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队的人都在起哄。
“不敢比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还要割麦子哩。”
“就是嘛,刚刚张罗得那么欢,现在蔫了,怂的一米。”
“还以为能看看热闹哩,看来是没戏了,干活干活喽。”
无数嘲讽的目光打落到了苏风的脸上。
林渠环视了一眼众人,开腔道:“比什么比,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社会主义的劳作者,都是以劳动创造价值,都散了吧。”
“不比可以,喊一声我是书呆子就行。”赵刚目光灼灼,当仁不让,他一定要让苏风出丑,步步紧逼。
“我是书呆子!”林渠喊了一声,“这总行了吧。”
“林渠,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你少在那里装和事佬。”赵刚脸现愠意。
林渠皱眉道:“怎么,你想打架吗?”
说到这时的林渠已经攥紧了拳头。
赵德水看事情不好,道:“搞什么?不要在我的队里搞事情,要不给你们都计大过,要是不比的话就快点干活。后天就是蒲塘庙会,收完了麦子还要逛庙会哩。”
这时苏风才开口道:“我又没说不比。”
“你……”林渠瞪大了双眼,心里窝着火。
苏风拍了拍林渠的肩膀,“从小到大兄弟啥时候丢过脸。”
林渠欲言又止。
苏风继续说道:“选田吧。”
谁都没有想到苏风竟然这样的坚持,这下子又有热闹看了,人群也都再一次围了起来。
赵德水替苏风和赵刚挑选了两块地,一块一亩,谁先割完这一亩地谁就算赢。
叶晴继续做这个裁判,随着一声“开始”响起,苏风和赵刚的比赛也就开始了。
人群也都散了,毕竟不能够因为两个人比赛而荒废了“作业”,不过偶尔还是会抬起头看看两个人的进度,不时还会窃窃私语几句。
七大队的地七大队的人最清楚,虽然都是一亩地,但还是有差别的。
赵刚选的那块地更平整一些,呈长方形,相对来说好割一些,而苏风选的那块就有一些参差,实际上要比一亩多出一些来。
“这个呆子,还要跟赵刚比,这不是傻子嘛。”
“可不是嘛,赵刚是谁啊,连续三年都是咱们溧水生产总队的劳作标兵,生产能手,割麦子更是他的强项。”
“也不知道苏风这小子是哪根筋被抽了。”
七大队的人割几刀麦子就停下来向苏风和赵刚那边注目。
叶晴不再干活,的确像是一个“专业”级的裁判,站在苏风和赵刚两个人身后,察看他们的进度。
另外两个男知青,其实也只是在做做样子,城里来的小伙子哪会干农活啊,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赵德水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够帮助什么忙。
林渠和苏风都是第三生产大队的,同样被指派来帮助七大队收割麦子,他心头苦笑不已,苏风这倔驴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否则会吃大亏的。
赵刚的速度的确够快,那把镰刀在他的手里非常的适用,左手上扶,右手握着镰刀一探一搂一割,一大片麦子就齐刷刷的倒了下来,割一会儿赵刚便用麦草把割下来的麦子都捆成捆。
很短的一段时间,赵刚已经捆了十捆。
再看苏风那方面,被落了很多,现在才六捆。
从最开始的热情到现在的冷漠也只是这么一段的时间,七大队的人没多少人去关心比赛了,毕竟结果早就已经明了,干活要紧,收完了麦子,还要准备蒲塘庙会呢,那可是堪比过年的热闹啊。
时间分秒流逝,空况的田野中只剩下“刷刷刷”的割麦子声。
林渠也清楚比赛的结果是什么,所以不再把注意力落到苏风的身上,他偶尔把目光投射到叶晴的身上,脸微微有一些发红,故意选择了一块距离叶晴最近的麦田,也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个七大队的人喊了一声,“你们快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接着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众人发现赵刚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收割,不出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够将这一亩地的麦田割完,这速度的确是快。
可是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到苏风那块地的时候,脸上都充满了一种惊讶,因为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追赶上了,剩下的麦子也没有多少了,虽然分布在不规则的边边角角中,可是与赵刚比起来相差不多。
“噫,这小子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刚刚还被落那么的啊。”
“是啊!赵刚放水了吗?”
