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疡性结肠炎又称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是直肠和结肠部位的慢性非特异性炎症性疾病,病变主要限于大肠黏膜与黏膜下层。起病多缓慢,病情轻重不一。临床表现主要有腹泻,大便中含血、脓和黏液,每日数次和数十次不等,伴有阵发性痉挛性腹部绞痛,一般局限于左下腹或下腹部,特点是腹痛即有便意,便后腹痛可缓解,少数病人有里急后重。全身症状可有乏力,消瘦,食欲缺乏,发热等。有少部分病人在慢性的病程中,病情突然恶化或初次发病就呈暴发性,表现为严重腹泻,每日10~30次,排出含血、脓、黏液的粪便,并有高热、呕吐、心动过速、衰竭、失水、电解质紊乱、神志昏迷甚至结肠穿孔,不及时治疗可以造成死亡。本病属于中医学中的“泄泻”“久痢”范畴。其发病多为热毒、水湿、胃失和降、肝气不疏、瘀血、脾气肾阳亏虚及阴津营血不足等病因病机所致。在临床中,常选用清热解毒药、利水渗湿药、疏肝行气药、和胃降气药、活血化瘀药、健脾益气药、补益肾阳药、养阴生津药、养血药等相关的中药予以治疗。
续表
清热解毒药+利水渗湿药±和胃降气药
疏肝行气药(柔肝药)+健脾益气药±和胃降气药±利水渗湿药
疏肝行气药+和胃降气药+活血化瘀药+健脾益气药+生肌药
健脾益气药(升清阳药)+利水渗湿药±和胃降气药±生肌药
健脾益气药(升清阳药)+补益肾阳药±祛寒药±固涩药±生肌药
养阴生津药+养血药±清热解毒药±固涩药±生肌药
脓血便+凉血止血药 消化不良+消食导滞药
溃疡性结肠炎数年,五更即泻,泻前腹痛,泻后痛止,便下稀薄,食少腹胀,肢倦乏力,形寒肢冷,腰膝酸软,神疲乏力,舌质淡,舌苔白,脉沉细。此为脾气亏虚,命门火衰所致溃疡性结肠炎脾肾阳虚证型。组方应主用健脾益气药(升清阳药)、补益肾阳药,佐以祛寒药、固涩药,轻遣生肌药。
白术 9g,苍术 9g,党参 9g,黄芪 9g,葛根 6g,补骨脂 9g,肉桂 9g,附子6g,菟丝子9g,吴茱萸6g,肉豆蔻9g,诃子6g,白及9g,甘草9g。水煎服。
溃疡性结肠炎的病因尚无定论,有人曾先后提出过感染、细菌性变态反应、精神失调、酶失调、保护物质缺乏等学说以及遗传、外源性因素等。近年来随着免疫学的进展,许多学者倾向于机体的细胞免疫、难辨梭状芽胞杆菌的外毒素以及前列腺素E的增高等因素致病。西医对溃疡性结肠炎主要采用抗生素、免疫抑制药物和对症治疗等方法,有时可使病情缓解,但对病史较长、反复发作的溃疡性结肠炎效果不佳。对内科治疗无效或病变广泛的病例,则考虑施行回肠造瘘术及结肠切除术。中医根据本病湿热为标,脾虚为本,“急则治标,缓则治本”的原则,从祛邪治标和扶正治本两方面入手,立足局部,顾及整体,临床上以清热利湿治标祛邪,健脾补肾培本扶正,在口服中药的同时给予灌肠等多途径给药,取得了较好的疗效。
溃疡性结肠炎使用清热解毒药,一般应从“初”“久”二字着眼。初者病之初起之意也,溃疡性结肠炎病之初多湿热相兼为患,即所谓湿热壅滞证型,清热解毒药常作为主用药物与利水渗湿药等组成治疗方剂的框架。久者病程日久之意也,病久致病之邪每易郁而化热,所以不论溃疡性结肠炎的任何证型,只要病久难愈,临床表现又出现肛门灼热,口干渴,小便黄赤等症,即可在其辨证施治的处方中适当加用清热解毒药。清热解毒药还有一个不被常用却值得关注的应用途径,即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脾肾阳虚证型,若在大队的补益脾肾阳气及祛寒药物中,反佐以清热解毒药中的首选之品黄连一味,但用量宜轻,效果良好。如现代著名脾胃病专家徐景藩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经验:“四神丸中补骨脂治泻作用最好,一般用量为10~20g,加入少量黄连以反佐,比例为7.5∶1,如此配伍,治泻功效尤著。此外,如附子理中汤再加肉桂,或桂附同用,也可加入少量黄连。”可供参考。
