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你到了二十五岁,在你身边的人还是我。
临近年末,公司的事情忽然多了起来,财务科众人也是忙得团团转。温远的实习已经结束了,但两个月下来她已跟公司的人混熟了,所以自动延长一段实习时间,留下来帮忙。
这几天温远的心情很不错,干起活来也很卖力,临到中午的时候被同办公室里的小许从一堆报表中挖出来,一起出去吃午饭。昨天公司刚发了工资,小许从一大早就嚷嚷着要改善伙食,为此不顾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两人特意跑到不算近的美食广场。
近来T市又下来了一场雪,虽是小雪,气温还是骤降不少。温远有些感冒,小许见状就决定请她吃麻辣烫,还给放了不少麻椒油。温远看着这一碗红彤彤的麻辣烫,犹豫了下,卷起袖子开吃。
“温远,你晚上有空吗?”
“有事?”这几天温行之又出了差,温远唯有靠一天一通电话保持联系。
“一起去看电影吧?我偶像有部电影新上映,挺好看的。”
温远笑嘻嘻地答应,又问小许她的偶像是谁,当她报出名字的时候温远只觉得好巧,正是那部让陈瑶一炮走红的电影的男一号,当然这部电影就不是跟她合作了。只不过,想起陈瑶温远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她埋头吃饭,忽然听到小许咦了一下。她疑惑地抬头,只见小许目不转睛地盯着店内的挂壁式电视。她转过身一看,瞬间无语。怎么想到谁就来谁,电视屏幕上正播放某台的娱乐星闻,正在报道某电影节的盛况,一堆记者围追堵截着走过红毯的明星,喊着她们的名字要镜头。陈瑶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笑得如花绽放,纯洁地像朵茉莉。
小许星星眼地看着电视屏幕里的陈瑶:“真羡慕这女人,居然能跟我偶像一起拍戏。”
温远笑着回头:“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偶像怎么办?而且,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死缠烂打。”
“那我必须要反对她到底!”小许高举双手,之后又说, “不过我不担心,这几天这女人不是有个绯闻抄的挺火的吗?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
温远警觉起来:“什么绯闻?”
小许眨眨眼,凑近她说:“就是前段时间被拍到跟她一起出入香港某酒店的那个银行家,正好那段时间她跟我偶像新拍的剧刚上映,所以我也就顺带关注了她一把。”
温远故作不解:“不是双方都没有回应吗?你怎么就确定她喜欢的人是他?”
“你最近忙晕了没顾得上看新闻吗?人家已经做出回应了,好像是说酒店那件事是个误会,不过她本人对温先生非常有好感,希望能进一步交往。这一说不是更有玄机?所以我估计这两人八成是搞上了。”
听完小许的话,温远忽然觉得胃疼。
温行之是两日后回来的,下飞机时已是温远的下班时间,于是顺道接了她,一起回家吃饭。
临近元旦,超市里的人比平时多了一些。温远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行之身边,看着他选食材。温行之一个人住的时候一定很少在家里自己做,看厨房那些炊具就知道了,可偏偏这人又做的一手好菜,好吃的恨不得连舌头都要吞下去。她想起之前卧谈会时周垚说的话,未来的老公一定要会做饭,否则等她生个病,连照顾伺候喝口热粥的人都没有。温远深以为然。
“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一并买了回去做。”他微微侧了侧身,将她往身边揽揽,说道。
“没有了”温远说:“你这么贤惠我压力会很大。”
温行之很淡定地挑下眉头,转身去选水果。温远则忽然来了兴致,跟在他身边说:“我今天在科室里听姐姐们闲谈,说起什么样的男人是女人的公害。”
“财务科里闲到谈这个?”
温远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首先这个男人得会讨好女人。其次是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月工资多不多先不说,最起码得有车有房。最后一点就是要成熟稳重老练,遇事能处变不惊,但也不能太高深莫测。”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温行之便象征性问一句:“所以?”
