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歌脑中灵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变为冷漠:“不认识。”
贺名诚:“……”
那你刚刚那么大反应!
楚鸢歌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冲凤砚卿道:“你的属下?”
凤砚卿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楚鸢歌顿时笑了,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黑眸熠熠生辉。
“解你的毒需要千年灵芝,崖壁上就有一株。这位小哥哥,想来你也不想看到你家主子毒发身亡,去采吧。”
难得的药材,拿出去能卖不少银子当盘缠。
贺名诚看向凤砚卿,后者微不可查地颔首,他当即飞身而起,朝着崖壁上去。
楚鸢歌抬手搭在眉骨上,仰头看着,好一阵羡慕。
贺名诚动作很快,采回来一株完整的灵芝,楚鸢歌收进小布包里,视若珍宝。
天边乍起一道惊雷,凤砚卿起身整了整暗色的锦袍:“看样子要下雨,我们得离开此处。”
贺名诚虚扶了他一把:“听闻这栖霞山入夜后常有野兽出没,危险得很,主子,我们最好尽快回城中。”
楚鸢歌听着此二人一唱一和,默不作声。
她以鬼医圣手徒弟的名誉起誓,这山中鸟语花香,堪比世外桃源,所谓野兽出没,不过是他师傅故弄玄虚的阵法罢了。
“你,跟我走。”凤砚卿半点不客气,说完便搂着楚鸢歌的腰一跃而起,转瞬窜出去数十米。
这里离城中有一段距离,楚鸢歌轻功不好,有人帮她省力,她乐得轻松。
今晨一大早就起床去浣纱镇撒师傅的骨灰,又帮镇上的百姓们把脉治病,回来采灵芝摔倒,她累得够呛。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刺得脸颊疼,楚鸢歌转了转小脸,在凤砚卿怀里安稳地闭上眼。
察觉到怀里的身子放松下来,凤砚卿垂眸看了一眼,见她闭眼,他眸中闪过诧异。
她一个弱女子,就这么跟他走,难道不怕他是歹人?
似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楚鸢歌睁眼看他:“怎么了?”
凤砚卿不说话,脚尖踩过树梢,几个起落便到了城门口。
他才把楚鸢歌放下,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三人急忙闪进一旁的茶棚避雨,城门口长龙一样的队伍也四下散开。
茶棚不大,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满满当当地挤着人。
天幕越来越暗,雨势越来越大。
被沉入湖底,到底伤了楚鸢歌的身子,多少灵丹妙药都补不回来,这种天气让她格外不安,她搓了搓胳膊,有些烦躁。
“冷?”凤砚卿坐在长凳上,修长的指尖捏着一杯茶。
楚鸢歌摇摇头,撑着腮帮子望天:“这雨要是一直下,我们怎么办?”
城外没有客栈,早知道她就回栖霞谷和毒花毒草为伴了。
凤砚卿微微拧了拧眉头。
左右进不去城,楚鸢歌问:“你们去栖霞山是找鬼医前辈吗?”
那里虽然有个举世闻名的栖霞谷,但世人都知道,谷主鬼医圣手性格怪异,一般的病症请不动他出山。
栖霞山又被他布了阵法,真真假假,凶险得很,若非走投无路,寻常人去都不会去,而这人身上中了芙蓉蛊和日暮里,想来是专程去求医的。
凤砚卿“嗯”了一声。
楚鸢歌道:“别找了,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而且,他也解不了你身上的蛊毒。”
凤砚卿眸色变了变,似自言自语,又似叹息:“鬼医前辈当真仙逝了。”
楚鸢歌点头。
当今世上,医术造诣,鬼医圣手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如今他却不在了,那这芙蓉蛊和日暮里,只怕也没指望了。
凤砚卿沉默地抿了一口茶。
半晌,他问:“你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楚鸢歌道:“听人说栖霞山上到处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我去碰碰运气。”
师傅说过,不能轻易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凤砚卿也不知道信没信,淡淡地扫她一眼,继续喝茶,突然道:“我姓段。”
楚鸢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嘴角一勾,那双眼清澈灵动:“我叫楚鸢歌。”
凤砚卿看她一眼表示知晓,此后便相顾无言。
一壶茶见底,雨停了。
先前散开的百姓一窝蜂涌到城门前,在守城官的呵斥下不情不愿地排队。
队伍越来越长,却半天没见往前挪动一分。
凤砚卿使了个眼色,贺名诚动作麻利地去打听。
片刻后,他回来禀报:“城中出了命案,官府正在抓捕嫌疑人,这几天严查。”
凤砚卿问:“怎么回事?”
