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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作为政治理想的“太平”

6—7世纪的“太平”一词,与现代的词义有截然的区别。后世泛泛的“和平”、“没有战乱”之意,远远不能概括此时它所代表和隐含的政治文化和思想意义。此“太平”非我们所谓之“太平”,“太平天子”也不是泛泛而谈的盛世君王。

“太平”之语,大约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比如《庄子》),但那时并不多见,直到汉代才成为一般用法, 在《淮南子》、《盐铁论》、《史记》以及后汉的《论衡》、《白虎通》等书中,“太平”用语散见各处,泛指上古先王统治的黄金时代,或者仅仅等同于“治平”之意。稍后,它成为正式的政治理想和意识形态。“太平”作为学术用语固定下来并被赋予特殊含义之后,追求或者复兴圣王时代的“太平”之世,不再停留于理论上,而成为儒家学者的现实任务

很显然,对“太平”的重新构建,并不是普通大众的想象,实际上是儒家知识分子的发明。不过,“太平”政治理想的建立,一开始就被赋予了超自然的神秘色彩,已经带有神学思想体系的特征。自西汉以来,以董仲舒为代表的今文经学家,将传统的“六艺”经典与“阴阳五行”学说结合起来,构建起了一个完整的“天人感应”神学理论体系,从而使经学往神学化的方向发展。谶纬之学随西汉今文经学的兴盛而兴盛起来的 。谶语被认为发自于“上帝”,是符合“天意”的,因此也叫做“符”或者“符命” 。谶纬治学的基本内容和主要倾向,是把儒家经典神秘化和宗教化。它是有文献体系的政治神话,其中包括了三皇五帝系统、圣人感生受命的传说,任意比附的灾异祥瑞等。谶纬内容虽十分庞杂,但主体思想属于西汉今文经学,尤其是《春秋》公羊学 。“诡为隐语,预决吉凶”原是卜者的工作,但是经学杂糅阴阳五行之后发展出一套神学政治理论,它的解释权到了把握政治发展的儒家学者手中,后者成了没有巫觋称号的卜者

今文经学、谶纬、方士传统和道教,共同构建了一个“太平”的政治理想,并将之变成主流的意识形态。西汉的哀、平之际,社会和政治危机不断深化,一些不满腐败现实的士大夫们,利用谶纬来对当权者发出警告或抗议。此时,灾异频现,怪事连连,谣言四起,说汉朝的火运已经到头了,土德皇帝将要出现了。其中,儒生甘忠可写了一本《包元太平经》,宣称汉朝天命已终,应该重新受命。受命论是儒家思想中的一个重要命题,它的主要功用是对帝王合法性的一种权威性的认可。到了建平二年,汉哀帝听从甘忠可的学生夏贺良的建议,改元易号,“以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年。号曰陈圣刘太平皇帝。漏刻以百二十为度”。这应该是最早的称自己为“太平之君”的记载,此后,从东汉末年一直到唐朝建立,“太平之主”、“太平天子”等称号,几乎成了统治者的一致追求

儒家建立“太平”的政治理想,之后成为道教千年王国梦想的核心部分 [1] 。“否定现在—天地终结—太平”的思想结构,并不是道教的发明,而是从儒家学说中吸取来的。道教 “末世”理论的根据,一方面源于汉代刘歆的《三统历》对自然历法的描述,一方面采自佛教关于世界劫数的观念。道教预言,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有大灾降临人间,各种妖魔鬼怪都纷纷出现,毒害生民,在这样的动荡之后,恶人死绝,只有善良的人,在道教神灵的指引下,躲避于道教所指定的地方,才可以逃脱灾祸,看到未来世界的太平圣人,这些善良的人是这一世界的种子,所以被称为“种民”,这就叫“灭恶人已于水火,存慈善已为种民” 。正是在不断经典化的过程中,道教确认了自身的宗教意味;正是在不断世俗化的过程中,道教确认了自身对人间的拯救职能。在对人间的拯救中,道教逐渐在这个时代明确,既追求超越时间之外的永生,也承担社会之内的责任