“我发现,你每条都很符合。”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秦昭,陈瑶,苏曼——或许还有更多。
被戴上如此“高”的帽子,温行之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亮亮的眼睛,竟让他忍不住想亲她。有段时间没碰她了,若是放在之前他或许还可以忍一忍,但破了最后那层束缚之后,他便不想约束自己了。不过不想归不想,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场合,他还是可以控制得住的。于是他没接话,称完了水果去总台结账。经过一排货架的时候他停了下,看见上面摆放的东西,思忖了片刻,取下两盒放进了购物车里。
温远撇着嘴凑上来看了一眼,顿时只觉得气血上涌,脸颊爆红。只见面前这货架上最上面的广告牌写了三个大字,它的英文名字叫——Durex。
当晚,温远因为乱扣帽子被“小施惩罚”了一番,事毕洗完澡窝在被子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能轻易得罪,尤其是禁欲很久的三十多岁男人,威力简直堪比杀伤性武器。第二天要回B市,温远连行李都顾不得收拾,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日中午,还是温行之将她叫起,收拾了一番东西,亲自送她到了车站。
温远一言不发地换了车票,之后神情就有些倦怠。温行之仔细瞧了瞧她的模样,伸手顺了顺她脑瓜上翘起的头发,昨晚应是蒙头睡了。
温远偷瞄了他几次,最终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不跟我一起回去了?”
“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过后还要去A镇一趟,不过年是一定会在B市过的。”
“那我等你。”温远说,“你一定要回来过年,否则,否则就是始乱终弃!”
这个成语用的温行之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点头:“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他看着她,以一副商量的语气说,“趁你还有个寒假,我们抽出点时间见见彼此的长辈好了。”
温远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不是怕我始乱终弃,所幸趁这个时间把事情定下来。怎么,怕了?”
“我,我以为等到我毕业你才会提这件事。”温远嗫嚅道,“而且,我还没到二十五岁呢。”
二十五岁?这还是曾经他给她定下的门槛,倒想不到会反过来用在他自己的身上,温行之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要紧。”他说,“哪怕你到了二十五岁,在你身边的人还是我。所以——这没什么区别。”
温远呆呆地看着他,其实她可以反驳的,可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他这样呢?明明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她还是从握住她的那双手的力度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也因此,她忽而笑了:“好吧,我答应你。”
天气预报早有言,B市今冬的气温将创近十年同期最低。刚走出车站的那一秒,温远着实被冻得不轻。
她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竟没见家里的车。倒不是一定要人来接,只是前几日跟家里通话时乔雨芬主动提及了要人去接,此刻没见着,温远便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只是刚拨号至一半就听见前方响起了两声短促的喇叭声,她不耐烦地抬头,看清车里的人,她瞬间睁圆了眼。
是温祁,此人正一手握着方向盘,优哉游哉地靠在车座上。
温远慢悠悠地收起了手机,围着他的车转了一圈。温祁见状也跟着下了车,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特潇洒地来一句:“怎么样,我这新车不错吧?”
牧马人吉普车,确实挺够范的。
“这车结实么?”温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当然。”
温远点点头:“那我踹一脚试试?”
“你敢!”
温祁脸色变了,拎起她就塞到副驾上,上了车猛一踩油门往家开。温远不禁歪倒在一旁,狡黠地笑:“我说呢,这四年我回来都没见你接过我,怎么这次倒是来了,原来是有新车显摆来了,幼不幼稚?”
温祁也不跟她生气了,眉一挑,说:“怎么说这车也是我自己买的,车上还有警报,按两下?”
温远非常不屑:“你好好开车吧,别扰乱交通了。”
温宅在市郊,所以一路开过去也算是畅通无阻。回到家里,整个温家的院子都出乎温远意料的大亮着,温远看了眼温祁,而他什么也没说,抬了抬下巴,跨进了院门。厅门跟院门正通着,所以站在门口的乔雨芬和成奶奶一眼就看见温远了。乔雨芬含笑立着,而成奶奶却迎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温远。
温远愣了下:“今天家里怎么这么热闹?”
成奶奶捏捏她的鼻子,“因为今天家里两个重要人物都回来了。”
“两个?”
“一个你爸爸,另外一个,可不就是你。”
温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乔雨芬,她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来,赶紧进来吧,温祁再不把你接回来,这桌上的菜又得热一遍。”
餐厅里,摆了一桌子菜,其中大半都是温远爱吃的。温恪温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而温行礼则坐在一旁看文件,瞧见温远进来,便放到了一旁。
温远犹是有些拘谨地跟两位长辈打着招呼:“爷爷,爸爸。”
温恪点了点头,面容中透着慈祥,而温行礼则是直接站了起来,接过了她后面背的书包:“回来了?这一路可辛苦?”
