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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儿童的性理论

我们对于儿童性理论的观察和探究,主要基于以下几种途径:其一是通过对儿童言行的直接观察;其二是在对神经症患者的精神分析过程中,考查其对童年生活的意识性回忆;其三是在对神经症患者精神分析的基础上,将其潜意识的记忆转化成有意识的材料,并进行推理和解释。

就第一种途径而言,由于成人对儿童性活动的态度原因,即他们根本不相信儿童会有任何的性活动,也绝不会费神去留意这类事情,因此,这一本该具备的明确而丰富的信息资料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故而,第一种途径很难取得什么效果。基于类似的原因,在第二种途径中,成人对其童年生活的意识性记忆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来自于自身压抑和遗忘的歪曲。那么第三种途径又如何呢?我们知道,在精神分析中利用一定的影响技术可以唤起来访者的潜意识记忆,但由这种技术所得到的资料经受着方方面面的质疑和批评,人们习惯对精神分析及所得结论的可靠性进行攻击。

对于种种质疑和批评,我目前还未能给出完全的证明,不过就我所见,凡是知道并实践了精神分析技术的人,对其发现是充满自信的。具体到我个人的研究结果,我也不敢保证完全准确,但至少在很多问题上能给出部分回答和依据。

在此,我想先提出一个问题,即关于儿童的报告在多大程度上是适于所有儿童而不是个例的?我们知道,教育及性本能强度的差异,在决定儿童性行为的个别差异性上起着重要作用,尤其影响着儿童性兴趣出现的时间。鉴于此,我对材料的分类并不是根据儿童发展的自然顺序,而是将不同儿童或迟或早的表现集中到一起。因为无论是心理正常或不正常的、聪慧的还是相对笨拙的儿童,都会在青春期前对性的问题产生困扰,没有谁能逃得掉这一关。

很多人会认为,神经症患者属于一类特殊的人群,他们在天性上就是 “退化” (degeneratecy)的,所以我们不能根据他们的童年来推测其他人的童年。但实际上,神经症患者与其他人极为相像,很难将他们与正常人完全分离,从他们各自的童年生活来看也是很难区别的。 精神分析研究最有价值的结论之一就是,神经症患者的精神内容(mental content)并不特殊。 正如荣格所言,他们的病源同健康人一样,在于对情结的抗争,唯一的不同在于,健康人知道如何在不完全损害实际生活的基础上战胜这些情结,而神经症者是通过替代形成(substitutive formation)去压制情结,当然,这在实践中会以失败告终。

实际上,神经症患者与正常人在童年期的相似性远大于他们在成年之后。因此,当通过与神经症患者的交谈来探知其童年生活,并与正常人的童年生活加以类比时,我认为这并不算一种方法论的错误。既然神经症患者在天性上具有特别强烈的性本能和早熟倾向,这使得他们过早地表达了自己的本能,我们也就更容易从他们身上观察到更鲜明、清楚的婴儿期活动(虽然这种观察仍显生硬)。按照霭理士(Havelock Ellis)的做法,我们能够确认与神经症患者交谈的真正价值,当然,我们也并不否认收集健康成人的童年记忆同样是有价值的。

由于很多不利因素的存在,无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性质,下面我将进行的观察说明都仅限于男性的性发展。我想要呈现给读者的资料汇总绝不想降格为一种纯描写。关于婴儿性理论的知识可通过各种方式引起人们关于儿童问题的兴趣,甚至可以作为神话与童话的注释。当然,这些对于神经症患者的理解也必不可少,毕竟,在他们身上这些关于儿童的理论仍具有操作性,并对他们的症状形式产生决定性作用。

如果我们能够放弃自身的肉体存在,以一种纯粹的 思维存在 (thinking beings)的眼光来审视一切,就好比从其他星球上来看待地球上的人类,那就没有任何东西会使我们留意到人类中两性存在的事实。两性在很多方面是相似的,虽然也同时存在着明显区别的外部标志。以儿童的眼光来看,他们也缺乏一种对于两性的认识。的确,他们从记事起就认识了父母,这是一种无须继续深究的存在事实。而作为男孩,他所能了解的他与妹妹之间的区别也不过是在年龄上相差一两岁而已。

