻子最得他的欢心,他准备把朱友文立为皇嗣。另一子朱友珪恐日后遭祸,发动政变,将他给暗杀了。

张皇后 (?—904) 单州砀山(今安徽砀山)人,家居渠亭里,是当地有名的富室,父亲张蕤,作过宋州刺史。

张氏待字闺阁时,随父亲上任来到朱温的家乡宋州,她长得貌美非常,加上家庭的背景,受到人们的瞩目。

当时朱温尚未发迹,不过是一个无赖,他听说张姑娘的芳名后,竟暗暗爱上了她。西汉末年,刘秀曾说过:“做官要做执金吾,娶妻应娶阴丽华。”阴丽华是大美人,朱温把张姑娘比作阴丽华,魂牵梦萦,想要得到她。然双方的社会地位差若天渊,朱温的想法,只是一种单相思,根本不可能实现。

朱温将这段恋情一直藏在心里,等到在黄巢手下当上了同州防御使后,才派人到张府去提亲。此时的朱温已今非昔比,兵强马壮,势力大得很,张府不敢拒绝,答应了这门亲事。尽管在乱世中,朱温还是按着正规的娶嫁礼仪,隆隆重重地将张姑娘接进门,拜了天地。

能把心仪已久的女人变为妻子,朱温对这婚姻看得很重。新婚之后,新娘的万种风情,更让他拜倒在石榴裙下。

张氏出生富宦之家,有教养,又懂得不少政治之道。她温柔又强悍,体贴丈夫却不失主见,重礼法但精明得很,不仅能妥善地处理好夫妻关系,且又能为丈夫的事业贡献自己的智慧。

贤内助,好娘子,性格粗暴的朱温,佩服她,敬畏她,在她的面前,好似变了个人,变得和气,驯顺,规矩。每遇大事,都要向她征询意见。张氏知无不言,且分析中肯,料事准确,有不同寻常的预见性。只要张氏一句话,即使军队已经开拔到远方,朱温也会把军队立即调转回来。

朱温性格多疑,动辄对手下将领进行杀戮,使本集团笼罩着一种紧张气氛。在一旁看得清楚的张氏,尽力阻止丈夫过火的行为,在刀下救出了不少无辜者,帮着理顺了集团内部关系。朱温长子朱友裕,破朱瑾后,没有追击,父亲大怒,他吓得逃进深山。张氏暗中叫他回来请罪,朱温令人将他推出问斩。

张氏赤着脚从内室中赶了出来,拉着朱友裕说:“你回来听罪,不正是表明没有谋反吗?”

看着此情此景,朱温被感动了,赦免了儿子。

朱瑾覆败,他的妻子如同战利品,被朱温收进了帐内。张氏召见瑾妻,对方忙不迭地下拜,她回拜后,对这个毁夫丧家的女人深表同情地说:“我们本是同姓之国,兄弟之间,因小事而大动干戈,以致我姐如此。假若汴州失守,妾必似我姐今日之状景。”

她说得泪流满面,说得朱温起了恻隐之心,将瑾妻送进了寺庙,落发为尼。张氏始终没忘这个可怜的女人,常拨给衣食,以示关心。

张氏嫁给朱温,生有一子,即后来的梁末帝朱友贞。朱温封魏王,她被册为魏国夫人。她寿命不长,没能看见大梁王朝的建立。许是怀念张氏,梁太祖皇袍加身后,没立皇后。梁末帝登位,将母亲追谥为“元贞皇后”、“元贞皇太后”。

评: 梁太祖是五代第一个皇帝。他以生存为最高原则,没有任何政治信仰,为了生存,他参加起义军反对唐廷;为了生存,他转投唐廷打黄巢;为了生存,他颠覆唐廷,自己登上皇位。他有个性,有魅力,有手段,有闯劲,能吸引一大批人为他效命,能把许多“诸侯”打翻在地,成就一番大事业。他将宦官杀尽斩绝,结束了唐七十多年的宦官之祸;他大肆杀戮士族,使存在几百年的士族门阀不复存在。他最终因为乱伦,暴死于儿子手中。

张氏是这个时代有作为的女性之一。从千金小姐而成为豪强的妻室,张氏以特殊的身份,非凡的智慧,善良的心肠和女性特有的细腻,帮助丈夫奠定了霸业。 c0Q8plimcxmEFuaDMmPX70S+QwGDNvcczjp3AHnaKDjsGkY2bjmUSB65jwmKFp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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