可以肯定地说,在溃疡性结肠炎的所有用药中,以利水渗湿药的应用范畴最为广泛。首先,利水渗湿药常作为组方的主用药物与清热解毒药等相伍以治湿热壅滞证型;与健脾益气药等相伍以治脾虚湿困证型。其次,因为溃疡性结肠炎属于中医学中的“泄泻”一病,根据“无湿不成泻”的原理,在溃疡性结肠炎的任何证型中,皆应存在湿邪壅聚肠道的病理改变,所以利水渗湿药又可以作为佐用药物,无需辨证地加用到溃疡性结肠炎各种证型的治疗用方之中。但需要注意,对于如脾肾阳虚等虚证证型不宜过用之,因渗利太过,每有伤津耗气之弊,由此则脾气肾阳愈虚,则病不易愈。还值得一提的是,利水渗湿药中首选之品车前子一药的应用形式。《先醒斋医学广笔记》以车前子“利水,治泄泻药,炒为末用”。故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用车前子研末冲服则有良效,若改作水煎服,其效常大减。
和胃降气药以木香为首选,是因为:①木香颇擅长和胃降气。如《药性指掌》所谓:“和胃行肝气有功,调和诸气为神妙。”②腹泻是溃疡性结肠炎最基本的临床主症,很多药物亦多围绕止泻而用。《本草衍义补遗》认为木香“可实大肠”。即可通过实大肠而化生出止泻之功。综上可知,木香较之同类的其他和胃降气诸药更适宜于溃疡性结肠炎的病机变化,用一药而二善备焉。
①常作为组方的主用药物用于溃疡性结肠炎涉及脾虚证型的治疗,如肝脾不和、脾虚湿困以及脾肾阳虚等。②还可以作为佐用药物用于溃疡性结肠炎各种证型的临证用方之中。其原理如张景岳所说:“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现代学者李文海等也强调治疗溃疡性结肠炎,“除脾胃虚弱型使用健脾益气方药外,其他证型的治疗中若加用健脾益气类方药后,疗效也会明显提高。如有用清热化湿方药治疗23例湿热型患者,有效率仅65%,辅以益气健脾的方药后,有效率则达85%。”综上所述,由于溃疡性结肠炎各种证型的病机变化均不离脾虚,所以也就可以在其辨证施治的处方中普遍地参用白术等药以强健脾胃,则泄泻易止。但对于湿热壅滞等邪气较盛者还应轻用为宜,以免有闭留邪气之弊。③作为溃疡性结肠炎抗复发的主要药物而用。如现代学者尹国有等所说:“溃疡性结肠炎症状控制容易,抗复发较难,有研究表明,溃疡性结肠炎75%以上存在脾虚的证候,脾胃虚弱不但是溃疡性结肠炎缓解期的基本病理特征,更是溃疡性结肠炎发作期的易感体质因素,益气健脾可提高机体免疫功能,有利于受损肠黏膜的修复,防止病情复发。因此,不论是溃疡性结肠炎缓解期的病灶修复治疗,还是疾病愈后的抗复发治疗,都要把益气健脾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益气健脾是抗复发的有效方法。”最后还需要说明的是,健脾益气药之所以辅助升清阳药及选用葛根一药的原理。《叶选医衡·泄泻九法论》认为:“一曰升提,气属于阳,性本上升,胃气迫注,辄而下陷,升柴羌葛之类,鼓舞胃气上腾,则注下自止。”《诊余举隅录》认为:“盖葛根一味,为泄痢圣药,昔张石顽治虚损症,欲用补中益气方者,往往以葛根代升柴,缘升柴劫阴,阴伤者禁用故也。此制方之微权也。”