温远摇头:“不,不辛苦。”
半个小时的车程,何谈辛苦。倒是家里这阵势,让她有些应接不暇的,之前回来那么些次,还没有一次是全家都等着迎接的。温远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好了,温远也回来了,咱们赶紧开饭吧。”乔雨芬说道,又嘱咐温行礼,“扶着老爷子。”
饭菜上桌,温远埋头苦吃着。这气氛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同时,倒也让她觉得有些愧疚。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些她现如今唾手可得的宠爱就没了,这些她现在称之为亲人的人,她还不知以后要以什么身份面对。想起这些,温远略微觉得不安。忽然间脚又被踢了一下,温远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到了桌子上,她抬头怒目看着罪魁祸首温祁,而他则略有些无奈地说:“跑神了?爷爷问你话呢?”
温远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温恪,温老爷子也不很在意,笑呵呵地问:“明年是不是就要毕业了?”
温远点点头,又听他问:“有没有实习”
“目前有一份。”温远斟酌着答,“在T市一个公司里,不过是实习的。”
“T市。”温老爷子慢悠悠地点点头,“也好,总归你小叔在那里,还有个人可以照应,不会教你吃亏。”
温远嗯一声,低头吃菜。
“也不能总让远远麻烦行之,他管着那么大一个银行,将来又要结婚生子,事情肯定少不了。”乔雨芬柔声说,“既然是实习,那做完了就回B市来找份稳稳当当的工作。”说着一顿,“当然,我这也是个提议,这主意还得丫头自己拿。”
温远听着,看了乔雨芬一眼,僵硬地笑了笑。倒是温老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算是麻烦?他结婚有孩子就不是温家的人了?再者说了,别说孩子,他能在我死之前让我看到他媳妇——不,未婚妻,我老温家的祖坟上就算冒青烟了!”
乔雨芬敛眉低笑,温远低头使劲往嘴里扒拉饭,不敢搭话茬,任老爷子一个人说的起劲:“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我一个当爹的想见见他还得看他有没有时间?我再给他写个申请得了。”
温行礼笑道:“爸,孩子们都听着呢,给行之留点面子。”
老爷子越说越气,“我还说不得他了?瞧他给这些小的做的什么榜样?这种不肖子有本事别进这院门!”
“爸——”乔雨芬忽然开口,“要不这样,我前几个月听说基地大院孙政委的姑娘从国外回来了。她人长得盘正条顺,年龄也差不多,要不给行之介绍一下?”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原来是温远喝汤呛着了,一直吃饭没说话的成奶奶就笑她,“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温远哦了一声,拿着手帕擦擦嘴,又低着头慢慢搅动着碗里的汤,却没再喝一口。乔雨芬看了她一眼,转头问温恪的意见:“您看如何?”
温老爷子仍在怒火中,倒是温祁,呵地一笑:“妈,您就别替小叔操这份心了,您介绍的我小叔能瞧得上吗?你说的就是孙菁吧?我今天还在一酒吧见过她,也跟一群外国佬打得火热,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您可千万别害我小叔,我小叔是正经人。”
乔雨芬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什么时候去酒吧了?”
温祁喊冤:“我那是谈生意。”
“谈生意谈到酒吧去?”
温祁还想辩解,温行礼看老爷子脸色不对,忙冷着脸喝住他:“行了,没规没距的。”正正色,又说,“那种地方少去,另外你也别当个没事人,你现在快二十七了,公司也步上正轨了,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
温祁无所谓地笑:“我不着急,我等着我的好姑娘呢。”
乔雨芬嗔他一句:“你再不着急好姑娘可就跑没了,再说了,谁知道你说的好姑娘是不是真的好?”
“您可别小瞧我的眼光。”温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绕着温远转了几圈,看得她有些发毛,他忽的偏过头,指着她对乔雨芬说,“就找咱们家温远这样的怎么样?”
温远脸刷的白了。其他人脸色也不怎么自然,乔雨芬看了温远一眼,训他:“胡闹也不看对象,温远可是你妹妹。”
温祁撇撇嘴,似是觉得没劲,“我是说找跟温远一样单纯没想法好管教的,您想哪去了?”
