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仁俊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去喝那杯酒,而洒到了地面上,“泽明啊,你真的是教出了一个好学生,也该欣慰了。”
“苏风是泽明的学生?”秋中起惊讶的道。
叶仁俊向秋中起点头道:“是的,我们聊到过。”
“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巧的事情,他竟然是泽明的学生。”秋中起的情绪一下子落下来好多,喝了几杯酒,眼泪竟然流了下来,但他抬起头,又怕自己落泪的样子被孩子们笑话。
叶仁俊的眼角也湿润了。
这一顿饭吃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叶晴一家又在秋紫家打扰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
秋紫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间里,重新取出苏风写给她的信,她开始给苏风回信。
秋中起帮助姚静收拾碗筷。
姚静一边洗着碗筷,一边问道:“你带回来的信,应该是苏风写给小紫的吧?”
“哦?”秋中起道:“你怎么知道?”
姚静道:“要不然小紫怎么知道苏风和林渠通过了预考。小紫这孩子有心事儿,我怕会影响她高考。”
“你多虑了。”秋中起道:“也许他们只是正常的朋友交往。”
“男女之间哪有什么朋友。”姚静道:“唉,我是怕小紫会因为这种事情陷入得太深,影响她的高考。”
“你这个做妈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秋中起道:“我倒是觉得这反倒能够让小紫更认真的学习。再说了,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想当一名老师,考师范也是她的梦想,我们做父母的应该多多支持不是吗?”
姚静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
五天后,苏风正在家里做着代数习题,小武从外面跑了进来,递给了苏风一封信。
苏风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是秋紫写来的信。
苏风激动不已,他躺在床上翻看着那封信,认真的读着信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秋紫已经知道他考了高分的事情,也知道他参加了抽样考。
秋紫对他说,要继续努力。
秋紫对他说,不要再往南京跑,不要再路上消耗九个小时那么辛苦,就在家好好复习。
秋紫对他说,在高考前把一切的思念都变成复习的动力。
秋紫还对他说,明年二月底,她会在南师范的校门口等他。
这是一个约定,苏风就将这个约定记在心间,他更加的努力了。
……
日子过得飞快,从抽样考结束到正式高考的前一天,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苏风和林渠基本是在全力备战高考的状态中度过的,每天早上两个人都起得很早,就按照预考前的时间来给自己做一个规划。
少了每天九个小时的骑行,时间更为的充裕。
1977年12月24日,距离中断十年的高考只剩下最后一天。
全国的高考时间并一样,有的省份已经考完了,但是江苏还没有开始。
苏风不再看书了,他和林渠躺在一张床上,有一点睡不着。
林渠也没有睡着,他比苏风还要紧张一些。
“小风,你紧张吗?”
“说不紧张是假的。”
“也不知道明天的考试能考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只要正常发挥,应该能考一个不错的成绩。”
“明天第一科是要考数学吧?”林渠微微有一些皱眉道:“虽然最近一直都在看题,但那什么lg的,看着都头晕,可千万不要占太大的比重啊。”
“那个应该不难的吧。”
“那是对于你来说的,对于我来说,有点困难。”林渠有一些担忧。
苏风笑道:“反正除了数学外,还有其他四门呢,算一算总分就可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考试呢,反正还是在县一中考,怕什么。”
第二天清晨苏风和林渠早早起来,收拾了一下,将该带的本子和笔以及准考证带齐了,两个人吃了早饭,为了他们补充营养苏母煮了几个鸡蛋。
“中午回来吃吧。”苏母道:“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们骑自行车也方便。”
林渠道:“中午我回家吃,我妈也准备了。”
说完,苏风和林渠一同赶往县一中,正式参加属于他们的高考。
1977年高考,全国共有570万人参加,只录取了27.3万人,录取率低于5%。
但对于我国来说,1977年恢复高考最大意义是在非常紧的情况下,资源也非常缺乏的情况下,12月份举行了高考。为我们国家多培养了一届大学生。除了早培养出一批人才,恢复高考还恢复了人们对未来的信心,让人们看到:机会面前人人平等。罢黜之前靠推荐上大学。高考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社会的希望、国家的希望。
