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秋这些工作都交给自己的下属方夏去做的。
孟春秋道:“有抽查的,每次活动后都会抽查。”
顾朝夕冷笑:“你对自己的下属根本没有考核。方夏抽查出来错误也只是和业务说一下,没有形成任何考核制度。所以我不认可你的工作。你还有什么意见?”
孟春秋哑口无言。
顾朝夕道:“你要是找到了更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放心,我肯定放行,以前的问题既往不咎。”
孟春秋仰脸道:“我没有别的地方。我很喜欢盛来。”
顾朝夕嘴角一挑,耸了耸肩,走了。
他发现这个孟春秋还真是难缠,脸皮也够厚。
孟春秋给方夏打电话:“我们以前活动需要顾客签字,他们留的电话,很多有问题吗?”
方夏声音哭唧唧的:“是,是有一些。”
孟春秋道:“你为何没有和我说?”
方夏道:“我以为是小事,每次和业务员说一下,让他们改一改……”
孟春秋道:“所以他们才会屡教不改!”
挂了电话,孟春秋平复了一下心绪。
孟春秋觉得顾朝夕虽然小心眼,可他说的对。是不是自己以前太自信了?
关骁更注重方案的有效性和可行性,他赏识孟春秋,也是因为她方案做的好,而且能够积极追踪,很少出问题。
关骁的确没有关注这些细节问题。所以她也没怎么关注。那么自己的管理是不是有问题?
孟春秋第一次自我反省。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态也有问题。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还真有道理。
王刚过来道:“还在生气吗?这顾总比关总要严一些,我们只能服从。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王刚脾气好,是公认的好人。
孟春秋道:“我没事。”
“那我们要先整理办公室。今日可能要加班了。”
孟春秋道:“工作服有吗,我先领工作服吧。”
王刚到:“在库房贾慧那里,正好我去库房,走吧,我带你去库房转一转。”
孟春秋来到库房,方才明白顾朝夕为何会叱责她穿白色的衣服。
这里风很大,一会的功夫,脸上,头发上蒙了薄薄一层尘土。白色羽绒服更是不知道被谁捏了一个黑色的大手印。
库房面积很大,正面三个门,还有一个西门,5600多平米。
两名保管员正在那研究如何划线,规划巷道,产品区,物料区,换箱区……
王刚道:“这两名保管员以前都做过库房,是我从别的物流公司挖来的。贾慧年龄大一些,三十多了,吴林二十五,数学专业的,脑子好使。”
孟春秋特意看了吴林一眼,孟春秋眼里学数学的人都非常聪明。她想不明白的是本科毕业竟然愿意做保管员。
孟春秋领了工作服独自回到办公室。
过了年她29岁了,29岁是个尴尬的年龄。其实她前天给青城一家著名的饮料公司打过电话。
那招聘专员听了她的年龄后,问的第一句话是“您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孟春秋回答没有结婚。那人立刻说他们已经招聘结束。
女人担负着生育功能,很多企业不敢明目张胆重男轻女,可是在实际操作中,这个年龄的女性很难找工作。刚毕业的大学生满街都是,生了孩子的女人也正在打拼,她这个年龄既没有结婚又没有生育的,的确尴尬。
所以她不敢辞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是一句骗人的话。树挪死人挪活也要审时度势,看什么事情。
没有目的和规划的跳槽是职业生涯的大忌,被人逼着辞职更是孟春秋不能接受的。
她来盛来六年了。盛来是一家发展中的公司,待遇好,环境不错,未来的发展空间也很大。现在要想进盛来也不容易。
既然不想离开,她只能忍辱负重。现在的区域经理基本三年一换地方,她很想看看,到底谁能靠过谁!
安装网线的人来的很晚。装了外网还要装内网。区域的网络维护人员回总部培训了,孟春秋只有自己盯上。
这间办公室是承运商董亮免费提供的,北向,阴冷,地面有星星点点的涂料,很脏。
孟春秋戴上手套,拿了钢丝球一点一点擦地。她有轻微洁癖,看不得脏和乱。
顾朝夕在走廊打电话的时候,看到孟春秋背对着他,一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孟春秋正在努力将自己清零。无论是业务还是经验,甚至在公司的地位,她必须要一一清零。
清零后才有空间,才能接受新的东西。
她以前没有做过物流。这对她来说,是个新行业。她要从头开始学习。
中午,王刚接了顾朝夕的电话,“孟春秋表现怎么样?工作中有没有情绪?”
王刚道:“还可以,暂时没觉得有什么情绪。”
顾朝夕道:“她要是有情绪或者不服从管理可以直接让她走人。你整不了的话告诉我。”
王刚道:“知道了领导。”
挂了电话王刚想,看来孟春秋真把顾朝夕得罪了。
他在门口看着孟春秋一点一点认真地整理网线,把堆在一起的网线分开,用口取纸写上编号贴在上面。
他目前挑不出她的毛病,不过他很清楚,他不能和孟春秋走得太近。
孟春秋第二天上班开始坐班车。班车是董亮提供的,因为他找的库房位置离市中心太远,合同上签了他给提供班车一辆。
孟春秋是第二站,看到车牌号,她愣了很久才敢确定这是他们的班车。
这是一辆二手的七座依维柯,车非常破,门上的漆都掉了。停车的时候轰隆隆响着,硬是开出了拖拉机的气势!
孟春秋上了车,王刚坐在副驾驶上。两名保管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上。
她往后座走去,看了一眼那油腻腻黑乎乎的座位,强忍住不适,屁股占了一点点位置,挺着腰坐下。
车上不知道谁吃了韭菜盒子,一股韭菜味。
孟春秋上车后悄悄问贾慧:“这司机师傅姓什么?”
“姓马,马师傅。我这有他电话,你存一下。”
孟春秋存了司机的电话。
班车停在那一直不走,王刚问:“马师傅你还等谁呢,再不走我们迟到了。”
“嗯,走,走。”马师傅只说话,车却并不走。
又过了十分钟,跑过来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拉开车门,一声不响上了车。
她谁也不看,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坐在那里。
班车终于开了。
王刚抬手看了看表,再也不说话。
班车绕到飞机场周围停了车,女孩下了车。从她上车到下车没说过一句话。
孟春秋能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王刚焦虑的样子,腿一颠一颠的,手不停地敲着身边的扶手。
班车到库房的时候已经8点45了。
没等下班车,孟春秋看到王刚变了脸:“靠,老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