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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落魄的狼王

晚饭的时候,大黑才拖着四条沉重的腿走回来,她的头依然是那样地高昂着,但神情却疲惫不堪,它默默地在红地毡上卧下来,用嘴拱了拱剩下的三只小獒。

太子和王子早已经饿得哇哇叫了,它们一直在寻找母亲,只有公主懒懒地蜷在一边呼呼大睡,像个毛茸茸的小肉球。太子和王子都饿坏了,两个小家伙一找到奶头就猛吸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抢,互相用爪子扑打对方。我这时才有了一点儿心情,凑过去看兄弟俩打架。

忽然,我发现太子的两只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王子一爪子抓过去,竟然把太子的眼皮给扒拉开了,露出了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獒的眼睛天生细小,还没睁眼的小獒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现在太子的眼睛一睁开,虽然还有些蒙眬感,但是却有了獒的雏形,它两眼上方各有一小撮毛竖立着,就像人横眉怒目的样子,虽然獒还小,但看起来却也蛮威猛了。

我唤多吉大叔和格桑过来看,说太子睁眼了,大家都很开心,跑过来瞧。多吉大叔说:“小獒一般在出生七天后睁眼,如果七天后还紧闭着没有睁眼的话,就要看一看它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我摸了摸王子的小脑袋,让它的眼睛朝向外面,王子正在吃奶,还以为有人在跟它抢奶头,就野蛮地用两只前爪使劲儿按它母亲的肚皮,两条小腿一个劲儿地往后蹬。我只好放开王子,把公主拿起来,捧在手里,公主还在睡梦中,一下子被我弄醒,不满意地哇哇叫嚷。大黑不知道怎么回事,着急地来拱我的手,后来见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才又放心地睡了下去。

公主很聪明,甚至有那么点儿狡猾,它知道抢不过两个哥哥,就换了个策略。太子和王子吃奶的时候,公主就睡大觉,等睡醒了,两个哥哥也吃饱了,没人跟它抢奶头了,它再跑过去吃奶,吃饱了又睡,所以公主是四只小獒中间长得最肥最壮的一个。

公主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紧闭的两片眼皮已经有些松松的小裂缝,多吉大叔用手指轻轻一拨,两只小眼睛就睁开了。我问多吉大叔:“你上次和我说,纯种獒一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它们记忆中的第一个主人,是不是一睁眼看到谁就会把谁认作主人呢?”

“那当然不会。”多吉大叔摇了摇头,说,“刚睁眼的小獒还没有视力呢!它们的视网膜还没有发育完全,这个时候不可以见亮光的,得过一段时间,让它们的眼睛适应外界的光线,一般獒认主是在断奶的时候。”

我对于獒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獒的忠诚,所以很有兴趣,又问多吉大叔:“那怎么认主?”

多吉大叔想了一下,说:“打个比方吧,你要想让小獒认你这个主人,以后都忠诚于你,首先,你得让小獒熟悉你的气味和声音,你得天天抱着它,陪着它,喂它吃的,带它出去散心,陪它聊天说话,让它熟悉你了解你,每天至少花五个小时和小獒在一起,这样它很快就会把你认作是它的主人,以后就会只对你忠诚。”

虽然,在我离开大草原的时候,我不可能有机会带一只小獒走,我也没打算要带它们离开属于它们的大草原,但我还是想让几只小獒多熟悉我一点儿。也许,几年之后,我再回来这里,几只小獒都已长大,变得威猛,即使它们不会过来和我亲热,但至少到时不会冲我吼,那我就满足了。我有点儿贪心地把公主抱在怀里,让它的小眼睛对着我的脸,逗它玩儿,说:“瞧瞧,记住了,我可是你第一个主人哦!”

太子已经吃饱了,但还是坚持要和王子打架,我就把太子提过来,把公主放过去吃奶。太子好像模模糊糊地有了一点儿视力,它把小脑袋转过来转过去,到处张望。我把太子凑到我的鼻子前逗它,太子很不满意,把头使劲儿地往外边扭,有点儿龇牙咧嘴的,伸着红红的小舌头。虽然它还没有长牙齿,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在预感的危险面前表现得更凶猛一些,并且,还在我手上撒了泡小尿,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我只好把它放回大黑身边。

王子是睁眼最慢的一个,吃过饭,准备休息的时候,王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我有点儿担心,问多吉大叔要不要紧。多吉大叔卷了一袋烟,说:“小獒睁眼慢,也不一定就是有残疾,可能王子属于那种大器晚成的吧,过两天看看再说。”