你可能认为,儿童对于性问题的求知欲是出于一种先天热爱寻求原因的好奇心所致,但事实上这只能解释其中一部分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它是在追逐私利的本能的刺激下而引发的。比如,在他两岁末时,他可能就面临着另一个孩子的出生,即便不是自己家中的新生孩子,通过对其他家庭的观察,他也会使自己落入一种害怕和困窘的境地,即预感到从此将与新生的孩子分享自己的所有,而父母对自己的照料很可能不再同于往日。这样的心理在唤醒他情绪的同时也增强了其思维力。我们经常会看到,大孩子会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对小孩子的仇视,即便这样做往往会使他受到敌意的批评,他们也会在内心期盼着“让鹳再次把他带走” ,并时常对襁褓中无助的孩子施以小小的攻击。而对于年龄相差悬殊一些的儿童,这种仇视心理就会慢慢削弱。同样,年龄稍大后若仍无弟弟或妹妹出现,孩子会希望自己获得一个玩伴,正像他在别人家里观察到的那样,这会为他赢得上风。

在这些担忧和困惑情绪的刺激下,孩子开始被生活中第一个而且是重大的问题所缠绕,他不断地自问:“孩子是从哪儿来的?”毫无疑问,问题又会进一步发展成为:“这个特殊的,突然撞入的孩子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我们似乎在神话和传说中听到过无数次这种询问。这个问题本身像所有的探索一样,是重大且危急的产物,好像思维正是依托于防止这种可怕的事情再度出现。我们可以设想,孩子的思维很快变得独立起来,并作为一种自给本能持续地活动下去。孩子也早晚会选择直接询问父母或从其他照料者那里索取答案,除非他早先就在这个问题上受到了恐吓。

在孩子眼里,这些人是知识的源泉。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父母给的答案要么含糊其辞,要么就会将他们叱责一顿,甚至有些答复充满了神话色彩。如在德国的农村,人们就常说:“怀孕产生了孩子,婴儿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我们有理由相信,超乎父母预料而不满足于此类回答的孩子多得是,并表现出难以遏制的怀疑,只是不愿意公开承认罢了。我曾听说有一个三岁的男孩,在得到这种答复后就跑了,这使他的保姆大为惊慌。人们后来在与村子毗邻的一个大水池边上找到了他,原来,他匆忙跑到这里就是为了便于看到“从水里捞出来的”孩子。我还听说过一个男孩,用他知道的其他事情表达他的怀疑,在他看来,不是“鹳”而是“鹭”带来了孩子。无数的例子使我相信,孩子拒绝接受关于“鹳”的理论,从第一次受欺骗后,他们便不再相信成人,并认识到有一些成人知道的东西他们是被拒绝了解的,于是他们只好用秘密的方式继续其探索。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经历了第一次 “心理冲突” (psychical conflict),即他感到自己具有对某些东西偏爱的本能,但在成人的眼中却是不对的。有些观点与他们自身所观察到、所领悟到的相反,却得到了成人的权威性支持。这种心理冲突也许很快就会演变成 “心理分裂” (psychical dissociation)。被人们称为“好的”,却并不去深究的观点成了主导的意识性观点,儿童通过自身所见所闻自我寻觅的答案却不算数,并被压制成了“潜意识的”。神经症者的“核心情结”(nuclear complex),便是由此产生。

最近,一位父亲将其对五岁儿子的分析资料转给我欲求发表,这为我提供了无法辩驳的证据。现在我知道,母亲怀孕的事实根本逃不过孩子敏锐的眼睛,他很快就会在母亲不断胀大的腹部与孩子的出生之间建立联系。如上文所提到的男孩子,在他三岁半时家里有个妹妹出生了,于是在他还不到四岁时就对所接受的清楚明白的典故有了较好的理解。然而,这种早熟的发现总是秘密的,以后会统一于对性的继续探索之中,最终又被压抑和遗忘。

