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查妙琪乱七八糟的复述,夏棠等人终于听懂了。
这是枫红传说的另一个版本。就是说,可以跟红枫林中的魅影签下契约,以换得自己所想要的东西。
就像《歌剧魅影》中的克莉丝汀,她向魅影学习唱歌,而魅影不惜杀人,帮助她登上歌剧院的舞台,万众瞩目,星光闪耀。
“你要什么,就能给你什么。”查妙琪说,“至少,我听说的是这样的。”
夏棠嘴角一撇。“不可能。歌剧院的魅影也只能教克莉丝汀唱歌,帮助她走上舞台,如此而已。”
“可是云顶学院的魅影能办到一切。”查妙琪忙说,“他能给你美丽的嗓音。能给你动人的舞姿。能给你出众的容貌。反正,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向他要求。”
杜亚冰习惯地推着她的大黑框眼镜,这眼镜占了她脸的一半。“那,能不能找他要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要超级高的智商?嗯……或者当体育冠军什么的?”
查妙琪耸了耸肩。“反正传说是这么说的,你找他要求什么都可以。”
喻林霖实际地问:“那么,你得用什么来交换呢?海的女儿找巫婆要一双腿,巫婆可是要她用最美丽动人的声音来交换!”
查妙琪说:“就是要跟他用羊皮纸签下契约!用你的血来签!签了就绝对不可以反悔的!”她又眨了眨眼,说,“我一直以为是说说而已,今天看到安安那张羊皮纸,我真的是很吃惊!那分明就是中世纪用来签血的契约的羊皮书!如果说不是为这个作用的,我死都不相信!对了,现在正好又是枫红祭前夕,时间也很对得上!”
夏棠喃喃地说:“安安她要什么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喻林霖更实际地说:“方依依好像知道很多事,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说到这个,夏棠就想起来了,方依依让她去西九楼。
西九楼。
这是云顶学院一个近于废弃的地方。之前是生命科学院的实验楼,后来这个院系在东面另外建了一座更新更现代化的实验楼,叫做“东九楼”,而之前的旧楼用得就越来越少,最后差不多是废弃了。
三天后的晚上,正好是周末,没课。
因为马上就是枫红祭了,云顶学院最近都比较冷清,也没什么活动。喻林霖,夏棠,杜亚冰,查妙琪还有沈靖飞,约好一起去西九楼“探险”。
夜里的西九楼看起来非常庞大,是整整一组楼。因为年久失修,到处都爬着爬壁虎。这是老校区的特色——爬壁虎绿油油地布满了整栋楼的墙壁,很多窗户都被全给遮盖住了,就算是大白天,看起来也是阴森森的。
更不要说夏棠他们半夜过来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自然要半夜才能行动。每个人都穿着不显眼的深色衣服,就连查妙琪也换了条牛仔裤,长发梳成了辫子盘在头顶。
当宋诗言的尸体呈现出氢氟酸中毒的迹象的时候,喻林霖怀疑,是宋诗言在实验中出现了疏漏。可是,宋诗言并没有做过氢氟酸相关的实验,而且,以喻林霖对宋诗言的了解,她也不会出这种疏忽。
氢氟酸是个十分危险的东西,它的可怕之处在于会侵入人的皮肤和血液,把人的骨骼钙化。而且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一旦真的侵入血液,而且量足够大,时间足够长,这个进程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就算是截肢,这可怕的化学反应仍然会一直跟着人跑,直到把人杀死。
简直比武侠小说中的“化尸散”还厉害。
夏棠忽然问:“宋诗言的导师是谁?她做实验,总要经过她的导师吧。”
喻林霖说:“她的导师就是分子生物系的主任,郎教授。诗言是分子生物系的高材生,虽然年轻,但有几篇论文,已经让学术界大为震惊了。她——本来应该是前途无量的。”
郎教授的面容,浮现在几个人的面前。那是个严格又不乏慈祥的老人,是位十分著名的学者,最近的研究成果在学术界极受关注。说实话,根本就没法想像,这个老教授会是个恶毒的杀人凶手!