我感觉多吉大叔说得很有道理,王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儿内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太子那样强壮蛮横,但是当太子欺负它的时候,它就会奋力反抗,毫无一点儿对兄长的畏惧,而且两个小家伙常常是势均力敌,打个平手,运气好的话,王子还能占到点儿便宜。就这一点来说,王子最像大黑,属于那种悠闲自得、静观其变的性格,坚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生活准则,危机来临的时候,先侦察,然后再伺机而动,而且王子的毛色也是纯黑的。

对于离开家去天子峰的这几天,多吉家发生的这么多事,我一直觉得这其中有我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因为我没有考虑周全,只是急着要去天子峰,却没有想到狼群这么快就袭击了村子,最重要的是,这些狼是外迁来的,更加野性而凶残。

晚饭之前,我就爬到瞭望台上去侦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动静。瞭望台不是很高,视距也有限,而且也没有望远镜,看不了多远。吃过饭之后,我再次爬到瞭望台上去看,还是什么也没发现。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种不平常的寂静中,我预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晚上吃过饭也不敢睡,我怕那些狼会在今晚再次突袭村子。

出于对大黑的愧疚,我决定今晚不睡觉,陪伴大黑一起度过黑暗中的孤独,并且,监视门外的动静,我一直预感着今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漫漫孤独的夜很难熬,我坐在如豆的油灯旁,忽然有个想法,虽然来的时候没有带相机,不能把大草原的美和大黑母子的影像一起带回去,但至少我还可以把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当我离开大草原或者将来老去的时候,再把这些陈旧泛黄的记忆拿出来重温,那会是多么温馨的一种享受啊。

我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和几页信纸,从我进藏的第一天写起,我想把我在西藏的点点滴滴都记下来。我想着写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夜。我听到屋外的风呼呼地吹,风声里伴着沙沙的声音,很轻,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丢掉手中的笔,凑到门缝前往外瞧。

外面黑乎乎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可能是我神经太紧张的缘故。我看看大黑,她很疲倦地睡着,作为一个母亲,真的很辛苦,我想起母亲养育我们四个儿女时的艰辛,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黑身心俱疲地躺着,她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很疲倦,不太想动,她也知道我一直在守着她,就抬眼看了看我,又看看门口,扇了扇小耳朵。我摸了摸大黑的头,示意她躺着休息,别乱动,然后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很黑,只有地上的雪能反射出一点儿微薄的光线,我努力睁大眼睛往四周瞧,倾听耳中搜集到的声音——沙沙的,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蹑手蹑脚地踩在黑暗中的雪地上。我也蹑手蹑脚地,像做贼一样,悄悄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声音是从扎西木大叔家屋后传来的,我悄悄地绕到屋角,探头往后面一瞧。一只身形巨大的狼正窝在扎西木大叔家的屋角落里,探头探脑的,想蹿到前院去,又不大敢。这只狼可能是发现多吉家还有点儿灯光,又畏于大黑的利齿,所以没敢过去。我发现这只大狼有点儿眼熟,按今天多吉大叔的说法,这只狼应该就是那群从边境迁过来的其中一只,狼的后尾巴梢好像短了一大截,齐展展的,好像被什么剪断了一样。

狼也发现了我,扭头和我对视,我们相距不过七八米远,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微的光线,我看得清这只狼的凶恶的脸,立即想起了在大林子里下令围攻我们的头狼。没错,这就是那只头狼!头狼也看得清我的面孔,狼是有记忆的,理解人类,也懂人言。我怀疑,这群狼一定是盯住了我们,头狼更是想为它死去的五个同伴报仇。

我以为头狼会凶恶地向我猛扑过来,立即攥紧了拳头,准备一场厮杀。等了许久,很奇怪,头狼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只是恶狠狠地与我对视,却没有一点儿要攻击我的意思。我猛然想起,狼都是集群行动的,头狼一般只担负一个狼群的指挥官工作,绝不会单枪匹马地自己行动,如果头狼也有落单的时候,那就只能有一个说法:头狼被狼群抛弃了,或者说是被更强的头领给驱逐了。