就狭义而言,补益肾阳药主要用于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脾肾阳虚证型。该证型多见于溃疡性结肠炎病程日久者,临床特点是五更作泄,兼见形寒肢冷,腰膝酸软等肾阳虚体征。可用补益肾阳药为主用药物再伍以健脾益气药、祛寒药等组方施治。从广义而论,如果溃疡性结肠炎的各种证型久治难愈,“久泻无不伤肾”,亦可在其辨证施治的处方中适当地加用补益肾阳药,常能取得良好的疗效。但需要注意,对于脾虚等虚证证型最为适宜,而对于湿热壅滞、气滞血瘀等实证证型,必待实邪滞留较少时方可用之,而且应以少用轻用为宜,逐渐递增,免生闭留邪气之弊。
一般来说,溃疡性结肠炎初始很少产生血瘀的病理改变,只有其病久寒热湿滞气郁蕴结于肠道,壅遏血运,才易形成瘀血之邪,所以活血化瘀药亦多用于溃疡性结肠炎的病久之时。其应用途径有:①主用于治疗气滞血瘀证型,常与疏肝行气药、和胃降气药等为方施治。②不论溃疡性结肠炎的任何证型,只要临床表现出现左下腹疼痛,拒按,或有包块等血瘀体征,就可以在其治疗处方中参用活血化瘀药。但也有学者认为,活血化瘀,理气行滞是溃疡性结肠炎的重要治则,提出可以无需辨证地在所有溃疡性结肠炎的治疗处方中适当加入三七、红花、桃仁、莪术、大黄等活血化瘀药,既能促进溃疡组织修复、增强消炎和免疫功能,又可以提高用方的临床疗效。③溃疡性结肠炎应用生肌药若与适量的活血补气药合用,往往能增强其生肌的疗效。因为活血可以去病灶处之凝瘀,促进溃疡局部的血运;补气又能生血,从而可使生肌具有物质基础。
溃疡性结肠炎使用固涩药,首先必须明确,其所用的意义仅在于治标,即通过固涩而止泻,并不能消解致病之本源,所以固涩药的应用应该建立在补益脾肾等治本药物的基础之上。其次亦应明了,固涩药味多酸涩,常易敛邪,故而应该多用于溃疡性结肠炎的虚证证型,而少用慎用于实证证型。如果实证证型病久,脾肾已虚,余邪尚存,其时能否应用固涩药,临床体会:①腹泻一症较重是其应用的指征。②轻遣为宜。③应用首选药应以诃子为主。因为肉豆蔻涩味较甚,敛邪之性亦重,有邪者尽量少用。正如《本草正义》所说:“惟涩味较甚,并能固及大肠之滑脱。”故《罗氏会约医镜》:“按肉蔻性温而涩,若湿热积滞,火热暴注泄泻者,禁用。”诃子虽然味涩,但其在固涩的同时又兼能泻气,因此固涩而不易留邪。如《本草衍义》:“诃黎勒,气虚人亦宜,缓缓煨熟,少服。此物虽涩肠,而又泄气,盖其味苦涩。”现代学者周鸣歧亦有相同见解:“无论何种泻下,喜用诃子,此药有收涩之功,无恋邪之弊。”
纵观临证组方框架的诸多用药,以生肌药的应用原理最值得一提。因为湿热壅滞和肝脾不和两种证型属病之初期,其病理改变重在水湿、热毒、气滞,以邪实为主,所以不应在二者的治疗处方框架中使用生肌药,以防滞留邪气。脾虚湿困、脾肾阳虚和阴血不足3种证型属病之后期,重在溃疡,以正虚为主,所以在各自的治疗处方框架中皆使用了生肌药。或曰气滞血瘀者何?《35种内科病中医辨治方法与误治分析·溃疡性结肠炎》解释最为明晰:“气滞血瘀型溃疡性结肠炎以左下腹局限性疼痛、拒按为特征,此证湿热毒邪衰退,溃疡局部病损突出,治之当消除气血之凝聚,化瘀消肿生肌,修复损伤之肠黏膜。”所以在其治疗处方的框架中亦使用了生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