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芜握紧小小的粉拳,咬牙切齿,心底暗暗发誓:“蓝姬,你又背了一条人命。我艳芜定要你尽数偿还。”
“是那个‘艳芜’把你害成这样的?”清离问。
艳芜猛地转过身来,小小的模样,却有着大人的神情,她恨恨地说:“她不是艳芜,她叫蓝姬!”
清离现在神志不清,谁是谁都分不清。
他只是记得一些地方,一些东西,一些感情,唯一忘了的是艳芜的样子。
“蓝姬?”清离呢喃着,眸光幽沉:“她如何伤害阿芜,我便在她身上十倍讨回来。”
这种语气,清离也曾对艳芜说过,那时候的清离只想为青姬报仇,却让艳芜受了许多的罪。
“要讨也是我去讨!”艳芜抓着床上的小被子,愤愤地说。
清离怔了一下,看着此时的小阿芜,竟让他朦胧记忆中的女孩子更清晰了。
就是这种眼神,让他唯一活下去的眼神。
清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此刻,他清醒短暂的片刻,上前一把抓住艳芜的小手,将她揽入怀里。
虽是小小的人,可是身体碰到身体的感觉,却让他悸动,还有她的气息,竟也是与记忆中的一样。
“艳芜。”他终于喊出这个名字。
艳芜想要挣脱他的手臂,却发现他搂得更紧。
她太小了,比泥身更幼小无力。只能由着清离这样抱着她,这一抱,她因扛不住身为凡人的体质,而沉沉地在他怀里睡去了。
月光打在窗轩上,照在了清离的脸上。
他嘴角微微勾起,自言自语:“天命果然没有骗我,你回来了。艳芜!”
失而复得,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清离不敢大意,不敢太表现出来。
他需要继续装疯,唯有如此,艳芜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他想,此生都要守着她,让她在他的视线里长大,受他的保护,受他的宠爱。
第二天
艳芜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她起了床,可是变回小孩的身体很不习惯,她拉开了门,看见清离正在张罗吃饭。
“阿芜,过来吃饭。”
艳芜看着换一身白衣的清离,目光有些微愣。
今日是什么情况?总是一袭青色打扮的他想到要换颜色了?就连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挽了一半在脑后,用一枝玉簪子别着。
之前留着略显沧桑的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一举一动,仙风玉姿,煞是好看。
清离的内心却是,他的艳芜已经回来了,而他的意识也清楚了,以后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时时刻刻都要勾引艳芜。
曾经她如何喜欢他,他便要比从前做得更好。
青色曾给艳芜带来了很多伤害,那他就换一个颜色,从最纯洁的白开始,以后余生所有的颜色,都让艳芜来填。
艳芜忐忑地走过来,清离给她移了移凳子,扶她坐下。
艳芜总觉得这样好奇怪。以前小阿芜在世的时候,清离也没有这样。
“清离……”艳芜看着他。
此时,清离正好用柔情的目光与她对视。
“平时你不是喜欢叫我清离哥哥么?”清离找准了机会要占艳芜的便宜。
艳芜抿着唇,心想,这该死的清离,怎么如此恶心!
想着自己和清离那些不愉快的过去,艳芜实在叫不出口。
可若是不叫,清离发现小阿芜已经被人换了魂魄和心……
为了不让清离怀疑自己的身份,她软糯糯地喊了一声:“清离哥哥。”
清离甚是满意,能听他的艳芜这样喊自己,心底暖暖的:“来,吃个鸡腿。”
艳芜看着碗里的鸡腿,她其实不爱吃,她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鸡也是凤族一族的子民。
为了不让清离起疑,艳芜只能把自己当成孩子,学着小阿芜曾经吃鸡腿的样子吃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清离的眼中,他心中宽慰,可眼眶却湿湿的了。
他错过了艳芜五百年,之后又用了两百年来折磨她,倒是无情极了。
艳芜边吃鸡腿,边留意清离的目光。
他真的好奇怪,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了。
不会突然疯了,要掀桌子吧!她现在可是个小女孩,又没有法力,被一张桌子打死了,岂不惨哉!
她好不容易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吃完了饭,清离突然说:“阿芜,你想不想到外面看看?”
艳芜拿着手巾擦着嘴角,听他开口,小手忽然一停:“外面?”
“你是凡人,总不能一直跟我住在山下,应该去有人烟的地方见识见识。”他这样说着。
艳芜却在想,出去也好,只有在人多的地方,她才能逃跑,离开清离。
“好啊。”她笑着答应道。
清离什么东西也没有收拾,拉着艳芜的手就离开了无梦山。
此时正值四月
就像十年前,艳芜在人间最后一天,梨花盛放。
清离对梨花似乎有一种执念,总喜欢折一枝下来,插在艳芜的头上。
艳芜真的很想拔掉,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两脚。
结果刚扔掉,清离又折下一枝插到她头上,最后往她头上插得满满当当。艳芜也累了,不想拔了,就顶着一头的梨花走在路上。
时不时会有几只蜜蜂飞过来,在她头上嗡嗡地叫着。
直到艳芜引来一只大黄蜂,把额头蛰了一个大包,清离才帮她拆了满头的梨花,带着她到小溪边,给她洗了头发。
清离的手法很温柔,洗头的动作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洗了头发又施了个法术把水分干,再从衣襟里拿出一把檀木梳子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替艳芜梳着头发。
艳芜的心更慌了。
几次都想离这个人远一点,可每次都动不了,他周身散发着霸道独断的气场容不得她躲开。
艳芜转过身来,面与面相对。
“清离哥哥,你以前也帮别的姐姐梳过头发吗?”艳芜真想知道,清离这温柔的一面,是否也对青姬做过同样的事。
清离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张娃娃脸。
虽是个孩子,但她的眼神是个大人,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没有。除了阿芜,我不再给任何女子梳头。”他回答的很诚实。
这回该艳芜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