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治疗任何一种疾病,即使是所用的同类药物,其中各药对该病的疗效亦存在差异。正如中医先贤陆成一所说:“虽同一表药、同一补药、同一下药,细究之,皆微有不同。”举例为证,谷精草和菊花对于老年性白内障一病皆有明目退翳之功,但《本草纲目》认为:“谷精草体轻性浮,能上行阳明分野。凡治目中诸病,加而用之,甚良。明目退翳之功,似在菊花之上也。”现代医籍《用药杂谈》一书在谈及软坚散结药时也体会到:“鳖甲在软坚散结上有卓越功效,不但不伤气血,反而能扶正,重要的是能对肝硬化起到很明显的治疗作用。海藻等也可以软坚,但效果远不及鳖甲。”正因为同类药物中之各药存在的不同疗效差异而产生了疗效最佳的首选药,相对而言之,有首选药就应该有次选药和普选药。所谓次选药,乃是疗效亦佳但逊于首选药者;所谓普选药,则属于疗效较为普通者。
例如治疗冠心病所用的通心脉类药物,就常以麝香的疗效最佳。正如《本草经疏》所说:“麝香,其香芳烈,为通关利窍之上药。”且善入心经,因此颇能开通心脉。又因其走窜之性最速,所以对心脉突发痹阻,如《内经》所述之“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的冠心病危急证候,非用本品不足以应其急,故应为首选药。石菖蒲亦有良好的通心脉之功。如《本草新编》:“凡心窍之闭,非石菖蒲不能开。”但其通心脉的药力及时效显然逊于麝香一药,故应为次选药。余如葛根、冰片、地龙、蜈蚣、苏合香等虽然也有通心脉的药理作用,因为疗效更逊于石菖蒲,然而仍属临床常用者,故其诸药应居石菖蒲之后而为普选药。
又如治疗中风后遗症所用的补气类药物,因为中风后遗症一病具有两项病理特点,既病情较重且缠绵难愈,针对其证情选用补气药,如白术之药效范围较为局限,党参、山药、黄精等药力平和,不堪胜任大证。药力厚重者莫如参芪,人参虽然补气作用显著,但其补迅而虚,实不能应付本病病程长,且缠绵难愈的病机变化。黄芪之补重而实,而且药力绵长,其饶益如太仓之不可竭。正如《理虚元鉴》所谓:“黄芪之质,中黄表白,白入肺,黄入脾,甘能补中,重能实表。夫劳倦虚劳之症,气血既亏,中外失守,上气不下,下气不上,左不维右,右不维左,得黄芪益气甘温之品,主宰中州,中央旌帜一建,而五方失位之师各就其列,此建中之所由名也。故劳嗽久已失气,气不根于丹田,血随气溢,血既耗乱,气亦飞扬,斯时也,虽有人参回元气于无何有之乡,究竟不能固真元于不可拔之地,欲久安长治,非黄芪不可。盖人参之补迅而虚,黄芪之补重而实,故呼吸不及之际,芪不如参;若夫镇浮定乱,返本还元,统气摄血,实表充里,其建立如墙壁之不可攻,其节制如将令不可违,其饶益如太仓之不可竭,其御邪扶正,如兵家之前旄、中坚、后劲不可动,种种固本收功之用,参反不如芪。故补虚以黄芪为墙垣,白术作基址。每见服参久久,渐至似有若无,虽运用有余,终是浮弱不经风浪。若用芪术兼补,可至风雨不畏,寒暑不侵,向来体弱者不觉脱胎换骨,诚有见于此也。”据此不难看出,中风后遗症补气首选黄芪较之人参尤为适宜。又因为单纯的气虚多不能导致中风后遗症,其气虚无力运血,形成气虚血滞、脉络瘀阻的病理机转,才易致病。而黄芪在大补元气的同时又能通达血脉。如《本经逢原》:“黄芪,性虽温补,而能通调血脉,流行经络,可无碍于壅滞也。”用之亦颇对证情。所以治疗中风后遗症补气应以黄芪为首选药。明代著名医家王肯堂也认为:“偏枯之证,未有不因正气不周而病,故黄芪为必用之君药。”人参和党参的药理作用虽然对中风后遗症的疗效不如黄芪,但较之黄精、白术、山药、西洋参、太子参、炙甘草等药力尤胜,故应为次选之药,而如黄精、白术、山药、西洋参、太子参、炙甘草等诸药则宜居普选药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