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主院里,凤砚卿听完贺名诚的汇报,眉头拧了起来。
“是的,主子。”贺名诚道,“楚小姐还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属下怀疑……”
凤砚卿抬手打断他的话:“无凭无据,不可妄言。你昨夜与那些人交过手,可能看出武功路数出自哪门哪派?”
“属下无能。”贺名诚面露惭愧。
凤砚卿摸了摸胸口,贺名诚见状,忙问:“主子,可是伤口疼?”
凤砚卿摇头:“她的金疮药,效果甚好。”
即便他身份尊贵,也没享用过止痛止血如此之快的东西,而她,一出手便是,此等手笔,让他想到了某个地方。
去栖霞山采灵芝,会不会和栖霞谷有什么渊源?
凤砚卿正想得入神,祥叔快步进来,拱了拱手:“公子,刘大人求见。”
“什么事?”凤砚卿问,没有起床的意思。
祥叔道:“是命案的事,刘大人说,昨天抓获的嫌疑人死在衙门大牢里,死状凄惨,仵作诊不出死因,请公子过去看看。”
凤砚卿起身穿衣服。
在栖霞城,段府和官府衙门相辅相成,许多离奇诡异之事,多亏了段府相助。
“哎你去哪儿啊?”楚鸢歌研究半天那杯毒血没结果,出门就看见病人往外跑,拧了拧眉,“脸色这么难看,不好好在屋里歇着,瞎跑什么呢?”
凤砚卿顺手将她拉至身边:“你跟着我就好了。”
仵作诊不出死因,正好可以让她去瞧瞧。
楚鸢歌待在这里的唯一任务便是帮他解毒,倒也没反抗,和他一道去了花厅。
刘大人乃知府刘富能,三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正焦急地踱步。
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去:“段公子,下官无意打扰,实在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请段公子见谅。”
凤砚卿微微颔首,负手走在前面:“大人稍安勿躁,你且说说,这命案究竟怎么回事?”
刘富能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遍——
前段时间,城东一名游手好闲的懒汉离奇失踪,经常和他一起赌钱的更夫发现后报了官,刘富能派人走访寻找,却在田埂上发现了懒汉的尸体。
此后,官府便着手调查,没几天后,报官的更夫在家中被人杀死,死状和懒汉一模一样。
刘富能断定是同一人作案,抽丝剥茧查到栖霞城中富户王大财头上,证据指向其独子王允之。
官府下令捉拿,王大财连夜将王允之送走,刘富能加紧盘查,追回了王允之。
嫌疑人王允之被抓捕归案时是晚上,刘富能便先将其收监,打算今日再审,谁成想,今日提审时,狱中的人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段府和衙门相隔不远,刘富能说完事情经过,几人便已经到了门口。
凤砚卿问:“既然诊断不出死因,大人为何断定王允之就是杀人凶手?”
刘富能让师爷叶青山呈上证物:“段公子请看,这是两名死者手中抓的衣服碎片。”
“下官仔细查过,这种料子稀少,城中用这种料子做衣服的,唯有王大财,而他向来疼爱儿子,这种料子只给王允之穿。”
凤砚卿扫了一眼:“先去看看王允之。”
刘富能急忙带着人去了牢房。
王允之躺在地上,身上遮着一块白布,几名官兵守在旁边,仵作紧皱着眉,一筹莫展。
凤砚卿蹲下,伸手掀开白布,只见王允之脸部和四肢皆乌黑溃烂,早已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凤砚卿伸手,想翻看他的眼皮,被人抓住了手腕,回头看见面不改色的楚鸢歌:“可能是中毒,你别碰。”
他只给一万两黄金,她可不想多麻烦。
凤砚卿眸光微闪。
楚鸢歌绕到另一边,拿出手帕隔着给王允之把脉。
刘富能不知她是何身份,有些迟疑:“段公子,这……”
凤砚卿立在一旁:“别打扰她。”
楚鸢歌专注地诊完脉,神情凝重地问:“刘大人,他是今早才死的?”
刘富能道:“是,昨晚抓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楚鸢歌若有所思,查看了他的四肢和眼睛:“刘大人,你们如何确定这就是王允之?”
刘富能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楚鸢歌摸了摸,而后看向凤砚卿,不语。
刘富能有些着急:“这位姑娘,你可知死因?”
楚鸢歌迟疑了一瞬,坚定地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凤砚卿接着道:“刘大人,先通知王家人吧,我会派人协助你查案。”
刘富能满脸感激:“多谢公子。”
凤砚卿冷艳地一颔首,带着自己的人回了段府。
在花厅坐下,他问:“楚姑娘有什么发现?”
楚鸢歌伸出手:“给钱,不然不告诉你。”
凤砚卿挑眉:“你当真如此缺银两?”
楚鸢歌点头。
凤砚卿似笑非笑:“人命关天,楚姑娘身为医者,该当是仁者之心,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这些俗物?”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楚鸢歌理直气壮,“全天下那么多人,我就是观世音也操心不过来,而且,谁告诉你我是医者?”
凤砚卿婆娑着茶杯:“走遍天下,楚姑娘想去哪里?”
楚鸢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套话。
她眉目一转,尽是向往:“北边冰域雪原,南方烟柳画楼,天下之大,总要去看看才不枉此生。”
凤砚卿蓦地一笑,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同。
不枉此生。
自小在没有人情味的地方长大,他的生活里,除了勾心斗角便只有尔虞我诈,为了权力地位,每个人都可以泯灭人性。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步步为营,甚至装疯卖傻。
自从知道身体里的蛊毒之后,他便看淡了生死,能活一天是一天,解药找不找得到,全看缘分。
她说的,他不是没见过,可看她眸子亮晶晶的样子,凤砚卿突然生出一股和她一般的向往。
原来,人也可以只为这些简单的愿望而活。
楚鸢歌满不在乎,一副贪财的样子:“你还想不想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当然。”凤砚卿爽快应答,“要多少,事后去账房取便是。”
楚鸢歌满意一勾唇,神色转眼又变得凝重起来:“据我判断,那人少说死了三天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