相关的道教经文,最重要的是杨羲(330—?)《灵书紫文》。在这部典籍中,道教预测末世将来第四十六个丁亥年到来,而这个丁亥年在古代圣王唐尧时代就经历过。在接下来的壬辰年,李弘就会从天上下到人间,拯救种民,并进入“太平”。这是杨羲自己对道教种民和末世思想的理解 [2] 。陶弘景通过自己的计算,认为李弘将在512年降临人间 [3] 。在这个预言失败之后,新的版本又出现了,这就是伪经《太平经·甲部》。这个新的版本,认为在唐尧时代结束,再经过四十六个丁亥年之后,应该存在一个“非大阳九”的“小甲申”时代,“大阳九”和李弘的出现被安排在唐尧时代之后的第五十五个丁亥年。新的版本认为,“小甲申之君圣贤,严明仁慈,无害理乱,延年长寿,精学可得神仙,不能深学太平之经,不能久行太平之事”。要修成“太平”,仍需等待“大太平君”。它认为,“大太平君定姓名者,李君也。以壬辰之年三月六日,显然出世”,他“举善者为种民”,臻于“太平” [4] 。太平君,“长生大主号太平真正太一妙气、皇天上清金阙后圣九玄帝君,姓李,是高上太之胄,玉皇虚无之胤,玄元帝君时太皇十五年,太岁丙子兆气,皇平元年甲申成形,上和七年庚寅九月三日甲子卯时,刑德相制,直合之辰,育于北玄玉国、天冈灵境、人鸟阁蓬莱山中、李谷之间” [5]

除《甲部》之外,《三天正法经》也保存了这一预测。不过毫无疑问,大约编于420年前后的《洞渊神咒经》,是最早预测李弘出世的,唯一不同的是,它没有提及唐尧 。在这套理论体系中,唐尧时代是一个指标和对照的参数。所有的推导都是以它为基础的。李唐起兵,李渊即取唐尧之土德,并建国号为唐,后来高宗时代上尊号为“神尧皇帝”。如下文所示,王勃他们都认为唐取土德,五十代而一千年。李唐皇室不但强调他们与道教教主的血缘关系,而且他们也直接利用“李弘”作为先知的号召力。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在道教“否定现在—天地终结—太平”的思想结构占据主导地位之后,儒家对于“太平”的解释依然在官方理论体系中居于重要的地位。在唐初,儒家和道教对“太平”双重解释,共同影响着统治者加强统治合法性的手段和途径。“太平”为儒家追求之最高政治理想,也是道教终末世之后到来的终极美好时代。但是其具体的内涵,并非只是泛泛而言,它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容。笔者从三个方面论述唐人脑海中“太平”之真义。

1) “积储九稔”

《天地瑞祥志》第一《条例目录》二《明载字》

张宴(晏)注曰:民有三年之储曰升平。余三年食,进业曰登。登,熟。再登曰平,余六年食。三登曰大平。《穀梁传》曰:一谷不升谓之嗛。食不足也。庄子曰:嗛刍豢之味也。二谷不升谓之饥。《尔雅》曰:不熟为饥,饥同字也。三谷不升谓之馑。蔬菜不熟。四谷不升谓之 。《说文》曰:空虚之也。五谷不升谓之大祲。郑玄曰:阴阳气相浸成灾也。

《天地瑞祥志》为萨(或为“薛”)守真于高宗麟德三年(666)编纂而成,《明载字》乃是该书《条例目录》之一节,目的是示例该书所用之概念如何定义。它给出的“太平”的概念,是“三登”,“三登曰太平”。又据李延寿《北史·韩麒麟传》曰:“古先哲王,经国立政,积储九稔,谓之太平。故躬藉千亩,以率百姓。用能衣食滋茂,礼教兴行。”萨守真和李延寿所说之“太平”标准是一样的,“三登”即“积储九稔”。这至少应该反映了当时唐人对“太平”的一种理解。

