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罗斯在9世纪末“先知”奥列格时代开始拓展领土,公元912年前后奥列格逝世时东斯拉夫部落大部分归入罗斯范围,政治中心南移基辅。他的孙子斯维亚特斯拉夫一世继续以武力扩张国土,后来败于拜占庭,公元971年撤军回国,中途被杀。
斯维亚特斯拉夫一世死后,三个儿子争夺大公宝座,诉诸武力,亚洛波尔克和奥列格战死,符拉季米尔继位。988年符拉季米尔接受基督教为国教,巩固了封建制度,加强了同欧洲各国的交往,促进了文化的发展。
1015年符拉季米尔一世逝世,儿子亚洛斯拉夫继任基辅大公。他有远见卓识,号称“智者”。在他统治下,基辅罗斯发展到了经济、文化、政治的鼎盛时期,编纂了最早的一部罗斯《法典》。他生前安排三个儿子分治南俄:斯维亚特斯拉夫在车尔尼戈夫,伊札斯拉夫在基辅,符塞伏洛德在佩列亚斯拉夫尔。1054年亚洛斯拉夫临终遗命儿辈不要内讧。然而,言犹在耳而战祸不断。
11世纪后半叶罗斯内讧分为两场对抗。一场是亚洛斯拉夫的异母兄弟波洛茨克公伊札斯拉夫的孙子符塞斯拉夫与亚洛斯拉夫一房之间的对抗(1067年起);一场是亚洛斯拉夫房内亲兄弟之间的对抗(1077—1097年)。
另一方面,1054年《编年史》开始提到波洛夫人从东边来到黑海上和高加索北部草原,不断骚扰罗斯土地。罗斯有识之士认识到需要联合起来共御外敌。1097年符拉季米尔·莫诺马赫倡议召开了柳别奇会议,承认各公爵有权治理世袭领地,以免互争地盘;会议声称:“自今以后,誓同一心。”然而,信誓旦旦无济于事,公爵们还是同床异梦。12世纪中叶起,车尔尼戈夫、加利奇、波洛茨克和苏兹达尔诸公国实际上脱离了基辅大公的控制,各自为政,争权夺利,干戈不息,互相削弱;甚至勾结波洛夫人攻打自己的亲兄弟。
1180年奥列格·“苦难斯拉维奇”的孙子斯维亚特斯拉夫和符拉季米尔·莫诺马赫的玄孙吕利克争夺基辅大公地位之战,以后者胜利而结束。但吕利克却主动把基辅城拱手让与败者,自己保留基辅公国的其他地区。于是形成二王并存局面,即奥列格一支与莫诺马赫一支的对峙。
奥列格的子孙,即斯维亚特斯拉夫一派(包括伊戈尔在内)本来与波洛夫人关系比较亲善,但自从吕利克到基辅后,他们改变政策,转而与莫诺马赫子孙联合反对波洛夫人了。
1183—1185年,吕利克和斯维亚特斯拉夫数次与波洛夫人打仗,斯维亚特斯拉夫的堂弟伊戈尔未及参加。1185年四五月之间,伊戈尔事先未告诉基辅大公,擅自出征。
《伊帕吉夫编年史》“六九三年”(即公元1185年)条中关于伊戈尔出征始末的记录如下:
“奥列格的孙子伊戈尔在4月23日(星期二)那天约弟(特鲁勃契夫斯克之)符塞伏洛德、侄(雷尔斯克之)斯维亚特斯拉夫和子(普季夫尔之)符拉季米尔同时出发,他本人也离开诺夫戈罗德-塞维尔斯克;另外还从(车尔尼戈夫之)亚洛斯拉夫那里乞得雇佣兵,雇佣兵由普洛可洛夫之孙奥尔斯汀统领同行。队伍缓进,沿途招募新兵;同时因为经冬马肥,不宜疾驰。”
伊戈尔把队伍带到顿涅茨河上,他举目望天,只见日光暗淡,太阳残缺如新月。他问亲兵:“这是什么兆头?”大家答道:“阁下,这恐怕不是好兆头。”伊戈尔说:“弟兄们,天上的秘密,谁能知道!世界是上帝创造的,吉凶祸福,听天由命。”于是策马渡河。
到了奥斯科尔,停留两天,等胞弟符塞伏洛德从库尔斯克率部来会合,然后一同到萨尔尼察河边。这时探子来报:“前方有敌军,装备齐全。或者马上进击,或者速退;事不宜迟。”伊戈尔与诸将计议:“不战而回,贻笑父老。一切听上帝安排。”于是连夜趱行。
第二天(星期五)中午,遭遇结集在秀乌利河对岸的波洛夫队伍列阵待战,后边是辎重和篷车。罗斯军分成六部:伊戈尔率部居中,弟右翼,侄左翼;前方是亲儿子符拉季米尔居中,左右辅以奥尔斯汀统领的雇佣兵;最前方是从各部精选出来的弓弩手。