“鹳的传说”并不是儿童性理论的全部。相反,由于动物的性生活很少遮掩,儿童对动物的观察又让他们觉得人与动物极其相像,这就越发增强了他们对这种说法的不信任感。根据孩子在母腹长大的知识,他便初次证明了他的思维能力,走上了正确解决问题的道路。然而,一种无法弥补的无知和强加于他们身上的关于性活动的错误理论阻碍了更为长远的探索和进步。

我将要讨论的这些错误理论,都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尽管形式上荒唐,但在某一点上又是真实的;这与人类尝试解决宇宙的难题十分类似,以人类的理解力去探索宇宙无疑是太难了,这被视为天才的举动。在这些理论中,有价值和有代表性的部分我们可以用儿童肌体中已活跃的性本能的部分组元加以解释。因为它们既不是源于任性而武断的心理活动,也非偶然产生的观念印象,却对儿童的心理构成起着十分必要的作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儿童性理论具有典型性,为什么我们会在每个可被观察到其性活动的儿童身上都发现相同的错误信念。

正如我在前文中所强调的, 这些理论首先会无视性别的差异。知道自己有阳具(penis)的男孩子,会自发地以为所有人,包括女人,都有阳具。 准确地讲,童年期阳具正处于 快感区 (erotogenic zone)的首位,它也早已被视为“正常”的性器官而作为满足自体性欲的性目标存在。从男孩的逻辑上看,他很自然地难以想象,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身上竟没有跟他一样的那种必要的东西。于是当一个小男孩看到他妹妹的生殖器(genitals)时,他会说出像“她的……仍然很小,一旦她长大它就会长好了”这种足以表明其偏见严重歪曲了他的知觉的话。

关于女性长大后会长阳具的想法甚至会出现在成人的梦中:做梦者在夜间处于性兴奋的状态,他梦到自己将女性按倒,剥去她的衣服并欲与其交欢,正在这时却看到了她身上发育得很好的阳具,结果梦被惊醒,兴奋也荡然无存。古代无数的两性人(hermaphrodites)普遍在童年期产生过这样的观念。人们即使注意到,对大多数正常人而言,他们并不构成犯罪,先天赋予他们的两性结构却使他们总是遭受最大的敌视。

假如童年期的男孩子对女性会有阳具的观念形成“固着”(fixated),这就会对他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使他在选择性目标时必须看到阳具。 这样的话,即便他在其他方面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但他注定变成同性恋而只能在男性中间寻找自己的性目标,又由于身体和心理方面的一些其他特征,他会将对方视作女性。在他以后的生活中接触到真正的女性时,由于缺乏基本的性吸引,反而不能将那些女性视作性目标。甚至,这一情形若与他童年生活的其他印象相联系,他会厌恶女性。

阳具的兴奋若成为某个孩子主导性的兴奋,他通常会通过用手摆弄它而获得快乐。不过,他会一直处于父母或保姆的监视之下,并受到阳具被砍去的威吓。这一 “阉割威胁” (threat of castration)的后果便影响了该器官的价值,其影响既深刻又久远。传说与神话均证实了儿童情绪生活的剧变及与 阉割情结 (castration complexes)相联的恐惧,这种情结总是不情愿地被意识记住。若以后看到的女性生殖器“残缺不全”,他就会回忆到这种威胁,以致在同性恋中产生恐惧而不是快乐。作为同性恋者,只有在认识了科学,说明童年关于女性有阳具的想法是极其错误时,其反应才会有所改变。

解剖学已证明,女性外生殖器中的阴蒂(ditoris)与阳具相似。 有关性过程的生理学也表明,这个长不大的“小阳具”(阴蒂)事实上在童年期像一个真正的阳具那样在活动:一旦被触摸到就会产生兴奋。这种兴奋使得小女孩的性活动具有了男性特点,而女孩子要发展成为真正的女性,必须消除这种男性特点,于是在青春期前她们必须对此加以压抑。

