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来到了江苏农学院,来到了收发室。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收发室的大斧刚刚还在认真的看着报纸,如今摘掉自己的眼镜,望着四下探望的叶睛问道。
“大爷,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
“是的!”
“你要找谁?”
“我要找林渠。”
那大爷苦笑了一声道:“姑娘,这偌大的农大,你只给我一个人名,我怎么帮你找啊,你要知道他是哪一届的,哪一个院系的,哪一个班的才好找的吧。”
叶晴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叫林渠,是今年的新生,来自于溧水,至于是哪一个院系的,哪一个班的不知道。”
大爷想了想道:“今年的新生都被统一分配到后面的宿舍楼了,但你一个姑娘家的,总不能乱找吧,这样吧,你去一趟校后勤部,找校后勤部的张洪霞张老师,她是负责这一届新生的生活住宿等安排工作,你找她吧,也许能够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
“谢谢您!”叶晴道了一声谢,按照大爷指的路,一路找到了后勤部所在的办公楼。
“请问,张洪霞张老师在吗?”叶晴来到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讲。”里面传出一个女老师的声音。
叶晴这才推门而入,看到有许多的人在那里忙碌,也有几个女老师在,也不知道哪一个张洪霞。
不过叶晴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先是一怔,随即道:“林渠?”
林渠正在帮助一个女老师整理一份名单,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来,向门口望去,当看到叶晴的那一刻林渠的两眼都在放光,“张老师,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下……”
“去吧。”
得到回应的林渠快步来到叶晴的身边,“叶晴,你怎么来了?”
叶晴道:“我们外面说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张老师请个假。”林渠重新回到那个女老师的身边,请了一个假后,才重新回到叶晴的身边,和叶晴一起走出了办公楼。
走出办公楼,两个人走在农大幽静的小道上,两侧的梧桐树遮挡着阳光。
“叶晴,你来农大有事儿吗?”林渠开口问道。
“我来找你。”叶晴哼声说了一句。
“找我?”林渠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农大呢?”
“你就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思吗?”叶晴转过身,正视着林渠,目光有一些灼灼,“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不是吗?你考到了南农,有什么不好说的?就这么保密?要不是我从我爸那儿看到你第二志愿考的是南农,我还不知道你考到这里来了,到这里来也只是碰一碰运气,没有想到你会在后勤部……”
林渠挠了挠头道:“新生有一点多,张老师叫我过去帮忙,所以我才会在后勤部。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很开心。”
叶晴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瞒着你?”林渠皱眉,“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我只是没有考好,没有考到南师范,所以不好意思和你说。”
“是吗?”
“真的,我才考了269分……”林渠叹气道:“比本二就差了一分,挺郁闷的一件事情。哦,对了!叶晴,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吗?不是应该已经去报到了吗?”
“我还在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
“我收到了两份录取通知书,一份是南师范的,一份是复旦的。”
“复旦?”林渠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微妙,“复旦那可是名校啊,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希望我去复旦吗?”
“希望,但又不希望。”
“这不是很矛盾吗?”
林渠挠了挠头道:“说矛盾也不矛盾,我希望你去复旦,那是因为进入复旦对于你的前途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不希望你去,是因为你去了复旦,我就没有办法经常看到你了,虽然上海离这里并不远,可是……”
林渠没有说下去。
叶晴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林渠,还记得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我和你说过的吗?”
林渠点头道:“我不会忘记的。”
叶晴道:“我们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这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也不会因为时间久了而淡掉。下乡的那一年时间是我最快的一段时光,我是不会忘记的。林渠,其实你应该明白的。”
林渠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
叶晴道:“农大四年的时间,也许你会碰到更好的那个她,那个她也许才是真正适合你的。”
“也许吧。”林渠摇了摇头道:“叶晴,你真的还放不下吗?”
叶晴一怔,“你说什么?”