伊戈尔对诸将领说:“弟兄们,求战得战,还说什么呢?”便前进,直到秀乌利河边,没有渡河。对岸波洛夫弓弩手每人发射一箭后便后退,更远一点的敌部也后退。此时斯维亚特斯拉夫、符拉季米尔、奥尔斯汀率众强渡以追赶,伊戈尔和符塞伏洛德缓随。罗斯前锋追奔逐北,掳掠无数。波洛夫人弃篷车而逃,罗斯士卒掳人劫货,到深夜才止。
伊戈尔召集诸将和亲兵说:“靠上帝之力打败敌人。但敌军人多势强,我们宜连夜撤退。后面来的队伍也应退,只有强骑兵可涉河 。我们当将领的,只能听从上帝旨意。”斯维亚特斯拉夫说:“我的队伍追赶敌人,疲累极了,如果连夜退军,怕要掉队。”符塞伏洛德亦要求就地休息。伊戈尔说:“这样说来,只好如此,虽死无悔。”于是原地露宿。
星期六那天,天刚蒙蒙亮,波洛夫大军拥来,像密林一般,罗斯兵将分辨不清敌人从哪方进攻。伊戈尔说:“今天波洛夫部落倾巢出动,康恰克部、克札部、托克索比奇部、叶捷比奇部和捷特洛比奇部各路汇集!”诸将跳下坐骑,边战边走,向河岸退去;他们说:“我们身为将官,如果抛下士卒,自己先逃命,那就等于让弟兄们送死,将得罪上帝。不如决一死战,与弟兄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于是徒步奋战。不幸的是伊戈尔左臂受伤;主帅失利,影响全军士气。
这样血战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罗斯军死伤无数。又从星期六的夜里一直打到次日黎明。罗斯方面的雇佣兵士气低落,临阵脱逃。这时伊戈尔负伤督战,想阻拦逃兵,纵马追去。他脱下帽盔,为了使逃兵认清统帅,跟随他重返前沿。但是除了米哈廖克·尤列维奇一人外,无人响应。而其余部队中没有人跟着雇佣兵逃遁,除了个别沿途招募的新兵以外。罗斯将卒拼命搏斗,符塞伏洛德尤其勇敢。
伊戈尔勒马驰回,到距离本部队一箭之遥的地方,突然被波洛夫人阻断去路,将其生擒。伊戈尔受缚,目击符塞伏洛德拼命挣扎;伊戈尔自求速死,不愿看着胞弟在眼前丧生。这时候,符塞伏洛德手中剑戟都折断了,沿着湖边与敌人周旋。这天正好是礼拜天,上帝责备罗斯,所以在卡亚拉河滨,不赐天福,反加灾殃;不降欢乐,反令悲戚!
伊戈尔自怨自艾:“回顾以前种种,我自知有罪。我曾经虐杀生灵,流了正教徒的血;我暴力攻打格列波夫城,使无辜教民深受祸害:父母失去子女,兄弟朋友离散,夫妻诀别,情侣分飞。我使百姓陷于掳掠之苦而悲啼,活人反而羡慕死者,而临死的人暗自庆幸脱离了这场劫火;老者填沟壑,年轻者受创伤;男子碎尸殒命,女子含冤受辱。我造了孽,今天上帝罚我。我的弟弟、侄子、儿子、亲信、助手、勇敢亲兵、我的弟兄们、我的宝马和武器都丧失殆尽?我只得向蛮族人哀求乞命?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怨我自作自受。上帝公正,我无地自容。我目睹他人戴棘冠之苦,何不令我一人代受众生之苦?求我主答应我,保护苍生。”
波洛夫胜局已定,遂把战俘分赏给诸酋。伊戈尔归基尔布克,符塞伏洛德归罗曼·克济奇,斯维亚特斯拉夫归叶尔德丘克,符拉季米尔归科普季。而康恰克与伊戈尔有儿女之亲,所以自愿对其负监管之责。
罗斯士卒生还者寥寥无几。敌军围如铁墙,插翅难飞。幸存者仅得一十五人 ;而临阵脱逃的雇佣兵几乎全溺于海。
斯维亚特斯拉夫大公巡视卡拉切夫,招募上游地区的兵勇,准备对波洛夫人实施夏季攻势。他归途经过诺夫戈罗德-塞维尔斯克时听说两位堂弟擅自出征,心中不悦。
大公乘船至车尔尼戈夫,遇见别洛伏洛德,后者向其告知战况,大公流泪说:“我的兄弟,我的侄子,罗斯大地的民众!上帝曾给我以力量,数次战胜波洛夫军。而你们少不更事,急功近利,等于开门揖盗。上帝做主!我正怨伊戈尔行事鲁莽,却也可怜他兵败身俘。”