我们知道,有很多性功能受阻的女性,不管她们是顽固地坚持以刺激阴蒂获得兴奋而继续在真正的性交中麻木冷漠,还是由于过分压抑而代之以 歇斯底里症的补偿形成 (hysterical conpensatory formation),这都表明,在儿童的性理论中有着一种普遍的真实性,即认为女性像男性一样,也拥有阳具。

很容易看到,小女孩的观点与男孩子的观点完全相同,她们也对男孩的这一部分极感兴趣,但这种兴趣很快变成了嫉妒。她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于是她们像有大阳具的男孩一样站着撒尿;当一个女孩宣称“她宁肯做一个男孩”时,我们就可以知道她多么希望能够弥补这种“缺陷”。

如果孩子们能从阳具的兴奋中发现一点线索,他们就更接近问题的解决了。孩子是在母亲的身体中形成显然不是充分的解释。婴儿是如何进入母体的呢?什么导致了婴儿的产生呢?父亲在这其中发挥了某些作用是很有可能的,而父亲也会说,这孩子也是他的。在这些神秘的过程中,阳具同样参与了作用;伴随着儿童思想的这种阳具兴奋证明了这一点。但附之于这种兴奋的冲动,儿童却无法理解,费解使他产生了暴力行为,包括挤压,将东西弄碎或在什么地方挖洞。

然而,一旦孩子发现了阴道的存在,认识到母亲身体中孩子的产生是父亲的阳具进入母体的结果,那么疑问便在无助的困惑之中中止了。他本以为母亲像父亲一样拥有阳具,母体中接受阳具的洞穴也只是尚未被他发现而已。不难设想,正是他智力努力失败的结果使他很容易拒绝和遗忘它们。思虑和疑惑成了他以后解决所有问题的原型(prototype),初次的失败会对儿童未来的整个发展产生极为有害的影响。

对阴道的无知使儿童发展出他的性理论的第二个方面成为可能——既然孩子在母体中长大并从中脱离,那这个过程只有一个可能的通道:肛门。儿童会认为,孩子是像大便一样从肛门排泄出来的。 年龄稍大的儿童,会常常自我发问或两两相议,他们最通常的解释是,孩子是从肚子里出来的,要么自己冲出,要么将肚子切开,就像《红色的骑罩》中的狼一样。这些理论常被高声表达并有意识地记住,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不快之感。曾经相信其他生育理论(肛门性因素)的儿童,此时已将过去的想法全然遗忘,他们可以毫无羞色地在幼儿园讨论这一问题了。但他们仍然会想到“粪便”的问题,因为他们对孩子像粪便一样来到人世并未在情感上引起厌恶。 泄殖理论 (cloacal theory)适于许多动物,而且是最自然的一种理论,仅它本身足以使儿童相信它的可能性。

有鉴于此,从逻辑上讲,儿童会以为并非只有女性才有生育孩子的“痛苦特权”。如果孩子从肛门出生,那男性同样会生孩子。因此,儿童完全可能想象自己也会有孩子,并不因自己具有这种女性特征而受到谴责。 肛欲期性欲 (analerotism)的存在足以为他提供依据。

正像偶尔发生的那样,如果生育的泄殖理论在以后仍有意识地记着,那么自然会伴有一种结论:孩子的起源问题。这很像一个童话故事:吃了某种特殊东西后便有了孩子。这种关于生育的婴儿式理论会在精神病患者中复现,比如,一位狂躁的女性会让医生去看她刚拉的大便,并笑着告诉医生:“这是我今天生的孩子。”

儿童性理论的第三个典型方面源于儿童偶然发现的父母间的性交行为。不过他们的知觉注定是不全面的。他们所观察到的任何细节——不管是两个人的相对位置,还是发出的声音,或者是一些附加的情形——都可以使他们得到同样一种观念,即 “性交的施虐狂观” (sadistic view of coition)。他们会认为,这是强者对弱者的处罚,犹如他们童年时所熟悉的嬉闹——偶尔也引发性兴奋。