这只头狼在大林子里与大黑的一场恶战,令它丧失了一截尾巴,其实断一点尾巴,也并不能抹灭它作为一个狼群指挥家的才能,但是,狼是一种对集团能力要求很严格的族群,头狼虽然是狼群的领袖,但也更容易成为族中成员的众矢之的。很明显,这只头狼不再是一群狼的领导者,而是一个落魄的孤家寡人,或者,它在被迫离开自己的狼群时,极有可能被新头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作为一个曾经的狼王,它怎么会轻易地就离开呢?这只狼绝对有伤,我很肯定自己的想法,就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的确,这只狼的毛很蓬松,一根根地立着,咧开的大嘴中喷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脖子下面到肚腹的一段地方还有血。

开始的时候,这只狼一直趴在雪地上,就没有瞧清,现在它移动了一下身子,我很容易就发现,它身下的雪地都被血给染红,它的小肚子很空瘪,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吃的了。头狼一旦被狼群驱逐,下场其实很惨,自己的族群不接受它,经过别的狼群领地时,还要被别的狼追着咬。这附近的山头应该差不多都被狼瓜分完毕,这只可怜的狼没有地方去,在经过多场拼杀之后,只好逃到了人类的领地上。虽然这只狼曾经想过要吞下我和格桑的肉,但现在看起来,它已经完全没有这个能力了,可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如果它不是来报仇的,那么就是饿了,想来打点儿家食吃。

受伤的狼突然猛地冲我龇开了齿,把两个肩骨高高地耸起,做出了准备扑跃的姿势。我扭头一看,大黑不知何时竟然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两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只狼。看得出来,大黑对这只狼有着一种深切的仇恨,她的两只小眼睛闪着冷漠而且凶恶的光,慢慢地龇开了自己的牙齿,把肩背耸了一耸。

在我的印象中,对这样一只受了重伤的落单的狼,大黑是不会主动进行攻击的,但这次却是个例外,那只狼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攻击,大黑就抢先扑了上去,她的速度快如闪电,一扑上去,就张嘴向狼的咽喉咬去。不愧是曾经的狼王,头狼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在受到攻击的时候,第一个先保护自己的咽喉部位,它就地一滚,向旁边翻过去,大黑一口咬住了它的后脖子颈骨,正要合拢牙齿。

“大黑!”一声断喝,声音不高,却清晰而且严厉,多吉大叔披着衣服走了过来,他是被狼示威时的低吼声惊醒的。扎西木家也被狼的动静惊醒了,因为两家圈里的羊都有些骚动。

“发生了什么事?哎呀,有狼!”扎西木大叔叫喊着,他一从屋角处转过来,发现大黑的嘴巴里咬着只狼,就立即随手操了个木棍过来,要打那只狼。

“先别打!”多吉大叔让扎西木大叔住手,又呼喊大黑放开那只狼。大黑第一次拒绝了多吉大叔的命令,她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嘴巴,喉咙里发出悻悻的不满的声音。

那只狼虽然没被大黑咬住前面的咽喉要位,但是后脖子颈骨却被大黑的利齿死死地卡住,只要它稍微动一下,脖子就要断掉,一样会送命。狼不敢动,大黑也没有动,互相僵持着。

多吉大叔再次呼喝大黑,命令她松开嘴巴,大黑还是不肯,我觉察出大黑有点儿不太正常,这一定是有原因的。格桑也跑出来了,我就叫格桑来辨认。格桑只瞧了一眼,就惊叫起来:“天啊,这就是袭击我们村子的那群狼,我认得它,断了截尾巴的!”

扎西木大叔这时才仔细去瞧那只狼,又叫老婆点了盏灯来细看,灯光在雪地上反射出一圈圈明亮的光线。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不是本地的狼,很强壮,看起来也更凶野,即使满身重伤,也一样令人感到恐怖。

“格桑,你确认这只就是袭击村子的那些狼中的吗?”多吉大叔再次确认,格桑点头,扎西木夫妇也表示赞同。

多吉大叔上前去,亲自拉开了大黑,在主人的亲自拉扯下,大黑终于缓缓松开了口,带着满脸的仇恨。我知道大黑是因为格格的丢失,才会痛恨这只狼,没准这只狼就是最初劫持格格的筹划者。扎西木大叔举起木棍就要打那只狼,他下手也够狠,瞧准狼的脑袋死命地敲了下去,却被多吉大叔一把攥住了。扎西木大叔一愣,问:“干吗?不准杀狼?!”多吉大叔叹了口气,说:“小獒被狼叼走了一只,还指望这只狼带我们去找呢!”

我这时才明白多吉大叔的用意,但我不相信狼会这么听话,虽然那只狼现在畏于大黑的威猛,趴在雪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但是凶残冷酷的本性还在,它会听从人类的指使?

