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色的手绢,绣着并蒂莲,右下角一个秀气的“秦”字,像是准备赠与心爱之人。
楚鸢歌瞥了一眼,满脸无所谓:“哦,我朋友。”
凤砚卿追问:“男人?”
楚鸢歌点头,奇怪地觑他:“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对啊,他怎么情绪起伏这么厉害?
凤砚卿暂时不懂,此时此刻也不打算去细细琢磨,顺从本心地道:“只是朋友?”
“这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楚鸢歌不喜欢他这种质问的语气,想起方才的吻,小脸冷了下来,“还给我。”
说着, 她伸手去抢手绢,这一行为加上言辞落在凤砚卿眼里,这个手绢上的秦姓之人俨然成了她的心上人。
这块手绢,怕是她绣好了准备送给那人的。
一丝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像是嫉妒,又夹杂了些许酸味,极其缓慢地侵蚀着凤砚卿的心,导致他尚未发觉这些情愫。
可他清楚地知道,他很生气,甚至有点口不择言:“一个阿锅,一个姓秦的,楚姑娘不妨告诉我,你还有多少‘朋友’?”
“关你什么事?”楚鸢歌冷着一张脸道,心中全是不快。
“你是我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凤砚卿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楚鸢歌拧眉:“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凤砚卿轻咳一声,强词夺理地道:“我的大夫,自然是我的人。”
楚鸢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摸着下巴围绕他转了两圈,在他跟前站定,眉眼弯弯地说:“我说段公子,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凤砚卿从未想过这一可能,也坚信自己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累,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想太多了。”
“那你管东管西的,有毛病啊。”楚鸢歌没好气地道,想趁机抢回手绢,却被他快速地收进了胸口的衣服里。
“有,否则要你做什么。”凤砚卿从善如流地道,掀开袖子,将手腕递给她,“我觉着近日身子乏得厉害,你好好瞧瞧,可是药浴的问题。”
楚鸢歌懒得把,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摆出了一副生意人的架势:“段公子,不瞒你说,我的诊金十分高昂。”
方才还在耍赖,现在就想让她治病,真把她当傻子?
凤砚卿眉头一挑,淡淡地问:“怎么,一万两黄金,你嫌少了?”
“非也。”楚鸢歌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
“只是你刚刚提醒了我,口头约定做不得数,所以,若想让我继续为你解毒,我认为,我们还是签一份书面协议为好。”
颜值高的人具有一定的先天优势,楚鸢歌本身是颜控,看他长得丰神俊朗,气质出众,本能地以为是个君子。
尽管相处这段时间,他彻底打破了她的固有印象,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人模人样的他竟然胡搅蛮缠,她可真是开了眼了。
合同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即便是古代,他也不能为所欲为吧?真坑了她,她就拿着协议去衙门击鼓鸣冤。
凤砚卿的舌尖轻轻抵了抵口腔内壁,问道:“你想怎么签?”
楚鸢歌道:“我们有过约定,我为你解毒,你给我一万两黄金作为酬劳,我因为相信你的人品,并没有问你要定金。”
“这段时间,我用药浴帮你调养,身体的变化你自己有感觉,不必我多说,我在你府上吃喝,这部分的诊金就免了。”
凤砚卿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目光带着他不曾察觉的温软。
小丫头,还挺会算账。
楚鸢歌接着道:“我不知你今日因何将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但我会尽力让你复原,这也算额外帮助,不收你诊金。”
毕竟吃穿用度都是人家的,她看得出来,所有东西都价值不菲,她不能太贪。
凤砚卿靠着椅背,悠然抿茶:“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你的慷慨?”
楚鸢歌不置可否,切入正题:“十日之后,我开始逐步帮你解毒,每祛除一种,你便支付我五百两黄金。”
“在此之前,我收取五百两作为定金,等除了芙蓉蛊和日暮里以外的余毒排干净,你再将剩余的诊金一次性付给我。如何?”
凤砚卿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带了点试探地道:“即便是鬼医前辈,怕是也不会收取如此高昂的诊金,鸢歌,你总得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或者……身份。”
楚鸢歌轻笑:“段公子,就别把我当傻子了,我的底细,你不是早就派人查过了么。”
凤砚卿双眸微眯,眼中带了一丝锐利。
“我不问你知道了什么,你究竟是谁,我也没兴趣。”楚鸢歌坦白地道,“我解毒,你给钱,再清楚不过的关系,行与不行,一句话的事。”
“一纸契约而已,我答应你。”凤砚卿敛了敛神色,这次倒是没犹豫。
听她的意思,是打算给他解完毒以后就带着黄金走人,他似乎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快?
楚鸢歌勾唇一笑,黑白分明的双眼像揉了晨星:“既如此,那便劳烦段公子拟一下协议。”
凤砚卿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的阴霾散去一些,吩咐下人取来了文房四宝,却是摆在了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鸢歌的毛笔字写得相当不错,不推辞,执笔蘸墨就开始写,边想边想,行文十分缓慢。
她面对的是个无赖,不得不防,万一被钻了空子,吃亏的还是她。
凤砚卿瞧着她时而托腮,时而皱眉,时而嘟嘴,时而用笔杆轻敲脑袋,生动的小表情活灵活现,煞是可爱,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楚鸢歌才将协议拟好,期间废了无数张纸。
她反复检查了两遍,确认最后一稿没有遗漏后才递给凤砚卿:“你看一下,没异议就可以签了。”
凤砚卿看都没看,直接在提笔写了一个飘逸的“段”字。
楚鸢歌略诧异:“你不看看我都写了些什么?”
早知如此,她就多加点对她有利的条款了。
凤砚卿放下毛笔,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我相信你。”
一张纸而已,他若不认,谁又敢置喙?
小丫头,终究太单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