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的建立是柏拉图生命中的转折点,并且在某些方面是欧洲科学史上最值得纪念的事件之一。对于柏拉图来说,从此以后,他就要担任一个通过独创性的研究从事探索的永久性学园的第一任校长。
正如今天人们所熟知的国家发展靠人才,而人才则需要教育来培养。柏拉图在目睹了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后希腊社会的堕落败坏后,也特别强调教育的作用。在他看来要改革雅典的政体,实现他所期待的理想的国家,必须要有“可靠的朋友和支持者”,否则“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为此,需要培养一批既精通哲学、自然科学,又善于治理国家的政治家,即他的政治家和哲学家合一的“哲学王”,来实现他主张的由掌握治国之道的人来治理国家的理想。同时柏拉图又不想像苏格拉底那样没有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地在街头巷尾发表演说,而是设想办学有固定的时间、地点,以此来吸引贵族子弟。公元前387年,柏拉图在朋友们的资助下,参照了毕达哥拉斯学派盟会组织的经验,创建了自己的学园。园址在雅典城外西北郊,原是用来纪念希腊英雄阿卡德米亚的一座花园和运动场,因此将学园命名为“阿卡德米亚”学园。柏拉图创建的这个学园,是欧洲大学的先驱,是欧洲历史上第一所综合性的,传授知识、进行学术研究、提供政策咨询,培养贵族子弟成为上层统治者的学校。
柏拉图创办学园的目的就是为各城邦培养哲学家和政治家合一的国家管理人才,让他们成为自己理想的继承人,实现苏格拉底由有知识有才干的人管理国家的政治主张。因此,学园一建立就吸引了当时希腊一大批有才华的青年,他们与柏拉图一起探讨治国安邦之道,深入开展自然科学研究,特别是数学研究。学园在培养政治人才的同时,也不忘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并且也从中产生了一些自然科学家。柏拉图的学园建立之后,直到公元前86年罗马的独裁者苏拉围攻雅典时,才被迫迁入雅典城内,并一直留存到公元529年。只是在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下令禁止后,才被迫关闭,前后持续了九百余年之久。在这期间,阿卡德米亚学园一直是全希腊的文化教育中心。
柏拉图在主持学园工作期间,为了实现他的政治理想,又先后两次出访西西里。公元前367年狄奥尼修斯一世去世,当时已担任叙拉古首席大臣的迪翁,看到有实现柏拉图理想的机会,就邀请柏拉图第二次来叙拉古,教育狄奥尼修斯二世成为哲学家、政治家合一的统治者。此时,年近60岁的柏拉图为了实现自己一生的政治理想接受了邀请,放下学园的工作,第二次来到叙拉古,试图通过他的哲学改造和教育年轻的僭主来实现他理想中的国家。但是,狄奥尼修斯二世是个浮华青年,开始出于好奇还能听柏拉图讲课,以后对柏拉图的学说渐渐就失去了兴趣。不久狄奥尼修斯二世和迪翁的矛盾激化,并且有人中伤迪翁企图谋取僭主的地位,于是迪翁被驱逐出境。迪翁就此去了雅典的柏拉图学园,在那里积极从事策划推翻狄奥尼修斯二世的政治军事活动。为此,这个青年僭主怀疑柏拉图是迪翁篡权的始作俑者,柏拉图的生命再次遭到威胁。后来在朋友阿启泰等的斡旋以及当地发生战争的情况下,狄奥尼修斯二世才允许他暂时回雅典,但要柏拉图保证战争结束后重返叙拉古。
四年之后,公元前361年,柏拉图践约又去西西里。为调和狄奥尼修斯二世和迪翁的矛盾,柏拉图冒着生命危险第三次到了叙拉古。但调解没有结果,狄奥尼修斯二世不允许柏拉图回国,并且将柏拉图软禁。后来,还是在朋友阿启泰的斡旋下,柏拉图于公元前360年才重返雅典。迪翁则在学园的一些成员们的支持下训练军队,于公元前357年攻占了叙拉古,将狄奥尼修斯二世逐出叙拉古,成为该地的僭主。但在公元前354年,由于内部出现了争夺权利的斗争,迪翁遭到一位雇佣军首领的杀害。柏拉图把迪翁看做是自己事业的接班人,所以对迪翁的死感到非常悲痛,柏拉图认为迪翁的死,比之苏格拉底的死,对他的打击还要重大。其理由是:苏格拉底虽被处死,但他的死是达到了他自己的目的,而迪翁则在准备完成其伟大事业前就去世了。
雅典卫城遗址:帕提侬神庙(又称雅典娜神庙)
柏拉图的三次西西里之行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不仅没有把暴君教育成“哲学家——国王”,还差点使自己沦为“哲学家——奴隶”。但他为理想至死不渝,始终坚信只有哲学家成为国王,或国王成为哲学家,才能实现他的最高的政治理想。
柏拉图的朋友们为其在学园购置了宅第,柏拉图在这生活了四十年。学园时期,是柏拉图一生中最重要的创作时期。他的一系列早期的苏格拉底学派对话——《申辩篇》《欧梯弗罗篇》《克里托篇》《查密迪斯篇》《拉刻斯篇》《普罗泰格拉篇》《欧梯德谟篇》《国家篇》(第1卷)《克拉底鲁篇》等——大体上都是在这段时期里写的。他以自己辛勤的学术工作,为自己修建了一座质朴而雄伟的纪念碑。这位攀登克里特岛“伊达山”的雅典老人,曾形象地把自己比喻成挂在枝头上红红的熟透的苹果,它充分地汲取了大自然的养料和灵气,品尝了人生的美酒和辛酸,思索了人生的真谛和宇宙的奥秘,最后为人类奉献出了一份宝贵的精神硕果。
公元前347年,这位人类思想史上的一代宗师已经是80岁高龄了。传说,一天他兴致勃勃地来到他的一位弟子的婚宴上,宾主们热情地表达了对这位学术泰斗的敬意。在觥筹交错中,这位老人感到有点儿累了,就到一旁休息。后来,当新郎来找他时,发现柏拉图已经永远地睡着了。
柏拉图去世后葬在了耗费他半生才华的学园。他的一生经历了雅典的衰落、政治暴动、政体的更迭,看见了城邦变成帝国。他曾热切地追求政治,但对时局深感失望,而后从政治转向哲学。柏拉图在希腊享有崇高的声誉,当时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可以用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悼词来佐证:
岿岿盛德,莫之能名。光风霁月,涵育贞明。
有诵其文,有瞻其行。乐此盛世,善以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