此后,大公派遣奥列格和符拉季米尔赴帕塞米。因为听说该地人心惶惶,充满悲伤与忧郁;诺夫戈罗德-塞维尔斯克和车尔尼戈夫也如此。百姓如鱼在罟,痛不欲生。大家为伊戈尔被俘而悲伤,为自身苦难而忧愁。
大公晓谕斯摩棱斯克公达维德说:“我本想今年夏天出兵顿河,讨伐波洛夫。目前伊戈尔失败,与儿子、弟弟一同被俘。请你来共同商量保卫罗斯的计策。”达维德沿第聂伯河南下,其他各地首领也到特里帕叶来集合。亚洛斯拉夫在车尔尼戈夫召集部属。
波洛夫人得胜后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他们再次召集将士,商议再攻罗斯。康恰克主张:“先攻基辅,因为弟兄辈及波涅克酋长都在基辅吃过败仗。”葛札克主张:“先攻塞姆。那里只留下妇女儿童,我军一到,塞姆唾手可得。”于是兵分两路。康恰克率军赶到别列亚斯拉夫尔城下,日夜围城攻打。
别列亚斯拉夫尔公符拉季米尔·格列伯维奇勇敢善战。他纵马出城,杀入敌阵,可惜后续队伍太少,他寡不敌众,被围困。城中守军遥望公爵孤军陷阵,蜂拥而出,夺回公爵。此时公爵为国忘身,身上已被刺中三戟。
符拉季米尔遣使向斯维亚特斯拉夫、吕利克和达维德告急:“波洛夫攻我,甚危急,望来救我!”斯维亚特斯拉夫大公转告达维德,这时后者率斯摩棱斯克兵驻扎在特里帕叶,兵勇开会声称:“我们为救援基辅而来。基辅危急则战,其他地方的事一概不管。我们已经都兵疲马乏了。”大公只得与吕利克军及其他援军沿第聂伯河撤退。达维德也回防。
围困别列亚斯拉夫尔的波洛夫军听说敌方援军后撤,便顺道攻历莫夫城。历莫夫闭关固守,兵士和民众登城垣守望。但天意难测,城垣坍陷,死伤不少,全城惶恐。少数人突围,继续作战,后来悉数被俘。
符拉季米尔又向斯维亚特斯拉夫·符塞伏洛德维奇及吕利克·洛斯季斯拉夫请援。两人却要等候达维德手下的斯摩棱斯克部,因而拖延误事,坐视波洛夫人攻陷历莫夫,大肆掳掠而去。罗斯诸公各返本防,为受伤的伊戈尔,为被俘的众基督徒而痛心疾首。上帝因罗斯有罪而降祸;敌军得胜,不是因为上帝厚于彼,而是因为我有罪过,令我忏悔,不再作恶。上帝又教异族入侵罗斯,使我们自省,永绝邪恶。
克札率领另一路兵溯第聂伯河进逼普季夫尔城。沿路村镇以及普季夫尔外城都被烧毁蹂躏,克札然后撤军。
伊戈尔被俘后,独自叹息:“天帝在上,我罪有应得。这次败仗,实由天意,不是因为敌方善战。我有罪;遭受此难,不敢怨天尤人。”
波洛夫人对伊戈尔不甚严管。只派了十五个兵勇和五个酋长子弟,共二十人看守,另拨侍者五六名。他们对伊戈尔相当客气,乐意替他办事。伊戈尔特地从罗斯请来一位牧师主持圣事。这时天意尚未分明,所以他做久留之计,而上帝已应基督徒之祷告而对伊戈尔生了怜悯之心,有意赦他回归。
这时有一个名叫拉伏尔的波洛夫人去见伊戈尔,善意相告:“我陪你逃走好吗?”伊戈尔最初不敢轻信,而且出于自尊,誓与被俘亲兵同生共死,所以回答道:“我以荣誉做保证,决不抛弃亲兵而个人逃生。”稍后又有波洛夫千夫长之子及马僮来说:“公爵!你逃回罗斯,或许上帝开恩,就能成功。”伊戈尔以为时机未到,没有答应。
过了几天,波洛夫酋长从别列亚斯拉夫尔班师将回。亲信报告伊戈尔:“你想与亲兵共生死,用意固然好,但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是违反天意。听说酋长归来后将杀尽罗斯囚犯 。你该早做计议,否则会白白送死的。”
伊戈尔决心行动,然而有人在旁监视,不敢造次。有一天,将近黄昏,他派马僮告诉拉伏尔:“备好两匹马,在托尔河岸边等我!”彼此约定无误。
到了日子,那天波洛夫人痛饮马奶酒。夜渐深,马僮来告:“拉伏尔已在河边等候。”伊戈尔站起身,低头对圣像做祷告:“上帝在上,我有罪孽,望主保佑!”说完带着十字架和圣像走出帐篷。这时波洛夫人正狂欢痛饮,还以为伊戈尔早入梦乡。