众人都脑补了一下郎教授设计杀害宋诗言的场景,然后全都宣告放弃。
时间紧迫,大家决定先进去一探究竟。
西九楼还是有管理员的。杜亚冰调出了那个管理员的资料,年纪也不大,据说是因为工伤致残,学院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把他留了下来。西九楼没有什么事做,这个管理员已经在这里呆了至少十年。杜亚冰曾经偷偷地在白天去看过几次,这管理员绝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看电视。
这个管理员特别喜欢看电视,而且拉着窗帘看,估计是因为身有残疾,也不太愿意出来见人。
晚上更是早早地就关了灯睡觉。
这让她们更大了胆子,敢于一探究竟。
灯是一盏都没有开,走廊里黑漆漆的,在手电的光晕下墙壁泛着白光。彼此的脸,也泛着青白的光,鬼气森森。那些蓝色的门,油漆都剥落了,甚至有些铁锈色凝固在上面。
不会是血吧?
“好像什么都没有。”
夏棠说了一句。她接下来又说:“连只老鼠都没有。”
她的语调中,带着些怪异的味道。沈靖飞缓缓地说:“是啊,不过,实验室里面肯定是没什么吃的东西,没有老鼠,也不奇怪的,是不是?”
喻林霖说:“原来你们在奇怪这个。”
确实是太安静了些。一般被废弃的地方,总该有些老鼠,虫子什么的,这里真是什么都没有,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死气。有些窗玻璃破了,风从破洞里灌进来,那玻璃都像是马上要被风给彻底吹碎一样。
地上有很多镜子的碎片。没有看到一面完整的镜子。
西九楼的镜子,已经不知道在何时,一块块破碎了吗?……
“……我们究竟要找什么?”查妙琪把衣服拉紧了,她的脸上写着“害怕”两个字。“快一点行不行?”
夏棠忽然“咦”了一声,从一扇门底下的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缝里,捡起了一样东西。
是半颗小小的珠子,发着珍珠色的幽光。
查妙琪脱口而出:“月光石?”
月光石也是一种天然的宝石,不算特别名贵,但颜色非常特别。这颗月光石,只剩一小半。原本应该是嵌在银托子里面的,但是撞坏了,也看不出原来究竟是戒指还是吊坠了。
查妙琪从夏棠手里,拿过了那颗月光石。“成色真好,颜色美极了。”她转动着那半颗珠子,“真像月光一样。”
忽然,他们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一个人,在很轻很轻地走路。不过,即便这个人走得再小心,仍然踩着了地上的碎镜片。那细碎的镜子破碎声,像尖锐刺耳的琴弦拨动声,流淌在走廊里。
所有人神经都绷紧了。那镜子“卡嚓卡嚓”的声音,像锋利的刀子,切割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走廊并没有灯光。
沈靖飞作了个手势,示意几个女孩子留在原地不要动,他慢慢地向走廊的方向靠去,两眼灼灼地盯着对面。夏棠看着沈靖飞在黑暗里的身影,他穿的也是一身黑,半弓着腰,手插在腰后,感觉更像是一只黑色的矫健的猎豹,跟他平时的模样大不相同了。
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杜亚冰眼疾手快地一下子把手压在了查妙琪的嘴上,才阻止了查妙琪冒冒失失的惊叫。
夏棠低低地“啊”了一声:“安安?”
安安走得很慢,步子放得很轻,走得有点贼眉鼠眼的样子,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夏棠突然听到一阵音乐声,她不知道这音乐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忽远忽近,悠远凄切。夏棠只觉得自己一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有点像笛子,却比笛子低沉。如果说是箫,又要比箫清亮一点。
夏棠的时间,大部分都耗在她的专业和实验上了,对音乐不感兴趣。喻林霖却是个音乐狂人,她只听了一会,就低声地说:“这是羌笛!”