林渠叹了口气道:“从你到农大来找我,我就清楚了,你还没有真正的放下,否则你也不会找我的,不是吗?”
叶晴摇头道:“我不明白。”
林渠回道:“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你是因为苏风而来的吧,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苏风是吧?”
叶晴没有想到林渠会把自己看得这么透,沉默下来。
林渠继续说道:“你没有必要否认,我也很清楚一件事情,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取代你心中的苏风。我羡慕苏风,但却不嫉妒他,不恨他。也许如你所说的那样,在农大的四年里我会碰到另外的那个她,也许那才是真正适合我的,但我需要一段时间把你放下……”
叶晴缓缓往前走。
林渠道:“你能查到我的分数,也一定能够查到苏风的分数,他只考了100,而且是单科一百,你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他只考了一门。我想秋紫那方面也一定会奇怪,甚至秋紫会胡思乱想……”
“你的信里面一直都在绕开苏风的问题。”
“所以你来这里只是想找一个答案吗?”
“我想知道!”叶晴道:“不单单是因为苏风,也因为你。”
“因为我?”
“林渠,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都是经过生死劫难的朋友,难道告诉我考上了农大就这么难吗?”叶晴道:“我生气也是因为你不说,你明白吗?”
“我怕!”林渠幽幽的道。
“你怕什么?”叶晴反问。
林渠叹了口气道:“我怕见到你,也怕见到秋紫。我怕你们问我苏风的事情……”
“苏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叶晴道:“你不说,我们不是更担心吗?”
林渠咬了咬牙,才继续说道:“他不让我和你们说,他的梦碎了。”
“梦碎了?”叶晴不解的望着林渠道:“为什么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渠说道:“就在高考的第一天下午,苏风的父亲突发急性脑溢血住院了。得到这个消息的苏风在参加下午考试的时候突然晕倒,被送入到了县卫院,而那个时候苏风的父亲已经转到了南京第一人民医院,苏风骑了六个多小时的车赶到了南京第一人民医院,还是晚了一步,他的父亲走了……”
叶晴的泪水夺眶而出。
林渠摇了摇头,“苏风没有参加第二天的考试,那段时间他非常的颓废,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无能为力,秋紫一直都在给他写信,但他一直都没有回,也不让我说他的情况。我曾经和他说,让他振作起来,让他准备下一次的高考,可是他却说他的梦碎了……”
顿了顿林渠又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他说他的梦碎了,他的感情完了!你不会再继续参加高考了,因为他肩膀上还有责任。他有自己的母亲要照顾,有小武要照顾,他要在失去父亲后扛起一个家的责任。”
“他说他就算能够考上大学,他也不能去了。因为他的母亲眼睛哭坏了,小武的年纪还那么小。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上大学,选择一走了之,那么这个家该会是怎么样的艰苦呢?”
“他说他和秋紫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秋紫有她的梦想,有她的未来,他不能够怎么的因为自己而毁掉秋紫,所以他的感情也完了。”
“他说……”
“别说了!”滚滚的泪水顺着叶晴的眼眶流出,她感受得到现在的苏风是多么的无助,她听得出来,苏风有多么的无奈,她感觉得到苏风有多么的痛苦,“如果……如果小紫愿意等他!”
林渠剧烈的摇头,“叶晴,你比我更了解苏风,你应该清楚他是不会让她去等的。”
叶晴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才对林渠道:“不管我选择哪一个院校,我都会给你写信,也会把地址给你。”
林渠向叶晴重重点头,取出随手携带的钢笔,又拿出随身携带着的一张纸,他将他在江苏农学院的地址写了下来,递到了叶晴的手里,“我们还可以写信,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叶晴将那纸条收好,“我走了,如果我在南京,我会找你玩的。加油。”
林渠道:“加油!”
林渠将叶晴送到了南农外,叶晴取回了自己的自行车,向林渠灿烂的笑了笑后,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江苏农校门口,只留下林渠那一个孤伶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