贺名诚摇头:“尚不清楚。”
凤砚卿轻扣了两下桌面:“看来得快点进城了。”
话落,他便起身,拿起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半边金色面具戴上,只露出嘴唇和下巴,凭空多了几分神秘感。
楚鸢歌心中有千般疑问,却也深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压着没问。
长长的队伍龟速前进,到他们时,贺名诚递给守城官一块令牌,他们便被放了进去。
三人一路西行,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府邸,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鎏金大字——段府。
贺名诚上前扣了两下门,一名小厮探出脑袋,眼睛紧跟着一亮:“公子,您回来啦。”
凤砚卿高冷得堪比冰山雪莲,淡淡一颔首,信步而入。
小厮冲着门里喊:“公子回来啦!”
嗓门挺大,楚鸢歌觉得十里八乡都该听见了。
他话音才落下不久,院子里悉悉率率的声音便此起彼伏,一名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小跑着过来,脚下生风:“公子。”
凤砚卿淡淡吩咐:“祥叔,把听雨阁收拾出来,给这位姑娘住下。”
“是。”祥叔应下,多看了楚鸢歌两眼。
她微微一笑,平淡无奇的五官毫无亮点:“麻烦了。”
说是收拾,其实也就是换换被褥,添些日常用品,很快就好。
楚鸢歌累了一天,洗漱完了就躺下睡觉。
这段府里的人,上至祥叔,下至看门小厮,个个脚步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段公子,段公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楚鸢歌翻了个身,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紧挨着听雨阁的主院内,贺名诚紧拧着眉头:“主子,那位姑娘,会不会是他派来的?”
“不像。”凤砚卿咳嗽了一下,冷冽的眸子眯了眯,“且看看吧。”
夜色深沉,数道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越过段府高高的院墙,利剑闪着寒光。
暗处的影卫蓄势待发,贺名诚第一时间冲进凤砚卿的院子:“主子,有人闯入。”
凤砚卿披了件单薄的外衣跨出门外,眉宇间凝结着嗜人的冷意:“留一个活口。”
话音落下,两方人马便动起手来,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来人身手不弱,和段府的影卫迟迟分不出高下,楚鸢歌听到动静,打开门走了出来:“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
战斗正酣的黑衣人看见她的身影,剑锋一转,直逼楚鸢歌而去。
“小心!”凤砚卿大呵一声,飞身挡在她面前,一掌震开了来人。
同一时间,楚鸢歌手里撒出一把毒粉,黑衣人捂着眼睛躺在地上哀嚎,被影卫成功制住。
其他同伴见势头不对,丢下一枚烟雾弹,极速撤退。
贺名诚带着几个人打算追,楚鸢歌出声呵止:“别追了!过来先帮我把你主子抬进屋里,好好看着这个人,别让他死了。”
方才那人明显是冲她而来,可她才刚从栖霞谷出来,并未结仇,是什么人想对她下毒手?
凤砚卿本身就有内伤,飞回来时耗费了不少真气,现在又贸然动手,现下已然面色惨白,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贺名修闻言赶紧过来帮忙,将他安置在床上。
凤砚卿已经陷入昏迷,楚鸢歌给他把脉,贺名修忍不住质问:“楚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家主子解毒?”
楚鸢歌冷冷地扫他一眼:“你能闭嘴吗?”
她最讨厌有人在她看病的时候问东问西。
贺名诚心里急,却也不敢真打扰她。
楚鸢歌沉默地把完脉,快速写了张药方:“按照药方去抓药,熬好掺进浴桶里泡半个时辰。”
身子损耗太严重,承受不住解毒的药性,必须先治疗内伤。
贺名诚拿着药方,先去找了府上常驻的大夫看过,确认没问题后才去库房配药。
忙活了半宿,凤砚卿成功泡进药浴里,楚鸢歌在他头上扎了几根针灸,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我去睡了,除非他只剩一口气,否则别叫我。”
翌日天亮,楚鸢歌睡下不到两个时辰,门板便被拍得哐哐直响,贺名诚在外面鬼吼鬼叫:“楚姑娘,你醒了吗?你快去看看我家主子!”
主子?凤砚卿?