一听到羌笛,所有人脑子里就冒出了一句诗。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诗太太太有名了,可以不知道羌笛,但是不可以不知道这诗。既然是“怨”,那自然是呜咽幽怨了。尤其是在这个空空如也的西九楼,一片死寂之中,脸色苍白、神情慌张的安安,一步一步地在过道里走着,把无数的碎镜片踩得更破碎不堪。
听到这笛声,安安突然地停了下来。夏棠分明地看到,在安安的眼睛里,出现了喜悦的表情。
吹笛子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吗?
沈靖飞向前走了一步。显然,他是想冒险接近安安了。就在这时候,从黑暗里面,伸出了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沈靖飞的肩头上。
郎教授的脸,惨白的,简直像是恐怖电影的画面,逐渐地浮现在黑暗里。
老实说,安安出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吓得这么厉害。
夏棠只觉得一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背上一阵一阵地发凉,凉飕飕的。
朗教授一伸手,一只冷冰冰的大手,压在了查妙琪的嘴上,阻止了她的尖叫。那游丝一样,仿佛从天边飘过来的笛声,还在继续。听起来,这笛声,应该是从楼下传来的。安安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转了方向,朝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她消失在了楼梯拐角,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郎教授的脸,仍然是青中泛白,在手电昏黄的光晕下,简直像个鬼。他对着几个学生,一个一个狠狠地看了过去。
“你们,你们几个,半夜跑到西九楼来做什么?”一直到安安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郎教授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也压得非常低,像是不愿意让别人听到一样。
喻林霖上前了一步。“朗教授,我们想弄清楚宋诗言的死因。”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棠一直在注意朗教授的表情。她很分明地看到,郎教授本来就像鬼一样的面色,现在更恐怖了。
“你在说什么?宋诗言?”
喻林霖平静地注视着他。“您不就是诗言的导师吗?难道你不认识她了?她可是您的得意门生啊,而且,她也很崇拜您的。”
几个人都瞪着郎教授,还没来得及发问,郎教授就突然仰起了头,愤怒地对着他们吼叫道:“还不走?还不回去!快走!快走!西九楼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回去!回去!”
他像老鹰赶小鸡一样地把几个人赶到了楼梯口,挥舞着手臂,一再吆喝,让他们赶紧走。
痛苦。悲哀。后悔。绝望。这些表情,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
这真会是一张杀人凶手的面孔吗?
“郎教授,我是诗言的朋友。”喻林霖仍然不肯走,站在原地不动。她那张英气十足的脸,是执拗的,薄薄的曲线分明的嘴唇也是固执的。夏棠已经相当了解喻林霖,只要是喻林霖想做的事,她就是绝不会后退的。“您知道,郎教授,诗言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她是把您当成是像父亲一样地敬重着啊。”
郎教授的脸上,一连变换了很多种表情。最后,让他们吃惊的是,郎教授居然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了起来,夹杂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诗言,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都是我害死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让你来……你就不会……”
郎教授的这番“表白”,让夏棠等人都大吃一惊。喻林霖过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郎教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郎教授低下了头。过了很久,他才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要想一想……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他回过头,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去。他又扔下了一句:“你们赶快走,不要留在这里,听见没有?”
既然“探险”已经被发现了,也只能“中止”了。众人出了西九楼,在周围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安安的身影。不仅是安安,连郎教授也像个幽灵一样消失了。他们明明跟着郎教授下楼的,结果一下去,连郎教授都消失无踪了。五个人沮丧地会合在楼下,继续合计。
只听到一棵大树下,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在那里低声讨论。
“你们说呢!郎教授真的是害死宋诗言的凶手吗?”
“不像,不像。他说的‘害死’,应该还有别的意义在里面。”
“但是他肯定跟诗言的死有关系!他肯定也知道安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西九楼!安安究竟在找什么呢?好吓人的样子!”