“一定是赵刚放水了,要不然怎么能够让这小子追赶上哩,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七大队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赵刚放的水。
林渠撸了撸自己的袖子,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这块手表还是他的远房亲戚买给他的,珍爱得不得了,从苏风和赵刚比赛开始林渠就计着时,如今看了一下时间,微微皱起了眉头,按照现在两个人的收割速度来看,赵刚并没有放水啊。
林渠有些惊奇,苏风能够在同样的时间内,紧咬着赵刚不放,这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意外。
赵刚也听到人群的议论声,皱了皱眉,他抬起头向苏风那里观望,发现苏风竟然没有被自己落下,这一惊不小,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卯足了劲儿的,竟然没有将这书呆子落下,咬了咬牙赵刚重新发力,明显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
围观的人没有再去劳作,而是静观比赛。
赵刚发力收割,片刻间又落下了苏风一小段距离,但是苏风也在发力,挥舞着那把镰刀紧追不放,片刻间又追了上来。
谁都看得出来,两个人的麦田中没有收割的麦子所剩不多。
二十几分钟过去,赵刚田里的麦子也就剩下两三捆。
可是伴随着镰刀割地的刷刷声,苏风那边将最后一片麦子割倒在地,他放下镰刀开始捆绑麦子,当将最后一捆麦子捆绑起来,立在麦田时,苏风收起自己的镰刀,长出了一口气,目光凝望向赵刚,“怎么样?”
众目睽睽之下,赵刚的脸憋得通红,他还是将最后两捆麦子收了。
这时叶晴的声音响起,“比赛结束,苏风胜!”
这声音对于整个七大队来说非常的刺耳,七大队的生产能手竟然输给了三大队的苏风,这面子上的确是有一些过不去,而且七大队的人心里都清楚本来赵刚就占足了优势,结果还是输了。
对于赵刚来说更加的刺耳,他应该是必胜的啊,可是怎么输给了苏风,他想不明白,看到叶晴围在苏风身边,一脸喜气,心里更是窝火,他放下镰刀,恨恨的冲到了苏风的面前道:“这局不算,我们再比。”
“怎么不算?”苏风冷声道:“地是你选的,赛是你订的,现在想耍赖是吗?输了就是输了,你要想比也可以,先站在这里把‘我是莽汉’喊三遍再说。”
“你……”赵刚咬着牙。
“认赌服输。怎么你们七大队的人输不起吗?”林渠接话道:“当然你赵刚也可以不认,但丢谁的人大家都清楚。”
“都没事儿干了是吗?”赵德水咳嗽了两声,打起了圆场,“一点助兴的节目别那么当真,还有一大堆的麦子要收呢,都闲得慌是吗?散了吧,快点干活。”
人群散了,继续收割麦子。
赵刚虎视着苏风满脸的不服,但赵德水已经给他台阶下了,他也不再继续纠缠。
苏风本就没有想要让赵刚把赌约还了,只要赢了就可以了,叫不叫莽汉都无所谓的事情,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干活的时候,叶晴拎开一只暖水壶,倒了一壶盖的水递到了苏风的面前,“喝点水吧。”
“谢谢!”苏风接过那壶水,喝了起来。
这一幕被赵刚看在眼里恨在心中,牙咬得嘎嘎直响。
“你真厉害。”叶晴赞叹的说。
苏风咧了咧嘴,“没什么,呵呵!”
笑了笑苏风忽然想到了秋紫,“对了,秋紫怎么没有来呢?”
“咦?你认识秋紫?”叶晴有些奇怪。
苏风挠了挠头道:“见过两次。”
叶晴哦了一声,回道:“她今天不舒服。”
“不舒服?生病了吗?”
“唉呀,你就别问了,就是不舒服。”叶晴回道:“苏风,你教我割麦子吧,我看你割得那么好,也想学学呢。”
“我教你好了,我教你!”林渠已经凑了过来,一脸笑嘻嘻,“小疯子刚比了一场一定很累,你让他先休息一会儿,我来教好了。那个……认识一下,叶晴同志,我叫林渠。”
叶晴望了林渠一眼,只点了点头,“好吧。”
林渠带着叶晴去学割麦子去了。
苏风也的确有点累了,赵刚干活快质量高那是出了名的,赢他一把的确不容易,只是现在苏风心心念念的是秋紫,到底生了什么病?或许是从美人山回来感染了风寒?有些胡思乱想的苏风可不像比赛时候那么猛了,当然也是因为的确累到了。
中午午休。
苏风用红色的印着标语的背心擦了擦汗,取来磨刀石,走到沟渠前,坐在那里打磨自己的镰刀。
“中午了,还忙呀,吃点东西啊。”
苏风侧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晴来到他的身边,一手端着面汤,一手抓着三个粗粮馒头,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眼里含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