楚鸢歌脑子里冒出闪闪发光的黄金,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马上来。”
匆忙洗漱,楚鸢歌从瓷瓶里倒出一枚药丸揉碎,混着些水在脸上涂抹均匀,抬步就往凤砚卿的房间去。
才靠近,祥叔撕心裂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楚鸢歌眉心一跳,加快了脚步。
“楚姑娘,你快看看。”
凤砚卿刚咳完一口血,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床头看她。
楚鸢歌切脉后道:“帮他把衣服脱了。”
贺名诚迟疑。
楚鸢歌怒:“我是大夫,什么没见过,赶紧的。”
凤砚卿出声道:“我自己来。”
虽然虚弱,但脱衣服的力气还是有的,凤砚卿一转眼就脱掉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
楚鸢歌拿着一把兵器铺子定制的手术刀,在火焰上烤了烤,照着凤砚卿胸口一刀划下。
“你做什么?”贺名诚护主心切,长剑瞬间就搭上了楚鸢歌的脖子。
“名诚,退下。”凤砚卿在她之前开口,眸光微微闪了闪。
剑都架到脖子上了,竟然丝毫不慌,有点意思。
“碗。”楚鸢歌在他胸口划了个十字刀口,朝后伸出手。
贺名修眼疾手快地递上一个茶杯。
楚鸢歌轻轻按着凤砚卿的胸口,挤出了一茶杯黑色的血。
放完血,她又有条不紊地给他上了药,包扎好,这才转头看贺名诚:“我救人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若再有下次,你主子死了可别怪在我头上。”
贺名诚据理力争:“可主子是泡了你开的药浴后才吐血的。”
“你蠢到没发现他吐的血是黑色的?”楚鸢歌反问,语气平缓,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药浴要没点用,我费这劲做什么,他身上的毒错综复杂,哪一种突然危及生命都不意外,我放点毒血让他好受些。”
贺名诚无言以对,沉默半晌才低头道:“是我莽撞了。”
楚鸢歌没说话。
凤砚卿淡淡道:“下去吧。”
贺名诚退出屋子外,祥叔也跟着出去了。
凤砚卿偏头,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么大火气?”
楚鸢歌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我不希望有下次。”
人与人之间最难的便是信任,短短一天而已,她不指望这些人全然信任她,但被刀架脖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凤砚卿盯着她:“不会了。”
楚鸢歌带着那杯毒血往外走,到门口时顿住:“段公子,昨晚抓到的那个人在哪儿?”
凤砚卿道:“我让名诚带你去。”
楚鸢歌微微颔首,放下那杯毒血后便随贺名诚去了段府的地牢。
黑衣人看见她,并没有昨晚的凶残,反而毕恭毕敬地跪下,朝她行了个大礼:“见过小姐。”
楚鸢歌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这是最新的求饶方式?”
黑衣人抬头看她,面露不解:“属下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楚鸢歌在下人特意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我没看错的话,你昨晚是要杀我,我孑然一身,可没有你这样的属下。”
“小姐见谅,属下是来带小姐回去的,昨晚情况紧急,实在逼不得已。”
楚鸢歌问:“回哪儿?”
难不成是将军府派来的人?
那人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贺名诚,欲言又止。
贺名诚很识趣:“我去看看主子。”
他转身走到牢房外的背光处,光明正大地偷听。
楚鸢歌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问:“说吧,你是什么人?”
“属下奉命接小姐回去,其他的不便多言,只要小姐跟属下走,自会明白。”
“你可真有意思,一口一个小姐,口口声声接我回去,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楚鸢歌嗤笑一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你若不想交代,那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
话音落下,她起身离开了地牢。
“小姐?”主院里,凤砚卿听完贺名诚的汇报,眉头拧了起来。
“是的,主子。”贺名诚道,“楚小姐还说,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属下怀疑……”
凤砚卿抬手打断他的话:“无凭无据,不可妄言。你昨夜与那些人交过手,可能看出武功路数出自哪门哪派?”
“属下无能。”贺名诚面露惭愧。
凤砚卿摸了摸胸口,贺名诚见状,忙问:“主子,可是伤口疼?”
凤砚卿摇头:“她的金疮药,效果甚好。”
即便他身份尊贵,也没享用过止痛止血如此之快的东西,而她,一出手便是,此等手笔,让他想到了某个地方。
去栖霞山采灵芝,会不会和栖霞谷有什么渊源?
凤砚卿正想得入神,祥叔快步进来,拱了拱手:“公子,刘大人求见。”
“什么事?”凤砚卿问,没有起床的意思。
祥叔道:“是命案的事,刘大人说,昨天抓获的嫌疑人死在衙门大牢里,死状凄惨,仵作诊不出死因,请公子过去看看。”
凤砚卿起身穿衣服。
在栖霞城,段府和官府衙门相辅相成,许多离奇诡异之事,多亏了段府相助。
“哎你去哪儿啊?”楚鸢歌研究半天那杯毒血没结果,出门就看见病人往外跑,拧了拧眉,“脸色这么难看,不好好在屋里歇着,瞎跑什么呢?”