我尚不能确定儿童是否将他们所看到的父母间的行为作为解决孩子生成问题的必要条件,不过我相信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会高估某种联系,即会把爱的行为也解释为暴力行为。这种观点本身足以给他们一种印象,当他们初次考虑孩子是从哪来的问题时,纯粹指向暴力行为的冲动却与阳具的兴奋联系了起来。同样存在的可能性是,这种有欠成熟的施虐狂冲动在关于父母性交过程极为模糊的记忆的影响下,形成了他们对于性的认识。在孩子还处于与父母同床阶段的童年早期,他们就吸取了这一经验,即便还从未使用过。

单独来看,关于性交的施虐狂理论在它可提供的依据上无疑具有误导性。它也是性本能内在要素的一种表达,不同的孩子可达到的程度或强或弱。基于这种原因,该理论从某种意义上讲有一定的合理性,它部分地悟到了性行为的本质及先于它的 “性搏争” (sexbattle)。

同样常见的是,孩子通过偶然的观察支持了这一观点,以证明自己在某一点上理解正确,另一点上并不正确,甚至完全相反。在许多婚姻中,妻子的确会从丈夫的怀抱中挣脱掉,以逃避并未给她带来任何快感却可能使她遭受怀孕的风险。假装熟睡的孩子看到这一过程,便形成一种印象,他将母亲的行为解释为反抗暴力的自我防卫。另外,对于善于察言观色的孩子而言,有些婚姻整个儿交战不休,高声吼叫、拳打脚踢都习以为常,所以晚上的争执和响动便不会令孩子惊奇,他们只会以为这样的争吵也会以他们所熟悉的方式来解决,就如同他们自己解决与姊妹兄弟或玩伴之间的矛盾一样。

此外,若孩子发现妈妈的床上或内衣上有血点,他便会将此作为支持自己观点的证据,他相信父亲在晚上还使母亲遭受了其他攻击。神经症患者所表现出的无法解释的 “血恐惧” (horror of blood)也可对这种联系给予解释。然而,孩子的错误,再次证明了某些真理。在某些我们熟悉的情形下,血迹被认作已进行过性交的标志。

有些与孩子从何而来并无直接关联的问题也令孩子困惑,如被称为“结婚”的实质与内容是什么。孩子对该问题的回答取决于他对父母的知觉与他们充满快乐色彩的本能的关系。回答的共性方面表现为,结婚肯定会带来快乐的满足,但同时会带来两个人对礼貌的忽视。我经常遇到的一个观念是,已婚夫妇中一人会在另一人面前小便。另一个看似更具象征意味的观念是,男人往女人的便池里小便。还有一种观念认为,两个人都将自己的屁股露给对方而毫无羞色。

有一个例子暗示了我们的教育成功地延缓了一个14岁女孩的性知识。这个女孩已开始行经,通过读书她了解到结婚包含了 “血混合” (mixing of blood),由于她的妹妹还未开始行经,她便向一个自称正处在经期的来访女性施以进攻,以使她加入这种“血混合”。

儿童期关于婚姻本质的观点,由于总被他们的有意识的记忆所保留,因而对以后的 神经症症状学 (symptomatology)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首先,他们会在游戏中进行婚姻的一对一模仿——按他们自己所理解的结婚形式;此后,想要结婚的欲望使他们用婴儿的方式加以表达,这种初看上去难以辨别的表达主要以恐惧症的形式出现,或出现一些与之对应的症状。

在性本能组元的单独影响下,儿童早期所形成的这些典型的性理论是非常重要的。我知道,我并未将这些问题表述彻底,也没能在这些理论与婴儿生活的其他方面之间建立一种牢不可破的联系。但我会再增加一个或两个补充性观察,这得到一些有识之士的支持。

比如,有一种重要的理论认为,孩子是由接吻产生的,这种理论显然偏向了以口腔快感区为主导地位的看法。我的经验表明,这一理论主要反映在女性身上,有时会成为某些女孩的病因,因为她们对性的探索在童年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抑制。还有,通过偶然的观察,我发现我的一个女病人得出了一种“拟娩”(couvade) 的理论。正像大家都知道的,这是一种种族中的普遍习惯,也许旨在对抗永远难以战胜的“父系血统”(paternity)。这位女病人的一个相当古怪的叔叔在孩子出生后在家里守了许多天,并在卧室里接待客人。女病人便由此得出结论:父母双亲都参与了孩子的出生,他们都必须躺在床上睡觉。