“他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也!我感觉得到!”
至少讨论了五分钟,她们才发现沈靖飞一直都没有说话。夏棠问道:“小沈,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靖飞皱着眉头。“你们谁对郎教授最了解?”
一阵沉默。
最后说话的是喻林霖。
“只知道一般人都知道的。他是云顶学院的泰斗人物之一,据说他的研究空前,有获得诺贝尔奖的可能呢。他脾气古怪——这个没什么,科学家有几个脾气不古怪的?——诗言非常崇拜他,常常在我面前提到他。嗯,他也很喜欢诗言,常常带她单独去做实验……”
喻林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常常单独带宋诗言去做实验。
宋诗言的死因,是不是就跟郎教授的实验有关?
夏棠忽然觉得脸上一热,像是有什么粘糊糊的东西掉到了脸上。她伸手一摸,还没来得及把手放到面前,又是“啪”地一声,一大团东西掉到了她的额头上。
她的手上全是血。浓稠的鲜血。
夏棠的脑子里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是刚死的人。只有刚死的人,才会有这种浓腻温热的鲜血。
一片鲜红的枫叶,飘飘悠悠地掉了下来。
夏棠伸出手,去接那片枫叶。她雪白的手,立即被染红了。
几个人的视线,慢慢地,向上移去。
哦,不是枫叶在流血。是人的血,把枫叶给染红了。也不对,枫叶本来就是红的,只不过,人血让它变得更浓艳而已。
郎教授的尸体,就躺在粗大的树丫里,只剩下上半身的尸体。
刚才还在跟他们说话,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的郎教授。他们目前找到的唯一的线索,郎教授,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头顶。
前后最多半小时。
他们离开西九楼,在周围搜寻,加上凑在一起讨论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半小时。
查妙琪的脚一软,头往后一仰,就栽了下去。沈靖飞忙扶住了她,杜亚冰紧紧抓着夏棠,喻林霖的脸也白得像纸。
夏棠的脸,雪白的,一点一点的鲜红,在她的脸上扩散。
一个一个的字,从夏棠的口里,缓慢地迸了出来。
“他最多死了十分钟。他一离开我们,大概……马上就被人杀死了。”
郎教授一个人留在西九楼,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有个嘶哑的声音在大叫。黑暗之中,一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影,缓缓地朝他们靠近。这个人特别的矮,背都整个地弓着。
“你是谁?”
等这个人走近,脸露在月光之下的时候,几个人的惊惧,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是成倍增加了。
好恐怖的一张脸。简直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五官都看不分明。整个人都是畸形的,一条腿跛得特别厉害,而且严重地驼背。
露在月光下的那半张脸,简直是恐怖片里的产物。
“他……他是管理员。”杜亚冰抖着声音,低声地说,“我以前看见过他的背影,但是没见到他的脸……”
管理员走过来,他的眼睛却很亮,盯着几个人,看过来,看过去。他走得很吃力,每一步,都是拖着腿在艰难地挪。夏棠只是在想,这个人,曾经遭遇过什么?会把人变成这样,也难怪云顶学院要把他养着了,也难怪他会像个黑暗里的幽灵一样,把自己藏起来,从不在太阳下现身。
“这都半夜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管理员嘶哑着声音,非常不满地质问。沈靖飞指了一下头顶,管理员抬头只看了一眼,就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报警!报警!报警……”
西九楼,就回荡着管理员嘶哑的嚎叫声。
夏棠对着梳妆镜,看着自己的脸。她正拿着把梳子,慢慢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她们已经都在警方那里录过口供,虽然警方对于她们为什么半夜出现在西九楼十分狐疑,但在他们的理由既是真的,也无可挑剔。
