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第十九
徐敬业　李贞

徐敬业 （？—684）　唐初名将李 之孙。由于李 原姓徐，归唐后又赐姓李氏，故徐敬业又名李敬业。起兵叛乱失败后，武则天收回李姓，还复徐氏，故后来又称徐敬业。李敬业从小曾跟随祖父李 南征北战，以骁勇著称。历任太仆少卿等职，袭爵英国公，后迁眉州（治所在今四川眉山）刺史。

唐中宗嗣圣元年（684）正月，李敬业因赃罪被贬柳州（治所今属广西）司马。这时，他与因获罪被贬官的原给事中唐之奇、原詹事府司直杜求仁、长安主簿骆宾王、原盩厔（今陕西周至）县令徐敬猷、盩厔县丞魏思温等聚集在扬州，每日饮酒解闷，发泄心中不满。

同年二月，武则天废唐中宗为庐陵王，扶唐睿宗即位；但武则天临朝称制，专决国政。同年九月，改元光宅以后，武则天又给她的五代祖宗追封王号，重用武氏子侄，唐宗室人人自危，许多人惊恐不安。徐敬业为了乘机以匡复庐陵王为名，起兵叛乱，便将骆宾王等以上诸人召来计议。魏思温首先献策说，先派监察御史薛仲璋请求出使江都（今江苏扬州），等仲璋抵达以后，又令韦超诬告扬州都督府长史陈敬之谋反，将其拘捕。然后，徐敬业即以朝廷新任命的扬州都督府司马的身份，声称将要征讨高州（治所在今广东高州东北）酋长冯子猷的阴谋叛乱，奉旨募兵，趁机聚众起事。徐敬业当即接受了这一建议。于是，徐敬业在逮捕了扬州都督府长史陈敬之以后，便以扬州司马的身份，打开府库，释放囚徒和工匠，迅速武装了数百兵士。接着，又设置三府：一为匡复府，二为英公府，三为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以唐之奇、杜求仁为左、右长史，李宗臣、薛仲璋为左、右司马，魏思温为军师，骆宾王为记室，建立了最高统帅部。又令骆宾王撰写《讨武曌檄文》，其文曰：

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以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 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廷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家胤，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旧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舳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公家或家传汉爵，或地协周亲，或鹰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抷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师，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裂山河。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然后，派人发布州县，十多天内，就聚众十多万人。后来，这份檄文被送到武则天面前，武则天阅后即说：“这都是宰相的过错。作此檄文者有如此之才，何以能让他流落不遇呢？”

不久，徐敬业又得到了一个和已故太子李贤相貌极其相似的人，便欺骗大家说：“李贤未死，现已逃亡在此，命令我等举事。”于是，便把这个假冒的“太子李贤”奉以为主，号令天下。

楚州（治所在今江苏淮安）司马李崇福闻讯，率所部三县响应，江淮数州之地一时俱反。

武则天当即以左玉钤卫大将李孝逸为扬州大总管，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副总管，率兵三十万，讨伐徐敬业。同时，还下诏追削徐敬业祖父和父亲官爵，剖棺戮尸，夺回国姓，还复徐氏。

面对官军的大举征讨，徐敬业聚众商议对策。军师魏思温说：“明公既以匡复庐陵王为名而兴师动众，就应亲率大军鼓行北进，直指洛阳。那么，天下之人就会知道你真正是志在勤王，必然四面响应。”但薛仲璋却说：“金陵有王气，并有长江天险，足以固守。应该先取常、润二州，巩固金陵基地，然后再北进以图中原。这样，就会进无不利，退有所归。”李敬业点头称是。魏思温连忙驳斥道：“关东的英雄豪杰都对武氏的专权弄政，心怀愤懑。听说明公举事，各家都自蒸麦饭为粮，以锄当兵，等候大军的到来。如不乘此有利时机建立功业，一味龟缩在扬州一隅之地，就会使众人泄气。”但李敬业却拒不相从，当即派唐之奇守卫江都，自己率兵渡江进攻润州（治所在今江苏镇江）。

同年十月十四日，徐敬业攻占润州，并生擒了唐润州刺史李思文。曲阿（今江苏丹阳）县令尹元贞率兵援救，兵败被俘而死。

十月十九日，李孝逸率官军逼近临淮（今江苏盱眙北）。徐敬业率部屯驻在高邮附近的下阿溪相拒。又派其弟徐敬猷进驻淮阴（今江苏清江西南），别将韦超和尉迟昭驻守都梁山（今江苏盱眙南），形成掎角之势，抗拒官军。李孝逸抵达临淮后，派偏将雷仁智向都梁山发起进攻，被韦超率兵击败。孝逸大惧，遂按兵不动。监军御史魏元忠说：“天下安危，在此一举。现在国内和平日久，忽听发生叛乱，都在专心倾听捷报。如今大军久留不进，使远近失望，一旦朝廷临时变易主帅，将军将以何言推卸贻误战机的罪名？”李孝逸觉得元忠说得言词真切，遂亲率官军渡过淮河，向都梁山发起进攻。韦超派尉迟昭率兵抵抗，被官军击败，尉迟昭阵前被杀。韦超收拾残部，凭险固守。这时，多数将领认为，都梁山地势险要，士无用武之地，骑无展足之所，且穷寇死战，如果强行进攻，就会伤亡惨重。因此主张分兵留守，主力则直趋江都，捣其巢穴。但支度使薛克杨却主张先击韦超，如果都梁山被破，那么徐敬业和徐敬猷二部就会望风瓦解。魏元忠却主张先击敬猷，他说：“叛兵精锐多在下阿，这些叛乱兵士都为乌合之众，利在决战。万一官军有失，就会贻患无穷。而徐敬猷是个赌博之徒，不谙军事，所部兵士既少又弱，军心不稳，大军进攻，驻马可克。徐敬业距离遥远，援救不及。等击灭敬猷以后，乘胜进军，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李孝逸最后采纳了薛克杨和魏元忠的建议，率兵进击韦超。韦超在强大官军的攻击下，抵挡不住，深夜逃归江都。接着，李孝逸又麾师淮阳，向徐敬猷发起进攻，敬猷只身逃脱。