孩子到了十岁或十一岁会听到有关性的问题。生活于压抑较弱的社会环境中的孩子,或有机会观察父母行为的孩子,会告诉其他孩子自己所知道的,因为这会让他们有成熟感和优越感。儿童通过这种方式所学到的基本上是正确的,即阴道是存在的,并为他们服务。但另一方面,他们也经常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混合着错误观念的解释,并同时背负着那些童年早期的性理论,于是他们很难彻底解决这一早先存在的问题。正像由于不知道阴道的存在而难以理解整个过程一样,他们也并不知道何为精子。他们无法想象男性性器官还会产生除了小便之外的其他什么东西,而一个“无知的”女人对于丈夫新婚之夜的“阳具入内”依然会十分愤慨。

青春期前的有关知识会被进一步的探索所替代,不过,与早期婴儿的性组元会以放纵的、无掩饰的表现理论相比,他们现在得出的理论已不再具有典型性和原生性。在我看来,儿童后来解决性困扰的智力努力并不值得收集,它们也没有什么病因学意义,其多样性毫无疑问地依赖于孩子所受的教育。不过,它们事实上可起到重新唤起孩子潜意识中最初的性兴趣的作用,因此, 自慰性行为 (masturbatory sexual activity)在他们中间并不少见,这也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他们与父母之间的情感脱离。而教师对这一行为的谴责又使该年龄段的孩子容易形成一种 “堕落感” (corrupts)。

让我再提供几个例子,看究竟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孩子对性生活的看法。一个女孩子听同学说,女人的身体里被男人种了“蛋”,女人就在身体中“孵”这个“蛋”,从而生出孩子。一个男孩也对这种说法有所耳闻,不过他将“蛋”听成了“睾丸”,在德语中这两个词的俗称是相同的(Ei);这个男孩就开始考虑,被阴囊裹住的“睾丸”是如何作为“蛋”而经常更新呢?

孩子在性问题上所获得的信息难免是不确定和不全面的,于是一个女孩可能认为,性交过程只进行一次,但持续很长时间(24小时),而一个个孩子的出生均源于这一次性交。有人也许认为,这个孩子所形成的观念是参考了某些昆虫的再生过程,其实不然,这是属于孩子自身的一种创造。对怀孕过程一无所知的其他女孩(即不知道子宫中的生命)甚至会认为,晚上性交后孩子立刻就产生了。马瑟尔·普瑞斯特(Marcel Prevost) 将女孩的这种错误认识编成了他《新女性文学》中的故事。儿童后期对性的这些探索,或者说是童年受阻的少年们的探索,成了文学中永不枯竭的主题,并令公众常开胃口。然而,这并非我的兴趣所在。我所要强调的事实是, 在这一领域里,孩子会产生许多不正确的观念以驳斥更传统的甚至是更好的认识以将它们变成无意识中被压抑的部分。

同时,孩子对所有这些信息的反应方式也有着重要意义。有时性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孩子们甚至会什么也不再听,这就导致了他们以后生活的无知——至少到了对神经症施行精神分析时,童年早期所形成的知识才得以复现。我还知道的一个例子,有两个十到十三岁的男孩,虽然他们也听到过性方面的知识,却以拒绝的口吻说道:“你的爸爸和其他人也许会这样做,但我敢保证我的爸爸绝不会。”

然而,不论儿童以何种方式去满足他们的性好奇,我们可以假定,儿童在早期的态度是极为统一的。或者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一点,所有的孩子最渴望发现的是,父母之间究竟做了什么,就生出了一个小宝宝。 F1URBieMBXlo61a+CrkeXKuwiiR5uu41cEkxG3WHb4EcuAkHrnkoWMa++gCZPM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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