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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杜松子酒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头栽进了满是纯正杜松子酒的大西洋里似的。我的头发上、眉毛上、下巴上,甚至连衬衫上都是杜松子酒,根本不像在寒冷冬天的早上,喝上四五杯酒,然后再起床的感觉。我身上的气味,就像是一只死掉的癞蛤蟆一样。

我身上的外衣被脱了下来,躺在那张长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眼睛注视着一幅画,画框是用软木做成的,上面还刷上了便宜的亮光漆。那幅画上画着一段高架铁路,浅黄色的高架铁路非常巨大,如同一道雄伟的拱门,一个黑色的火车头正从拱门中穿过,后面正拉着一列深蓝色的普鲁士列车。从拱门里望去,可以看到晒着阳光的人们伸展着四肢,躺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上面还装饰着条纹花色的海滩遮阳伞。迎面走过来三个撑着遮阳伞的少女,她们分别穿着粉红色、淡蓝色、草绿色的衣服。沙滩的另一头是绵延弯曲的海湾,灿烂的阳光照耀在蓝蓝的海面上,上面点缀着弯弯的白帆,这个地方非常蓝,没有任何一个海湾能够与之相媲美。在蜿蜒海岸边的陆地的远方,有着三座颜色分别是金黄色、土褐色、淡紫色的小山丘。

这幅画的下方,有一行大写字母,上面写道:湛蓝的法国海岸,从蓝色列车上看到的。

这个时候说这个,可真是恰到好处。

我感觉后脑勺晕晕沉沉的,我起身,感到浑身无力。突然,一阵钻心的痛楚涌过全身,我忍不住呻吟了一下,但因为职业上的自尊,呻吟声变成了一声嘟囔。我小心谨慎地转过身,在靠墙的位置上,有一对折叠床,墙上竖着一张床,另一张却已经放下来了。木头上刷着漆,上面庸俗艳丽的图案看着很眼熟。那幅画就挂在长沙发上面,但我却一直没有关注它。

在我翻身的时候,一瓶方形的杜松子酒从我的胸口处滚落下,掉在了地上。这个白色透明的酒瓶子已经空了。那么多的酒,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酒瓶能够装下的。

我用双手支撑着跪在地上,那模样就像是一只狗,用鼻子嗅着,吃不完东西,又不愿意离开。我转了转头,非常疼,我又慢慢地转了一下,还是很痛。我缓慢地从地上爬起,这才发觉,我没有穿鞋。

我的那双鞋慵懒地躺在墙根儿那里。我费力地把鞋子穿上,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老人,正在最后一段很长的山坡上走着。但我还有牙齿,我用舌头感觉了一下,没有尝到杜松子酒的味道。

“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这一切你都不喜欢。”我说道,“你会遭到报应的。”

在那扇被打开的窗户旁边,还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灯,还有一个沉重的绿色沙发。门口挂着一条绿色门帘。一定不可以背对着绿色门帘,因为那样总会发生要命的事情,会凶多吉少的。我是在对谁说话呢?是一个女人,有着一个清秀的容貌和一头深棕色头发的女人,那秀发原本是金色的,那个女人手中还拿着手枪。

我开始寻找她,她躺在那张被拉开的单人床上。

她的头发很乱,脖颈上有紫色的伤痕。她嘴巴张开着,肿胀的舌头吐在外面,眼睛鼓了起来,眼白都已经不再是白色的了。她的身上裸露着,只穿了一双深色长筒袜。

她苍白的肚皮上鲜血淋淋,有四道很深的抓痕。那深深的抓痕,是充满仇恨的指甲所抓出来的。

她的衣服几乎全在长椅子上,乱糟糟地堆放在一起,我的外衣也在其中,我把衣服翻了出来,穿上。当我的手在那堆衣服里翻动的时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我拿出来瞅了一眼,是那个长信封,现金依旧在里面,是那500美元,希望没有被动过,我把它放进了衣兜里。除了这个,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我踮起了脚尖,慢慢地走了几步路,然后弯下腰,在膝盖后面揉了揉。我一边揉一边在思索着,是膝盖在疼,还是头在疼?究竟是哪个地方在疼?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过道里传来,还有人在小声地讲话。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巨大的敲门声。

我斜着眼睛注视着那道门,站在那里,屏住呼吸,等人打开门走进来。门把手转动了一下,进不来,门被锁住了。然后又是一阵敲门声,接着停了下来,又响起一阵低语,最后脚步声离开,越走越远。我思索着,应该是去找经理拿钥匙开门了,但这需要多长时间呢?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

对马洛来讲,从湛蓝的法国海岸回家,这点儿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我朝着绿色的门帘走去,把它拉开,一条昏暗的走廊映入眼帘,很短,是通向浴室的。我走进去把灯打开,地面上有两块垫子,还有一块垫子被摆放在浴缸旁。一扇有鹅卵石花纹的玻璃窗在浴缸的一角,这里是六楼,窗户上没有挂纱窗。我站在浴缸上,把窗户推开,脑袋从窗户往外伸。外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模糊地看到种植着树木的街道。我又歪着脑袋,往两边看了看,居然发现这里到隔壁房间浴室的窗户,距离还不到三英尺,即便是一只肥胖的山羊,也可以很容易地从这里爬过去。

但问题是,一个刚刚被人殴打过的私家侦探,他能不能够做到?假如能做到,那么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

隐隐约约,从背后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声音,似乎是警察正在喊话:

“把门打开,不然我们就会冲进去。”

这样的喊话,让我感到非常好笑。他们根本不会用脚去把门踢开,因为他们使劲把门踢开,脚就会非常痛,这些警察在乎的只有他们的脚。

我从架子上拽下一条毛巾,从窗户上卸掉了两片玻璃,然后慢慢地钻了出去。我站在窗台上,抓着窗户框,朝着隔壁的窗台,荡过半个身子,隔壁浴室的窗户被锁上了,如果它没有被锁上,我还能勉为其难地打开。我把脚伸出去,朝着窗钩旁边的那扇玻璃踢了过去,声音非常响,甚至连雷诺市都可能听得到。有辆汽车驶过下面的街道,但没有人对我大喊大叫。我把左手用毛巾包裹住,伸进去把窗钩打开。

我推开那扇被踢坏的窗户,朝里面爬了进去。那条毛巾从手里脱落,慢慢地掉落在黑暗中,最后掉落在两栋公寓楼中间的一片狭长的草地上。

我从窗户爬了进去,来到了另一间浴室。 w4CoLSv9KoUk0ucJPEg5V6jGMm3MmPgR0uNtTxEOZkb4j8zEKnprcrd51o9gyT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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