因为沈靖飞对她们说:“说实话。因为你们说谎,会很快被发觉,最终还是会被套出真话来。”
所以警方问完话也就让她们回宿舍了。
安安则一直没有出现过。
回来之后,哪里还有人睡得着觉,四个女孩都坐在床上。夏棠在梳头,查妙琪在做面膜,杜亚冰在玩手机。
喻林霖还在宋诗言的手提电脑里面漫无目的地翻寻。事实上,她已经找过无数次了,宋诗言习惯很好,东西都是分门别类地放好、喻林霖从宋诗言的妈妈那里要来了电脑,但是她一直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线索。
宋诗言是个认真学习的女孩,她没有多少娱乐,电脑里面的东西都是有关于她的学习和她的实验的。而且很多东西太过于专业,喻林霖也看不太懂。
“我来试试。”杜亚冰冒了过来。她长得玲珑俏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计算机专业的天才少女。她把手提电脑抱了过去,在那里一阵敲,过了一会,说,“她这里面有个奇怪的加密程序,我运行看看。”
程序运行得很慢,“哗”地一声,跳出了一个骷髅头,和一把血红的大叉。杜亚冰骂了一声:“什么加密方式啊。”
她抱着笔记本,盘着腿坐到床上去了,把帐帘一拉,喃喃地说:“我就不相信我这个天才少女,攻不破你这个破程序。”
寝室里面就只听到她啪嗒啪嗒敲键盘的声音,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夏棠还在对着镜子梳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乌黑,发丝一根根的极有光泽。虽然已经梳得很顺了,但她无聊得很,还在那里继续梳。
查妙琪坐在夏棠身边,镜子也把她的面孔映了出来。年轻娇美的一张脸,在小台灯的黄光下,肤如莹玉。
她的手,摩挲过自己的脸。
“棠儿,记得吗,七不可思议传说的另一个?”
夏棠的头发,从她的额头上纷纷地披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美丽的脸庞,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显出了诡异的表情,眼睛幽幽地发着光。查妙琪伸出手,雪白的指尖,在夏棠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上摩挲。
“好漂亮的红宝石。像——从人身上刚流出来的鲜血。”查妙琪的眼里,也发出了奇怪的光,她的面庞一半藏在夏棠的后面,显得有些诡异。“你看,棠儿,最中间那颗最大的宝石,中间有一道金红色的光——就像是星星的光芒一样。它是哪里来的?”
夏棠慢慢地说:“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多美啊。”查妙琪的眼珠,似乎也被这红宝石血一样的光泽给染红了,“一定是很有年代的红宝石了。你知道吗,棠儿?不管过了多少年,宝石永远是宝石。她的艳光,是不会被岁月洗去的。会永远存在……就像天上的星光一样,不会减弱……”
躲在帐子里的杜亚冰突然十分学术地插了一句嘴。“星星也会的,星星也会消亡的,比如它自身的能量耗尽,或者遇上了什么大爆炸。”
查妙琪压根就没有把杜亚冰的话听进去。她喃喃地说:“另一个传说就是——当你看着那面镜子里的自己时……你的容颜会逐渐变老……”
“谁不会老呢?”夏棠吃地一声笑了出来,“难道你会像金庸笔下的那个玉像一样,青春永驻?练了逍遥派的武功吗?”
“谁知道呢?”查妙琪的眼神缥渺,“我可是不想老的。”
杜亚冰的声音,再次从帐子里面响了起来。“拜托,镜子传说,说的是人的容貌会在镜子里面迅速变老!不是自然的老化!”
查妙琪回过头,娇滴滴地说:“说清楚一点嘛。”
“我又不是男的,你对我撒什么娇!”杜亚冰的声音,继续从帐子里面传出来。“就是说,你照一次那面镜子,你就会变老一点!照上十次八次的,你这大美女就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啦!”
查妙琪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一定是假的吧?”
喻林霖一直没有说话。她英气的眉,这时也紧紧锁了起来。“这个,我倒是听诗言说过。她说,真的有这回事!”
听到她这话,连杜亚冰都从帐子里把头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