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海市区,我沿着318国道驱车向南,迎面就可以看见巨大的广告牌:“练塘,您理想的合作伙伴!”不言而喻,如今陈云的家乡,也敞开了对外合作的大门。十多米宽的市河上,小木船不时轻轻漂过。建于明代的朝真古石桥两侧,长满绿色的苔藓,又给我以古色古香的感觉。
我来这里之前,给中共练塘镇党委的老书记张宝华先生打了电话,他很热情,说是一定陪我进行采访。果真,有了他的陪同,我在陈云故乡的采访,非常顺利。
张宝华是这里的“老土地”,在街上每遇上一个人,他都要点一下头,镇上老老少少都认识他。之后不久,满头飞霜的他退居二线,不再担任镇党委书记,而是成为《练塘镇志》编纂领导小组组长。
在老张陪同下,我走过石桥,步行在下塘街。
老张领着我来到河边一座白墙青瓦的房子前,说那是陈云舅父母家,是陈云度过童年、少年时代的地方。
陈云故居
这座房子一开间,前面临街临河为平屋,后进有小楼。
前屋临街,原本开店。窗子上有“窗踏板”,即窗的上方有一木板,白天可以用木棍撑开,晚间则收起棍子,放下木板,把窗遮起来,以求安全。
后楼为一楼一底,陈云小时候住楼下,舅父母和表弟住楼上。
据云,这座砖木结构、顶上覆瓦的老屋建于清朝,后来年久失修。陈云向来反对把他的旧居列为纪念馆,要求分配给居民居住,所以这座房子在解放后一直做办公室用。一位姓沈的干部说,她在这座旧房子里工作了好多年头。在“文革”中,由于旧居已成了危房,改为水泥结构。如今在原址上复建,焕然一新,难以给人“旧居”之感。所幸老张存有20世纪50年代这座陈云旧居的照片,使我得以见到老屋原貌。
此屋原为下塘街18号,现改为19号。
老张领我去看望当年陈云的邻居沈福宝。据告,陈云的舅父叫廖文光,乡亲们平日喊他“龙公子”。在练塘,廖姓极少。廖文光有一子,叫廖霓云(亦即陈云的表弟)。廖霓云自幼患风湿症,腿脚不便。舅父母收养了陈云,改姓廖,因此陈云小时候叫“廖陈云”,有时也写作“廖程云”。
老张出示廖文光和他妻子的照片,我即用照相机翻拍下来。这两张照片,据告从未公开发表过。
陈云的舅父廖文光,实际是陈 |
陈云的舅母(她抚养陈云成人) |
青浦区练塘镇颜安小学(现为青浦区练塘镇中心小学)
陈云舅父以裁缝为业,家境也不宽裕。于是,舅母设法相助,在临街的小平屋里放了张四方桌、几条板凳,砌了个灶头,开起一爿小酒店。
不过,舅母亦患风湿症,手臂力弱,难以干重活。陈云稍长,便成了舅母的小帮手。
小店里劈柴、洗菜之类杂务,由陈云承担,还照看体质孱弱的表弟。
七岁时,陈云进入本镇贻善小学读书。贫困的舅父母无力支持他上学,不久他便陷入失学的痛苦之中。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在舅母小店的顾客之中,有一位叫杜衡伯的,乃是小镇上颜安国民小学校长。杜衡伯常来喝酒,见陈云聪明伶俐,手脚又勤快,觉得失学太可惜,答应让他免费入学。这样,陈云有了求学的机会。陈云一直记得颜安小学给予他的帮助。1986年9月,当颜安小学希望陈云题写校名时,陈云欣然命笔。
离陈云家咫尺之遥,有一“混堂浜”。那里在清朝末年,开设了练塘镇上第一家书场,名叫“畅园”。镇上的居民喜欢听评弹,“畅园”生意兴隆。于是,另一家名叫“长春园”的书场也在混堂浜冒出,跟“畅园”唱起“对台戏”来。
做完功课,忙完小酒店里的杂务,陈云的最大乐趣就是听评弹。好在小孩子家不收费,陈云成了“评弹迷”。不过,他只能站在书场外面听,这在当地叫听“壁书”。
从评弹中,他听到了许多历史故事,也增加了他的文学修养。后来,他一直是评弹的热心听众,人称“老听友”。陈云后来跟评弹界有着许多交往,这最初的渊源便始于“混堂浜”。
评弹引发他对音乐的兴趣,他学会了吹箫、吹笛,也会拉一手二胡……
我在陈云旧居附近,见到一幢气派不凡的大宅。入内,见花瓷砖铺地,颇为豪华。
那是吴宅,出了个吴开先。据云,吴开先最初也曾接近中共,但是后来跟陈云走上不同的道路,成为国民党政府上海社会局局长。吴开先于1988年病逝于台湾。老张告诉我,吴开先的儿子前几年曾从台湾来到练塘,来到老宅看望。当时,吴宅已成为镇政府的办公地(如今镇政府已迁另址)。
如今的练塘镇相当富裕。这里以“三水一草”为基础,发展农业。所谓“三水”,即水生蔬菜、水禽和水产养殖;“一草”,即蔺草。
在水生蔬菜中,收益最好的是茭白。练塘种植茭白已达一万五到两万亩,年产茭白九十万担,占上海茭白总产量的一半。
练塘现在年产淡水鱼四万担,是上海的重要淡水鱼生产基地。
至于练塘的特产蔺草,被日本商人看中,成为编织榻榻米的绝好材料。所以,我在陈云故乡采访时,遇上了日本商人,他们正在跟练塘“合资”生产榻榻米。
在练塘老镇之侧,如今还崛起一大片练塘新区。新区里有两横两直四条水泥马路,多功能文化中心、爱丽宫商厦以及银行大楼在这里落成,完全改变了陈云故乡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