颜师古注《汉书》引张晏曰:“民有三年之储曰升平。” 又记曰:“民三年耕,则余一年之畜。衣食足而知荣辱,廉让生而争讼息,故三载考绩。孔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成此功也。三考黜陟,余三年食,进业曰登;再登曰平,余六年食;三登曰泰平,二十七岁遗九年食。然后至德流洽,礼乐成焉。” 作为同时代人,颜师古对“太平”的理解与萨守真、李延寿相同。可以确认的是,在他们眼中,“三登”是实现“太平”的必要条件,而且只要实现了,就算达到太平。在中古经济力不发达的情况下,实现“积储九稔”非常不易,“衣食足而知荣辱”,若真的“积储九稔”,自然会“礼乐成焉”。

相关的证据还有很多,比如《南齐书》记载一道诏书,曰:“执耜 忘,悬磬比室,秉机或惰,无褐终年。非怠非荒,虽由王道,不稂不莠,实赖民和。顷岁多稼无爽,遗秉如积,而三登之美未臻,万斯之基尚远。” 在诏书中提出现在“三登之美未臻”,也就是没有达到“太平”的最高政治理想,表明在官方立场,与上述主流儒家学者一样,将“三登”视为具体的、可执行的实现“太平”之路,而且在很多情况下,可将“太平”等同于“三登”。原理如笔者所揭示,“衣食足而知荣辱”,若真的“积储九稔”,自然会“礼乐成焉”。

即便是佛教的知识分子,也持有对“太平”相同的理解。《释氏通鉴》引《辩正论》等记法师智满事:“帝(太宗)心既感圣力冥扶,虽一年旱,二年蝗,三年以往坐致太平矣。” 因为太宗敬重神灵,获得护佑,所以尽管有自然灾害,还是达到“三年”而“登”,至于“太平”。《旧唐书》卷二三《礼仪三》记载太宗拟封禅事曰: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谷屡登,群臣上言请封泰山。……上问礼官两汉封山仪注,因遣中书侍郎杜正伦行太山上七十二帝坛迹。是年两河水潦,其事乃寝。

“年谷屡登”是封禅的一个重要前提。而封禅是达到“太平”后的一道礼仪。太宗最后改变主意准备封禅,并且派遣杜正伦去实地考察,但是当年“两河水潦,其事乃寝”。显然,两河水灾,一方面根据天人感应,说明上天并不满意;另一方面,该年应该不会再有五谷丰登的可能,所以封禅只能作罢。

唐人依然将灾异跟政治现实联系在一起,《新唐书·五行志》将灾异分为六类:木不曲直、火不炎上、稼穑不成、金不从格、水不润下、皇极不建。贞观十一年七月,也发洪水,“帝引咎,令群臣直言政之得失”,尽管中书侍郎岑文本认为“水之为患,阴阳常理”,但是当时的主流意见,依然是重视天人感应的 。太宗的儿子高宗封禅,遇到同样的问题,“高宗将封东岳,而天久霖雨。帝疑之,使问华山道士李播”

儒家学说认为,“每易姓而起,以致太平,必封乎太山,所以告成功也” 。封禅的前提即太平致,圣人出和祥瑞至。但是圣人、太平、祥瑞三者之间是互相依附的关系。从理论上说,只要圣人出,就能致太平,祥瑞也自然毕至,反之亦然。这是一套系统的神学政治理论。若其中一个环节为伪,其他也必不成立。宋以前之神权政治色彩浓厚,与其时之思想界状况一样,笼罩在神灵的光芒之中。宋代道学兴起,排斥佛道神灵,政治理论也逐渐世俗化,自宋代以降,包括五德终始说在内的神学思想逐渐在政治舞台淡去

2) 祥瑞毕至

“国之将兴,必有征祥。”这是唐人依旧相信的政治哲学。祥瑞向来被人们认作是天人之间进行意义传达的符号表现形式。祥瑞,史籍中称之为符瑞、瑞应、嘉瑞、福应等。按照祥瑞所代表的意义大小,分为大瑞、上瑞、中瑞、下瑞四种。《新唐书》记:“凡景云、庆云为大瑞,其名物六十有四;白狼、赤兔为上瑞,其名物三十有八;苍乌、朱雁为中瑞,其名物三十有二;嘉禾、芝草、木连理为下瑞,其名物十四。” 具体名物参阅《唐六典》卷四《尚书礼部》 。除了具体的标准“积储九稔”,还有超自然力量可以来印证,这就是祥瑞。