但对于苏风来说,这一次的高考成为了他的阵痛,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这一天他的命运的确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上午8:30到11:00,第一科考的是数学。
苏风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将所有的题都做完了,接着他开始花费时间,每一道题每一道题的验算,确保没有纰漏,才会验算下一道题,当苏风将所有的题都验算一遍后,已经快到交卷的时间了。
苏风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准考证号。
确认无误后,又开始将几个大题粗略的浏览了一遍,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前面不远的就是林渠,林渠还在奋笔疾书,似乎还没有做完。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所有人放下了手里的笔,静静的坐在那里,这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匆匆而过,但对于考试的考生来说,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当考试铃声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监考老师将所有的试卷全部收了上去,才让考生离开。
苏风和林渠并肩走在一起,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可以看到无数的考生或沮丧,或埋怨,或开心,或喜悦,他们都在议论着试卷上的题,说着一些自己的解法。
苏风和林渠取回了自己的自行车,骑着车离开了考场。
“考得怎么样?”苏风问了一句。
林渠苦着一张脸道:“太难了!三角函数,求极限,求不定积分,15个题,我至少有三道只写了一个解字。你呢?”
“还可以吧。”
“算了,当我没问。”林渠快速蹬了几下,“估计这一次真的够呛了。”
“怎么那么没有信心?”苏风道:“数学不行,不是还有政治、语文、史地的吗?这些都是背的东西,这三门考好了,也是可以的。”
“也许吧。”林渠有一点沉闷,因为数学没有考好,所以心情多少受了一点影响。
苏风和他回到了庙头村,“还是去我家吃点吧……”
“不了!”林渠道:“下午考政治,我回去再看一会书儿,把丢掉的分儿找回来了点。”
“行吧。”苏风也没有强求,他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家中,“娘,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苏风打开院门,推着自行车走进院中,放好车子,发现自家的门被锁了上,苏风有一些奇怪,怎么家里没人呢,因为早上只顾着考试的事情,所以忘记带钥匙了,苏风进不去门儿,苏风有些奇怪,这人都去哪儿了?
摇了摇头的苏风从小院出来,想去隔壁李婶那儿问问,但是李婶也不在家。
这时“酒鬼”林绪从远处晃晃悠悠的走来,苏风本来没想搭理他,正准备去林渠家的时候,林绪竟然主动说话道:“苏风,你还在这儿瞎逛什么,你爸被送县卫生院了。”
“你说什么?”苏风的心头咯噔一下子,他快步冲到林绪的面前,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你瞪我干什么?”林绪退后两步,“上午的时候我看到村长叫来了一辆拖拉机,带着你爸妈去县卫生院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你爸上午去供销社时候突然晕倒了,还吐了一口血……具体的,不清楚了。”
苏风的脑袋嗡的一下子,他没有再追问林绪,而是取回自行车,疯狂的骑着车子往县城里赶,赶到县卫生院,苏风开始四处寻找,也在问人,急得全头大汗,他想到了张医生,便急急的往张医生的办公室找去,只是还没有办公室的门口,他就听到里面的对话声,是他母亲和张医生的对话。
“嫂子,你……最好有一个心里准备。”
“你说吧,先文到底怎么样,能治不能治?”
“是这样的,经检查苏大哥患有结核病,轻度咳血,但这不是晕倒的主因,主因是因为苏大哥颅内出血……出血量多,呼吸不规则,颅内压力增高,极有可能出现呼衰竭,威胁生命……而以县卫生院的条件,无法做有效的处理和医治,建议转到南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风冲到了办公室。
“小风!”苏母看到苏风的那一刻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擦了擦眼泪,“你爸没事儿,就是贫血……”
“娘,你还骗我,我刚刚都听到了。”苏风双眼圆瞪。
苏母咬着牙道:“娘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来做什么,下午还要考试,去准备考试,这里由娘来照顾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