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离开酸枣后,放眼四望,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经书上说,如果明天的路不知该往哪里走,那就关注当下,做好眼前的事。
曹操眼前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招兵买马。
在讨董联盟待了这么长时间,又和董卓大将徐荣打了一架,种种令人不悦的经历让曹操更加坚信一点,这种乱世,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必须要有兵。若干年后的五代十国时期,一位军阀就道破了天机。他说:“帝王将相,兵强马壮者为之。”
曹操让曹洪去扬州(治所在今安徽寿县)和丹杨(郡治宛陵,今安徽宣城)招兵买马,他自己则跑到丹杨太守周昕那里,希望能得到周昕的赞助。
周昕是个典型的官僚,他深知在官场生存的秘诀,那就是老子的“不敢为天下先”。但曹操对他进行了一场言语轰炸,诉说董卓的残暴和天下的不易,认为大丈夫此时若不站出来,那就是助纣为虐。周昕此时发现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就不是个人。在两人讨价还价多日后,周昕极不情愿地给了曹操四千兵马。
曹操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他让夏侯惇去接管、整顿军队。夏侯惇才去了一会儿,就跑回来对曹操说:“完蛋了!”
曹操问:“怎么回事?”
夏侯惇说:“周太守给的这些兵全是老弱病残,咱们要想让他们上战场,可能要给他们准备拐杖轮椅。”
曹操跑出去看,发现那些士兵根本不是老弱病残,而是表现得特别老弱病残。他痛心疾首,向士兵们训话。训话内容无非是皇皇大言,这些士兵听了不耐烦了,就鼓噪起来说:“别废话了,我们跟你走!”
曹操很高兴,带着这支四千人的“老弱病残”就走上了讨伐董卓的路。可当走到龙亢(今安徽怀远县西)时,这支队伍死活都不走了。理由是,又累又困,必须要休息。
曹操一计算路程,才走了十几里地。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咆哮起来,而且还要宰几个带头闹的士兵。
夏侯惇劝他说:“老大,息怒吧,这些人能跟着咱们走到这里,就已是他们的极限了。休息吧。”
曹操知道夏侯惇说的是实情,他也只是装装样子。当天晚上,他和夏侯惇商量如何管理这支部队的重大问题。巧的是,那支部队的几个头目也在商量重大问题。
大头目说:“咱们本来在丹杨过着太平日子,曹操这厮非要出风头讨伐什么董卓,可把咱们折腾坏了。”
二头目说:“曹操这厮诡计多端,咱们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三头目很伶俐,问:“你说是曹操力量大,还是董卓力量大?”
四头目说:“当然是董卓啊。”
大头目一拍脑门说:“干脆这样,咱们割了曹操的人头,送给董卓。董卓一高兴,咱们就有福了。”
其他头目激动地叫起来说:“好啊,好啊!”
流氓军人,向来是说干就干的。就在当晚,这支四千人的部队在几个头目的领导下,忽然向曹操帐篷发起火攻。曹操由于有心事,根本没有睡熟,看到火光,马上跳起来,召集他的嫡系部队,与对方展开互攻。
曹操气得七窍生烟,冲杀在前,砍翻了好几个叛兵,这才稳住局势。叛兵见宰不了曹操,只好一哄而散,只有五百多人留了下来。
曹操当时望着满天星斗,仰天长叹,说:“人要做一番事业,真是不易。想我曹操,乃社会上层人士,做点事还如此之难。那些底层人,若想有所成就,岂不是难上加难?!”
夏侯惇这时跑过来说:“老大,现在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料理剩下的这五百人吧。”
夏侯渊说:“我看这五百人也不是好鸟,干脆坑了。”
曹操说:“胡说,这不是自折羽翼吗,先不想别的,睡一觉,明天一早咱们赶紧回老家,再做商议。”
即将天明的那段时间,曹操根本睡不着,头痛耳鸣,总能听到刀兵相击的声音。显然,这是恐惧心理作祟,人能在无事时还感觉到恐惧,这说明此人还没有麻木,还有责任心。
第二天,太阳升起,曹操浑身疲惫地走出被烧的营帐,集合起部队,正准备训话,忽然哨兵惊恐万分地跑来报告:“西北方有支部队,正朝这边杀来!”
曹操只觉一声晴天霹雳,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祸不单行啊。
他颤抖着声音问:“具体多少人?”
哨兵说:“烟尘飞舞,人数不可能少。”
曹操稳住恐惧的情绪,向士兵们喊话道:“弟兄们,你们能留下来,说明你们有良知,如今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咱们一起迎敌,为了帝国,战斗!”
那留下来的五百多士兵,一听此话,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用眼神达成一致:扔了兵器,作鸟兽散。
夏侯渊立即让曹操卫队阻拦,曹操阻止他,黯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他骑上战马,对一百多人的卫队慷慨激昂地说:“不管敌人是谁,咱们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百多人可是死心塌地忠于曹操的,听了曹操的话,他们全部跳上战马,准备去迎接死神。
西北方的那支部队越来越近,烟尘都扑到曹操的脸上了,可当能看清对方的面孔时,曹操不禁大笑起来,之前的恐惧顿时消失。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去扬州招兵的曹洪。曹洪这次带回了五千人马,曹操又有了本钱,立即转忧为喜。
大家开始商议下一步,曹操琢磨来琢磨去,决定不回酸枣了,而是去河内找袁绍。袁绍虽然也很窝囊,但总比酸枣诸公要好些。
他要和袁绍合作,共同讨伐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