凤砚卿顺手将她拉至身边:“你跟着我就好了。”
仵作诊不出死因,正好可以让她去瞧瞧。
楚鸢歌待在这里的唯一任务便是帮他解毒,倒也没反抗,和他一道去了花厅。
刘大人乃知府刘富能,三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正焦急地踱步。
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去:“段公子,下官无意打扰,实在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请段公子见谅。”
凤砚卿微微颔首,负手走在前面:“大人稍安勿躁,你且说说,这命案究竟怎么回事?”
刘富能言简意赅,将事情说了一遍——
前段时间,城东一名游手好闲的懒汉离奇失踪,经常和他一起赌钱的更夫发现后报了官,刘富能派人走访寻找,却在田埂上发现了懒汉的尸体。
此后,官府便着手调查,没几天后,报官的更夫在家中被人杀死,死状和懒汉一模一样。
刘富能断定是同一人作案,抽丝剥茧查到栖霞城中富户王大财头上,证据指向其独子王允之。
官府下令捉拿,王大财连夜将王允之送走,刘富能加紧盘查,追回了王允之。
嫌疑人王允之被抓捕归案时是晚上,刘富能便先将其收监,打算今日再审,谁成想,今日提审时,狱中的人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段府和衙门相隔不远,刘富能说完事情经过,几人便已经到了门口。
凤砚卿问:“既然诊断不出死因,大人为何断定王允之就是杀人凶手?”
刘富能让师爷叶青山呈上证物:“段公子请看,这是两名死者手中抓的衣服碎片。”
“下官仔细查过,这种料子稀少,城中用这种料子做衣服的,唯有王大财,而他向来疼爱儿子,这种料子只给王允之穿。”
凤砚卿扫了一眼:“先去看看王允之。”
刘富能急忙带着人去了牢房。
王允之躺在地上,身上遮着一块白布,几名官兵守在旁边,仵作紧皱着眉,一筹莫展。
凤砚卿蹲下,伸手掀开白布,只见王允之脸部和四肢皆乌黑溃烂,早已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凤砚卿伸手,想翻看他的眼皮,被人抓住了手腕,回头看见面不改色的楚鸢歌:“可能是中毒,你别碰。”
他只给一万两黄金,她可不想多麻烦。
凤砚卿眸光微闪。
楚鸢歌绕到另一边,拿出手帕隔着给王允之把脉。
刘富能不知她是何身份,有些迟疑:“段公子,这……”
凤砚卿立在一旁:“别打扰她。”
楚鸢歌专注地诊完脉,神情凝重地问:“刘大人,他是今早才死的?”
刘富能道:“是,昨晚抓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楚鸢歌若有所思,查看了他的四肢和眼睛:“刘大人,你们如何确定这就是王允之?”
刘富能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楚鸢歌摸了摸,而后看向凤砚卿,不语。
刘富能有些着急:“这位姑娘,你可知死因?”
楚鸢歌迟疑了一瞬,坚定地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凤砚卿接着道:“刘大人,先通知王家人吧,我会派人协助你查案。”
刘富能满脸感激:“多谢公子。”
凤砚卿冷艳地一颔首,带着自己的人回了段府。
在花厅坐下,他问:“楚姑娘有什么发现?”
楚鸢歌伸出手:“给钱,不然不告诉你。”
凤砚卿挑眉:“你当真如此缺银两?”
楚鸢歌点头。
凤砚卿似笑非笑:“人命关天,楚姑娘身为医者,该当是仁者之心,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这些俗物?”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楚鸢歌理直气壮,“全天下那么多人,我就是观世音也操心不过来,而且,谁告诉你我是医者?”
凤砚卿婆娑着茶杯:“走遍天下,楚姑娘想去哪里?”
楚鸢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套话。
她眉目一转,尽是向往:“北边冰域雪原,南方烟柳画楼,天下之大,总要去看看才不枉此生。”
凤砚卿蓦地一笑,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同。
不枉此生。
自小在没有人情味的地方长大,他的生活里,除了勾心斗角便只有尔虞我诈,为了权力地位,每个人都可以泯灭人性。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步步为营,甚至装疯卖傻。
自从知道身体里的蛊毒之后,他便看淡了生死,能活一天是一天,解药找不找得到,全看缘分。
她说的,他不是没见过,可看她眸子亮晶晶的样子,凤砚卿突然生出一股和她一般的向往。
原来,人也可以只为这些简单的愿望而活。
楚鸢歌满不在乎,一副贪财的样子:“你还想不想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当然。”凤砚卿爽快应答,“要多少,事后去账房取便是。”
楚鸢歌满意一勾唇,神色转眼又变得凝重起来:“据我判断,那人少说死了三天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