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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關於先生名、字、號的一份文獻

先生名宗頤,字伯濂、伯子的説法,學術界本無異議。歷來的不同説法,只集中在“選堂”、“固庵”到底是字還是號方面。向來以先生“字固庵,號選堂”一説佔大多數,其中包括在20世紀80年代末以後,先生於自己出版的著作中的作者簡介在內,如《固庵文録》(1989)、《文轍——文學史論集》(1991)、《固庵詩詞選》(2006)等等。

但我們必須注意的是,在此之前,先生的許多編撰著作(1989年以前約有40餘種;可參鄭煒明所編的《饒宗頤教授著作目録》), 都没有附刊作者小傳,縱有亦從未明確指出“選堂”、“固庵”二者到底是字還是號。因此筆者懷疑,持先生“字固庵,號選堂”這一説法的始作俑者,或乃1989年出版的《固庵文録》的編輯者。

目前有一份涉及先生字號問題最爲關鍵的文獻,標題爲“目前關於饒公字號的幾種説法”(見附録一),藏於潮州饒宗頤學術館(下稱潮州饒館)。據潮州饒館陳偉明館長告知,該文獻乃該館草擬,曾派專人送至先生處,與先生商討後,最後經先生親定,由其女兒饒清芬女士傳真送回潮州饒館。

該件(下稱“傳真”)其實是一份由潮州饒館草擬,有關先生字號幾種説法的選擇題,其原意是請先生就所列出的三組説法中,指出其中最正確者。就目前的“傳真”影本所見,第二和第三組説法之上打有一個大交叉,似明確表示否定的意思。“傳真”第二組名號以先生“又字固庵,號選堂”,第三組以先生“號固庵、選堂”。剩下的第一組原文是:

饒宗頤,字伯子、伯濂,别字選堂,號固庵。

但有人在這一行文字上,幾經增删修改,最後被改定的全文變成了:

饒宗頤,字伯濂,又稱百子。號選堂,又號固庵。

據曾楚楠教授及陳偉明館長告知,在“傳真”上打交叉和增删修改文字的人,就是先生自己。

“傳真”的下方另有手寫文字兩行:

饒宗頤教授於2010年元月8日下午覆函確定。

即: 饒宗頤,字伯濂,又稱百子。號選堂,又號固庵。

這兩行字據説乃潮州饒館館員在收到先生回覆後所寫。如果此説不誤,那麼先生的字號問題,除了最初的“字固庵,號選堂”和 “字選堂,號固庵”兩種説法以外,又多了第三種,即“號選堂,又號固庵”,變成兩者都是先生的號。

但“傳真”作爲一份饒學的重要文獻,並不是没有疑問的。筆者必須指出,在“傳真”的頂端,還有一行相信是傳真機印出的資料:

01/08/11 03:14PM  HP LASERJET FAX   P.01

這行資料明顯是説在公元2011年1月8日下午3 時14分,透過HP牌子的鐳射噴墨傳真機所傳的一頁傳真文件。在時間點上,明顯與潮州饒館館員所寫的2010年,有著恰好一年的差異。這也許只是他的筆誤而已。“傳真”可確信的傳遞日期,應定在2011年1月8日,絕非“2010年元月8日下午”。換言之,“選堂”、“固庵”皆是先生之號的這個新説,其始見日期亦應定於2011年1月8日。

“傳真”還衍生出另外一個新問題: 其第一項“字伯子”的上方,原寫上“又名”二字,隨又被删去,而“字伯子”三字也被删去;“傳真”的最終文本似乎顯示先生並無“伯子”一字。筆者必須指出,如果此説成立的話,就很難解釋先生的師友曾在著作以“饒伯子”稱呼先生的情況,如葉恭綽曾在《全清詞鈔·例言》第十四條中稱先生爲“饒伯子”(按據葉氏所言,先生實爲此書出力最多之助編)。 此外,對書畫收藏界來説,這一説法更難以解釋爲何先生的書畫作品中,尤其是上世紀70年代以前的作品中,常見“伯子”或“饒伯子”的署名或印鑑了,除非説凡署此字的或鈐有這些印鑑的都是贋品。

上文所指“伯子”一字被删除的情況極不合理,也與先生的個人歷史事實嚴重相左。至此,我們不得不對“傳真”資料在先生個人歷史事實內容方面的可依據性打上一個大問號。此外,“傳真”的證據力,也要取決於其取得資料的方法。現在看來,“傳真”的取證手段也是可商榷的。“傳真”採用選擇題的形式讓先生去選答案,其實已經有一定的引導性。先生雖然依舊身體健康,思路清晰,但這些都是相對的;以一位九十四、五歲的老人而言,聽力偶有不逮,記憶間中有誤、對設問的理解有異、對語境的認知和反應不一等等,都是很有可能的;而我們也未能完全排除先生被引導作答的可能性。上述各個因素都是會影響答案的。因此,關於“傳真”出現的過程和相關情況,是特别值得我們注意的。

筆者認爲只憑“傳真”就完全排除其他説法,從先生個人史和人名學研究的角度來看,似尚有未妥,蓋未能完全符合史實。因此我們有必要對先生名、字、號的使用情況,作更全面而深入的考據和論證。 UQ97DLpYCbTi9/4PSeHLDQMnwHvqvpze2fP3al3JyBjEhceI7xs1UGYX2FoXyy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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