十一月十三日，李孝逸率军又向高邮进发。抵达高邮后，当即派后军总管苏孝祥率兵五千，乘小船渡过下阿溪水，连夜向徐敬业军阵发起进攻。由于官军寡不敌众，大败而归，孝祥战死，士卒大半投溪水溺死。李孝逸率官军主力继至，数战失利，打算退却。魏元忠及行军总管刘知柔请求利用火攻，进行决战。李孝逸遂乘敬业部众疲惫之际，趁风纵火，麾军进击，叛军大败。李敬业率数百轻骑逃回江都，携带家眷打算从润州入海，逃奔高丽。行至海陵（今江苏泰州），因风向不顺而逗留，被其部将王那相所杀。

李　贞 （？—688）　唐太宗第八子，贞观年间，历封汉王、原王，贞观十年（636）徙封越王，官至蔡州（治所在今河南汝南）刺史。李贞从小善于骑射，又兼涉文史，在宗室诸王中最有才干。但经常放纵家僮侵暴部内百姓，闹得民不聊生，因此人们多服其才而鄙其行。其子琅邪王李冲官至博州（治所在今山东聊城东北）刺史，亦有能名。

光宅元年（684）二月，武则天废中宗为庐陵王，唐睿宗李旦即位以后，李贞、李冲父子曾与韩王李元嘉（高祖李渊之子）及其子黄公李 、鲁王李灵夔（高祖李渊之子）及其子范阳王李蔼、霍王李元轨（高祖李渊之子）及其子江都王李绪等密谋反正，但迁延未发。

垂拱四年（688）七月，武则天所修明堂（天子宣明政教、朝会及进行祭祀、庆赏等大典的场所）竣工，诏令所有宗室诸王都要前来朝贡。诸王大惊，纷纷传言武则天将要在朝贡之际将宗室诸王全部诛杀净尽。于是黄公李 便矫称唐睿宗玺书对李冲说：“朕被幽禁，诸王应各自发兵援救。”李冲又诈作玺书对其父李贞及诸王说：“武则天欲夺李氏社稷，以授武氏。”八月十七日，李冲首先令长史萧德琮在博州募兵，又派人向诸王分报起兵日期，约定按时向洛阳发起进攻。

武则天闻讯，当即派左金吾将军丘神 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率兵征讨。

李冲率所募五千兵马首先向武水县（今山东聊城东南）发起进攻，打算由此南下，渡过黄河，进攻济州（治所在今山东东阿西北）。武水县令郭务悌只身向魏州（治所在今河北大名北）求救。魏州莘县令马玄素领兵一千七百人东上迎击，恐兵力不敌，先入武水县城，闭门拒守。李冲率部抵达武水城下以后，下令兵士在南门外纵火，打算趁火势冲入城中。但当大火燃起以后，风向突变，火势向叛军方向烧来，叛军大乱。加之为李冲指挥兵士的堂邑县（今山东聊城东北）丞董玄寂这时又在营后突然大喊：“琅邪王与国家交战，这是在聚众造反！”因此，叛军大惧，纷纷逃入附近草泽之中，最后仅留下了几十名家兵。李冲见状慌忙向博州撤退。十一月二十三日，李冲刚一入城，即被守城兵士所杀。李冲起兵前后仅有七天，即被平定。

李冲起兵以后，其他诸王均未举动，只有越王李贞出于父子之情，发兵响应，并迅速北上，攻占了上蔡县。十一月二十三日，当他听到李冲败亡的消息后，恐惧不安，一度曾想自缚请罪。但当他所署新蔡县令傅延庆募得二千勇士之后，李贞又产生了拒敌之意。他一面对众人扬言说：“琅邪王已攻破魏、相数州之地，兵众已达三十多万，早晚即至，你们当自相勉励，奋勇向前！”一面又派人征属县兵众七百余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营。李贞坐镇中营，以汝阳（今河南汝南）县丞裴守德为中营大将军，以蔡州长史韦庆礼任府司马，其余所署九品以上官员五百余人。又聚集道士、僧人轮流诵读诸经，祀求事成。

同年九月一日，武则天派左豹韬卫大将军麹崇裕、夏官尚书岑长倩率兵十万，征讨李贞，并下诏削夺李贞父子宗室名籍，改姓“虺”氏。九月六日，官军抵达蔡州境内，李贞派其少子李规及裴守德率众抵抗，由于众寡悬殊而败，李规及守德败逃蔡州，李贞闭门拒守。崇裕等麾军将蔡州团团围定。裴守德见官军兵势强盛，遂生叛离之心，企图杀李贞以赎罪。李贞闻讯，即与李规及妻子家属饮药自杀，裴守德赎罪不成，亦自缢而死，叛乱兵士遂作鸟兽散。李贞父子起兵前后仅二十天，即告失败。

评： 徐敬业和李贞父子在天下承平日久，人心思定的形势下，起兵“匡复”，企图推翻强大的武氏政权，犹如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即使采纳魏思温之策，直指洛阳，诸王同起，共向东都，亦难免灭顶之灾，更何况龟缩金陵一隅之地、一家独自起兵呢！ WiJsBtyjtcCBoVLpLrXJEhNKoo4tZuMqupF7SJ15g68SanDcTS7UY5pu3uAODl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