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一不是你表姐吗?我怀没怀孕她没告诉你?”陆浅送了他一记大白眼。
乔深面不改色:“我表姐说,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骗鬼呢?陆浅冷笑一声,那天周慕一都当着他的面让她去消化内科挂号了,就他这智商,能听不出来?只不过懒得和他唱戏,陆浅走回桌边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那天我确实不该骗你,这顿我请,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乔深刚接过筷子,又见陆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冲他说:“不过你自己也反思反思,你说你一已婚男人,装什么未婚青年?”
一想到自己睡了个已婚男人,陆浅这心里头就怄得能掏出一碗血来,作为一个熟背荣辱观的人而言,这感觉就像喉咙里飞了一只苍蝇进来,好不容易才生吞下去,结果却发现这苍蝇是吃屎的。
乔深一直在想陆浅不待见他的理由,今天才算找到了出处。他没忙着解释,因为空口无凭,说了陆浅也未必会信。
他单手压在桌上,脸上憋了一股似笑非笑的劲儿:“我如果是已婚男人,那你就是小三你知道么?你就这么着急给自己扣上小三的帽子?”
“我怎么就成小三了?我和你清清白……虽说也不是那么清白,但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小三的。”一说起这事儿陆浅就来气,她筷子一拍,“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渣!有老婆你还来者不拒,竟然还出来相亲……”
陆浅话音一顿,不对啊!有老婆怎么可能出来相亲呢?难道……
眼看着陷入沉默的陆浅,乔深还以为她会有所顿悟,谁知她话锋一转,问道:“你未婚先育啊?”
“……”偏见之所以是偏见,就是因为陆浅携带着主观意识看问题,论人就事,而不是就事论事。要想证明自己不是渣,还得请那天的孕妇出马。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点乔深深信不疑。他抓过桌上的摩托车钥匙,拉着陆浅就往外走。
陆浅被他拉得一趔趄,干吼了一嗓子:“干嘛?”
乔深长腿一跨,坐上陆浅的宝贝摩托车。又顺手把备用头盔扔给她。
“去哪儿?”
陆浅抱着头盔去扯乔深,却被他抓着腕子用力一拽,拽上后座。
“抱紧。”咔嗒一声,乔深扣上头盔。他踢开脚架,左手捏下离合器,左脚脚尖一勾一踩,换挡连杆,油门一轰,车子熟练的飞了出去。
这操作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司机。老司机车速太快,车子前倾得厉害,陆浅条件反射的抱住他的腰,骂声随风而起:“你他妈骑我老婆的时候能不能温柔点?”
“老婆?”乔深的嗓音随风飘来,那话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被风吹散了,倒像在唤陆浅似的。
陆浅又问了一遍:“去哪儿?”
乔深没说,一直到他把车停在医院门口,陆浅才知道,他是要带她去见那天那个孕妇……
带着暧昧对象去见现任老婆?陆浅给了乔深一个‘城里人真会玩’的眼神,问:“你脑子没病吧?”
乔深把头盔挂在车把手上:“那天你在医院撒谎说你怀孕的时候,她刚好听到了,误以为我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你是不是该陪我进去解释一下?”
陆浅刚想反驳,就听他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哎,听别人说,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最容易得产后抑郁症了……”
这语气……搞得好像陆浅要是不去解释,就十恶不赦,活该下十八层地狱似的。陆浅烦躁的薅了两把头发,转身去超市挑了个果篮。
那果篮丑得实在是惊世骇俗,乔深对陆浅的审美不敢抱有任何幻想,拿了旁边那包装精美的花束提议:“要不送这个?”
“送什么花?华而不实。果篮多实用啊!一看就知道不会过日子。”陆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问收银员,“多少钱?”
趁她掏钱包的时候,乔深把卡递了出去。
收银员笑呵呵的刷了卡,还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乔深提着果篮就走了,粗糙的果篮把柄上还绕了一圈五颜六色的镭射纸,握在他手里,愣是有一种高档的红酒瓶口塞了一个啤酒瓶盖的感觉。相当格格不入,简直俗不可耐。
陆浅不想占他便宜,追上他说:“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乔深有点意外:“什么?”
陆浅怕他不信,正要伸手去掏钱包时,乔深把手机丢给她:“我不收现金。”
陆浅接过来一看,是他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页面……
“不加?”乔深瞥她一眼,又把手机收回去,“也行,那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
陆浅:“……”
陆浅不情不愿的加了,给他转了二百块钱。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要怎么解释,她活了二十余年,生下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小青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会成为险些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还是被小三的命运,简直太操蛋了!
走到病房门口,乔深伸手去推门,陆浅一把拽住他的衣摆:“等等等、等会儿!”
一鼓作气把他扯进楼梯间,压在墙上,陆浅心虚地问:“一会儿我怎么解释?就说咱俩是同事,那天我是跟你开个玩笑,行不?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乔深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陆浅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空乘吧?”
上次被抓进警察局的时候,陆浅听那个小姑娘提了两句,说她是中飞院空乘系毕业的,乔深既然是她的师兄,上次又有空姐为了他跳楼,种种信息结合起来,陆浅断定,这人应该是空少没错了!
她挠了挠头:“看我这气质也不像空姐啊!”
乔深没解释,笑了笑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陆浅灵机一动:“对,就说我是机场警卫,你同事,怀孕的事儿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行不?”
那双水灵的眼睛就这么充满期待的盯着乔深,乔深没出息的想,就冲着她这表情,别说是撒谎,就算是捅他一刀,他大概也能原谅她……
做人还是不能这么没有原则,乔深狠心把陆浅拽回病房门口。
病房里空空如也,只剩一个阿姨正在整理床单。乔深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他问阿姨:“住在这间房的人呢?”
“今天上午刚出院。”阿姨看乔深眼熟,顺口问了一句,“你是她老公吧?心也是大哟,让老婆一个人拖着孩子办理出院手续,啧啧……”
阿姨的眼神在陆浅和乔深之间来回转悠了几遍,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类的感叹。没看到乔深的太太,陆浅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她趁着乔深给他太太打电话时,偷偷摸摸的溜了。
一出医院门口才发现,下雨了。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砸出一朵朵小水花。雨滴的密度不大,却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陆浅的车停在对面那个露天停车场,医院和停车场中间隔着一座桥。桥头栽着垂柳,细长的枝条随风飘荡。和桥下的荷花池相得映彰。细雨落在盛开的荷花上,倒有几丝雨裛红蕖冉冉香的意境。
不过陆浅此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因为……她的车钥匙在乔深那里!
无声的暗骂了一句,陆浅决定打道回府。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乔深。
那人左手食指上晃着钥匙圈,右手提着果篮,悠闲的走到她跟前站定。她伸手去抢车钥匙,他却顺势一举,因为身高差的关系,陆浅放弃了跳跃挣扎。
她摊开手,冷着声音说:“车钥匙给我!”
乔深把果篮朝她怀里一丢:“一言不合就落跑,谁给你惯的臭毛病?”
陆浅稳稳当当的接住果篮:“我……”
“我能吃了你吗?”他双手插兜,突然弯下腰和她平视。
陆浅刚一抬头,便撞进了他温柔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