扎西木大叔一直想要一只小獒回去,他们家也知道格格被狼叼走的事,因为还指望着多吉家能给自己分一只小獒,所以就只好同意了多吉大叔的建议。

多吉大叔使劲扯住低声咆哮的大黑,大黑对这只狼表现得越激烈,就越证明这只狼和格格的丢失有着莫大的关联。我开始同意多吉大叔的提议,准备把这只受伤的老狼捉回去。老马识路,老狼识言。再说,狼本来就懂一部分人类的语言,这只深富经验的老狼就更能明白我们的意图,它可能也听懂了我们的话,我准备去捉它的时候,它竟然没有反抗。当我捉那只狼的时候,那受伤的老狼还是有一点儿恐惧,它也明白,一旦落入人类的手中,它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它在一个劲儿地发抖,四条腿打哆嗦。我用左手攥住狼的四只爪子,右手捏紧了狼嘴,把老狼肚皮朝上翻了过来,这才发现,这只狼之所以没有反抗的力气,是因为它肚子下面的一个洞。

这个洞是被同类的狼给撕开的,呈一条裂缝状,寸余长,里面的一小截肠子都露了出来。后腿部位的肉被抓咬得稀烂,颈背后的毛也被扯得秃秃拉拉的。我怕牵动老狼的伤处,担心它一命呜呼了,就叫格桑帮忙托着它的身体,一起把重伤的老狼移回了院子。

大黑被多吉大叔强行牵回了屋里,屋里的小獒闻到狼的血腥味,也被惊醒了,躁动地在窝里乱爬,找不到危险目标之后,太子和王子竟然又扭住厮打起来,互相发泄自己幼小的攻击欲望。

看着这只落魄的狼王,我终于明白人类的那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在狼的世界中也是这样,地位越高,在被驱逐时也就有可能伤得越重。这只老狼看样子快要断气了,如果再不给它治伤,估计格格还没找回来,它就要死在半路。老狼在喘气,不知道狼之将死,其心是否也会变善?

多吉大叔拿出药膏,给老狼擦后腿上的伤。我找来针线,用酒消了下毒,给老狼缝肚子下面的伤口,为了怕老狼受痛挣扎,就事先把它的四条腿都绑了起来,嘴巴也用布条子给捆住了。

大黑气愤地站在门口看我们,嘴巴里不满地哼哼着,几次走到老狼的身边,凶野地冲老狼龇牙。老狼不敢动,也不敢哼哼,真不愧当过狼王,也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即使在针穿过肚皮的时候,它也只是抽筋似的抖了几下。老狼本来是不想接受我们的医治的,它开始还有些反抗,坚持自己生为英雄死也要做鬼雄的理念,不肯接受别人的施舍,可后来还是接受了,也许它又改变了想法,想在自己临死前再做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眼并不是只有人类才懂,在狼的一生中,报仇更是件很重要的事。狼的霸主意识很强,如果在大仇未报之前就无声地死去,对于狼来说,那是它一生的耻辱,只要有一点儿可以报仇的机会,狼就绝不会放过。我猜想:这只受尽同类屈辱的头狼可能是想和我们做一笔交易。我说出自己的看法,多吉大叔笑着问我:“怎么会想到这一点?”我说:“和狼接触多了,慢慢就理解了,换个方式想,假如我是这只被家族成员驱逐出境的狼,还被咬成这样的重伤,自己又没能力报仇,就只能借用外界的力量。人类知道互相利用,我想,狼也懂这个道理,虽然没有共同的利益点,但是大家却可以各取所需,是不?”多吉大叔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果你是一只狼,那你一定是狼王。”

为了这只受伤的狼,从后半夜起,一直折腾到天亮,全家都没有一个人再睡,就连嗜睡的公主都醒了。王子竟然还从屋里爬到了门口,凑到它老妈前爪边上乱拱。我惊喜地发现,王子睁眼了,正瞪着蒙眬的小眼睛往屋外看,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我忽然想起来部队用军犬搜寻目标物的方法。其实狼的嗅觉不比狗差,何况狗就是从狼驯化来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从这一点来说,狼的嗅觉应该比狗还要强。

天色放亮,我们准备了一些吃的,本来是想让老狼多休息两天才出发,但是怕时间耽搁久了,格格就没命了,极有可能,现在这个时候格格早已经被众狼分吃了。 9xBTtjA+t5nd4H21KyPOKKiYphSLeazQzYOkO7NojD9NnCBi97v/LoW06lfgqt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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