伊戈尔行到河边,涉水过河,上了马,离开敌营。这是星期一的夜晚。伊戈尔徒步又走了十一天,才到达顿涅茨城,再从顿涅茨回到诺夫戈罗德-塞维尔斯克,全城欢腾。然后再到车尔尼戈夫会见兄长亚洛斯拉夫,请求援助帕塞米,亚洛斯拉夫答应了。伊戈尔又到基辅谒见斯维亚特斯拉夫大公,大公和伊戈尔的亲家吕利克皆大欢喜。
本书充分反映了12至13世纪古俄语在语音、形态变化、句法和词汇等方面的特点。由于当时俄语正处于迅速变化的时期,很不稳定,所以“例外”情况很多。例如全元音组与非全元音组混用、各类变格法互相影响、某些动词变位法新旧形式杂出、无前置词结构与前置词结构交错等等。而方言(如诺夫戈罗德方言、普斯可夫方言……)的影响也不时可见。
本书的文体特点有三个方面。
1.书面体与口语体相结合。10至11世纪古罗斯的文学体裁主要借鉴于拜占庭文学和保加利亚的宗教—醒世作品和世俗作品。同时罗斯民间口头文学的影响也很大,反映在《编年史》中,也反映在本书中。李哈乔夫指出:本书开头用的是书面文体,越到后来口语色彩越浓。
2.武功诗体裁与哀哭歌体裁相结合。前一特点表现在抚今追昔、慷慨悲歌的段落中,作者广泛运用了历史词语、军事词语和狩猎用语。后一特点则在“哭夫”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泪尽继之以血”,简直是一曲哭丧歌。
3.本书不是静态的、冷淡的叙述,而是动态的、充满感情的申诉。所谓抒情插笔与故事情节紧密结合在一起。“啊,罗斯大地,你落在了冈峦后边!”——很难确定这是出征战士说的话,还是作者感情激动时所言。又如“金言”之后的几大段向诸侯呼吁,有的学者以为是“金言”的后续,有的认为是作者的补充。其实,不管出自何人之口,反正道出了时代的呼声。马克思说:“《伊戈尔出征记》正好在蒙古入侵前夕呼吁罗斯团结起来。”
本书有几处疑窦,注家及译家见仁见智。有的学者(如雅各布森)似乎对文本持“疑古”态度,动辄改动原文,有时越改越糊涂;有的学者“守定”原本,千方百计加以疏凿。例如雅氏以为基辅大公不会埋怨伊戈尔流了波洛夫人的血,所以主张改作流了正教徒的血。这是“以意逆之”的论证法。另外还有,“金言”开头,大公把堂弟称呼为侄子,殊不可解;有的注家硬说:“大公地位高,所以以长辈自居。”这是牵强的,其实《编年史》中原来写着“我的弟兄和侄子”,到本书这里显然是手民遗漏。
凡是众说纷纭之处,都择要而罗列于此,供读者参考。
本书作者为谁?学者们提出种种猜测:
名歌手米都谢;
伊戈尔公爵本人;
加利奇大贵族彼得·波里谢维奇;
某千夫长之子;
千夫长拉古伊尔。
我很同意李哈乔夫的见解:古俄语文学作品的特点之一是佚名,它们大都是人民的集体创作。
这里基本上采用逐句对照翻译,但不是逐字翻译,因为我以为逐字翻译往往貌合神离,尤其是诗歌作品。
叶列明翻译本书时,把疑窦略而不译,俗语所谓“杀强盗”者也。我以为这样会使作品有残缺之感,所以尽可能选择与上下文相通的平淡字眼进行翻译,正像修复古画的人选择最不显眼的色彩涂盖破损之处一样。
至于书名,现成的《伊戈尔远征记》也不坏,因为远近是相对的。但是根据费多罗夫少将考证,此次军事行动只是一次短期骑兵袭击,路程不过五百俄里(合五百五十公里)左右。比起更早的十字军东征与907、941、944年罗斯远征拜占庭来,规模小多了,路也近多了。从这些考虑,我改译为《伊戈尔出征记》。
提起翻译,使我感动的是:斯吉列茨基是在第二次大战中被围的列宁格勒城里动手翻译本书的。
20世纪50年代中期,我师从苏联来华专家布多林学习古俄语和古斯拉夫语,对《伊戈尔出征记》极感兴趣,此后陆续阅读有关书籍,随时札记,最终译注付印,我从内心感谢我的导师。
译后率成一律:
草原鼓角噪千军,谁省天心日色昏?
饮马大江沉折戟,举头故国蔽高岑;
浪言孤注山能拔,不道离心势已分。
往复平陂阿限事,摩挲殷鉴更谁陈!
李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