祥瑞为儒家、道教都能接受且运用自如的工具。《太平御览》引《尚书中候》曰:“帝尧即政七十载,景星出翼,凤凰来庭,朱草生郊,嘉禾孳连……赤文绿色,临坛止霁,吐甲图而带足。” 唐尧是上古圣王,他统治期间即被认为是“太平”。《白虎通》曰:“天下太平,符瑞所以来至者,以为王者承天统理,调和阴阳,阴阳和,万物序,休气充塞,故符瑞并臻,皆应德而至。” 《论衡》曰:“孔子言‘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方今无凤鸟、河图,瑞颇未至悉具,故谓未太平。” 根据王充的建议,“太平”达到之后,要有凤凰、河图出现。除了凤凰、河图之外,还有哪些祥瑞被直接认为是太平的标志呢?

一角兽,《稽瑞》引熊氏《瑞应图》曰:“天下太平,则一角兽至。”

日抱重光,唐吕温《为成魏州贺瑞雪庆日抱戴表》曰:“太平之代,日抱重光。”

,《旧唐书》卷四五《舆服》曰:“ 者,太平之瑞也,非三公之德也。”

麒麟,《三国志·吴书》卷四七《吴主权传》记曰:“秋八月,武昌言麒麟见。有司奏言麒麟者太平之应,宜改年号。” [6]

黑狐,《魏书》卷一一二《灵征志下》记:“高祖太和二年十一月,徐州献黑狐。周成王时,治致太平而黑狐见。”

河清,《周书》卷三七《赵肃传》记:“十三年,除廷尉少卿。明年元日,当行朝礼,非有封爵者,不得预焉。肃时未有茅土,左仆射长孙俭白太祖请之。太祖乃召肃谓曰:‘岁初行礼,岂得使卿不预,然何为不早言也?’于是令肃自选封名。肃曰:‘河清乃太平之应,窃所愿也。’于是封清河县子,邑三百户。” 故有圣人出则河清之说。“圣人”与“太平”之关系,我们后文再论。

提到最多的是“景云”或者“庆云” 。《后汉书》卷六○下《蔡邕传》注引《瑞应图》曰:“景云者太平之应也,一曰庆云也。” 《宋书》卷二九《符瑞下》记:“云有五色,太平之应也,曰庆云。若云非云,若烟非烟,五色纷缊,谓之庆云。” 《晋书》卷一二《天文中》记:“瑞气:一曰庆云。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亦曰景云。” 《魏书》卷一一二《灵征志下》记道:“高宗兴光元年二月,有云五色。所谓景云,太平之应也。” 《隋书》曰,庆云,又名景云,“太平之应”,“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亦曰景云。此喜气也,太平之应” 。《晋书》、《魏书》、《隋书》都是唐人所修,它们关于景云的记载,基本上接受了沈约《宋书》的描述,“五彩”、“若云非云,若烟非烟”,但是又添加了新的内容,即“郁郁纷纷,萧索轮囷”。唐人对于景云特别热衷,以之为大瑞。崔融《为泾州李刺史贺庆云见表》引《瑞应图》曰:“天下太平,则庆云见。” 许敬宗《贺洪州庆云见表》曰:“庆云者,太平之应。”睿宗在推翻韦氏上台后,即以“景云见”为理由改年号为景云。“景云”为大瑞,是“太平”之征,故睿宗改年号为“景云”,乃暗含自己开始的统治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之意。

有些祥瑞似乎不能构成“太平”之应。比如芝草,更多地象征君主德政之广,或者是大孝之征。嘉禾,则被认为是“升平”之征。《稽瑞》引《礼仪威仪》云:“人君乘土而王,其政升平,则嘉禾并生。”

3) 星相反映

夫景星见则太平应,彗孛作而祸乱兴,天之常也。《汉书》卷二六《天文志》:“古人有言曰:‘天下太平,五星循度,亡有逆行。日不食朔,月不食望。’” 《晋书》卷一一《天文上》云:“二十八舍:东方。角二星为天关,其间天门也,其内天庭也。故黄道经其中,七曜之所行也。左角为天田,为理,主刑;其南为太阳道。右角为将,主兵;其北为太阴道。盖天之三门,犹房之四表。其星明大,王道太平,贤者在朝。”

据《隋书》,蓬星的出现预示着太平到来:“三曰蓬星,一名王星,状如夜火之光,多即至四五,少即一二。亦曰,蓬星在西南,修数丈,左右锐,出而易处。又曰,有星,其色黄白,方不过三尺,名曰蓬星。又曰,蓬星状如粉絮,见则天下道术士当有出者,布衣之士贵,天下太平,五谷成。”

太阳五色。《晋书》卷一二《天文中》曰:“日为太阳之精,主生养恩德,人君之象也。人君有瑕,必露其慝以告示焉。故日月行有道之国则光明,人君吉昌,百姓安宁。人君乘土而王,其政太平,则日五色无主。” 《隋书》卷二一《天文下》也云:“君乘土而王,其政太平,则日五色。”

除此之外,尚有:太平之时,白天变长。隋文帝杨坚(541—604)正是在当时神学思想依旧泛滥的背景下上台的。杨坚一向被描述成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的上台也被视为是对北周灭佛的反动。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杨坚依旧对道教的(也是儒家的)“太平世”有热切的渴求。他的年号“开皇”,即为《灵宝经》中一“劫”的名字 ,它暗示着杨坚的上台,并非是对旧有政治秩序的延续,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创。杨坚的统治,既然是“开皇”,对应的就是唐尧时代,为了论证这一点,科学依据被提了出来,即白天变长了。“太平日行上道,升平日行次道,霸代日行下道。”根据这样的理论,白日变长,即为祥。杨坚即位之初,张胄玄就表奏了“日长之瑞”,但是当时“莫能考决”,只能“有诏司存”。后太史令袁充重提旧事,经过测量发现“开皇以来冬至,日在斗十一度,与唐尧之代,去极俱近”。隋代的情形已经接近唐尧时代,自然也属“太平”之世,所以他上奏云:

隋兴已后,日景渐长。开皇元年冬至之影,长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尔渐短。至十七年冬至影,一丈二尺六寸三分。四年冬至,在洛阳测影,长一丈二尺八寸八分。二年夏至影,一尺四寸八分,自尔渐短。至十六年夏至影,一尺四寸五分。其十八年冬至,阴云不测。元年、十七年、十八年夏至,亦阴云不测。周官以土圭之法正日影,日至之影,尺有五寸。郑玄云:“冬至之景,一丈三尺。”今十六年夏至之影,短于旧五分,十七年冬至之影,短于旧三寸七分。日去极近,则影短而日长;去极远,则影长而日短。行内道则去极近,行外道则去极远。《尧典》云:“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据昴星昏中,则知尧时仲冬,日在须女十度。以历数推之,开皇以来冬至,日在斗十一度,与唐尧之代,去极俱近。谨案《元命包》云:“日月出内道,璇玑得其常,天帝崇灵,圣王初功。”京房别对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日行次道,霸代日行下道。”伏惟大隋启运,上感乾元,影短日长,振古稀有。

当时杨勇刚刚被废,晋王广初为太子,袁充所奏,深合时宜。杨坚临朝谓百官曰:“景长之庆,天之佑也。今太子新立,当须改元,宜取日长之意,以为年号。”由是改开皇二十一年为仁寿元年。“此后百工作役,并加程课,以日长故也。” 隋文帝改元“仁寿”,即取日长之意,而百工作役则倒霉了,需要工作更久的时间。 R9JIRjuGaUOeLueDQpyNf4UmKQra8wijrBky3I42o7RlByn5nmsJuFJtFJOCal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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