温远顿时觉得他解释还不如闭嘴呢,她拿刀抹了他脖子的心都有了。
这次回来,温远搬到成奶奶的房间住了。因为成奶奶半年不见她,很是想念。
这点温远倒是无所谓。就有一点不好,她不能晚上给温行之打电话了。白天倒是有空闲,但温行之反倒没时间了。温远惆怅了,觉得长此以往,她得变成怨妇。
“怎么唉声叹气的?”阳光下,成奶奶正伺候着她的花花草草,温远在一旁陪着,有些没精打采。
“没事。”
温远蹲着用手指头抠土,不一会儿就被成奶奶拍开了,她只好挪到了一旁。
“远远,在大学里交朋友没?”
“成奶奶,您怎么也问这个了?”
成奶奶笑:“怎么就不能问了?你爷爷老了,我也老了,他临死前想看到行之娶老婆。那你是我养大的,我也得看着你成家找到可依靠的人才能放心走。”
温远连呸三声,“您不老,不能说死,得长命百岁。”
“我才不信那个。”
温远想了想:“那还有我哥呢,他都不着急。”
“男人嘛,到了三十好几也不愁找不到女人。更何况你小叔和你哥,条件一个比一个的好,根本不用操心。再者说了——”成奶奶叹一口气,说,“你跟温祁说到底不一样,我走不走都有人替他操心,可是你——怕是没这福气。”
温远明白成奶奶的意思,因而也就没再说话。院子里一阵沉默,阳光虽好,可到底抵不住寒气肆虐,很快便觉得冷了。温远打了个冷颤,想劝成奶奶进屋时,正好此时院门被推开了,温祁从外面走了进来。
成奶奶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回来了?”
温祁看了成奶奶一眼,压低声音嗯了一下,后对温远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温远不解地站起来,“什么事?”
温祁似是没听见,只说:“你出来。”说完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温远跟成奶奶对视了一眼,见双方都是不知情的样子,便跟着温祁走了出去。
B市也是才下过雪没多久,路面结冰走起路来很滑,温祁穿着靴子已经迈开了老远,目标是大院后门。可怜温远穿着成奶奶亲手纳的棉鞋,走到路上三步一滑的,好容易才跟上他:“哥,你等等我!”
温祁不为所动,一直往前走,任由温远在后面喊着,直到离后门都老远了,才停下来。前方有个隔离网,是将这些部队大院跟地方分开而设的。温祁伸手抓住隔离网,骨节泛白,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
温远在离他尚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站住,看着他的样子,有点不敢叫他。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转而却摇摇头否定了,他不可能提前知道,温行之要是真要宣布他们之间的事的话,他绝不可能是第一个知道的。想了想,温远咽了口口水,叫他:“你,你怎么了?”
温祁依旧没回身,看得出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起伏很大的情绪。
“哥,你到底——”
话没说完,温祁倏地转身,将一叠东西摔到她面前:“你他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温远被他吼出的这句话镇住了,良久才蹲下去,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看样子像是照片,待温远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时,只觉得像是大冬天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被一股冷意狠狠地攫住,喘不过气。
照片上,赫然显示着的两个人是她和温行之。记录的场景是从他出差回到T市的那一晚。他来公司接她,他带她去超市购物,他微揽着她去服务台结账,他开着车带她回家。然后便是第二天,他送她去车站,在车站与她拥抱告别,甚至连他看她的温柔眼神都照得那么清楚——
温远只觉得不寒而栗。她抬起头,上下唇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怎么回事?”
温祁控制着怒气,压低声音道:“我还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你跟小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远低头,紧紧捏着照片。这里面的两个人亲昵地如此明显,还需要问吗?她咬着唇,没说话。温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倒是说呀?哑巴了?啊?”
“我——”她抬头看着他,声音竟有些哑,两只明亮的眼睛泛着水汽。
温祁吸一口气,松开她转身往大院走。温远心一惊,跑上前拽住他:“你干什么去?”
“你不告诉我,那我就找个能告诉我的人问去。家里那么多人,总有个知道的吧?”
“他们都不知道!”温远抓住他不放手,“你不许去!他们都不知道!”
“那好,那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
温祁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温远脚下一滑,瞬间就跌倒在地。撑住地面的两个手心扎进了一些小碎石,温远没忍住,“啊”了一下疼出了声音。看着渗出的血,她莫名地想哭。只是眼泪还没流出来,就看见原本走远了的温祁又转身回来了。
“起来。”
他向她伸过手,温远没理会,扶着一旁的树站了起来,慢慢冷静下来,说:“你谁也不用去问,因为这事根本就没人知道。”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祁僵硬地站在原地,连手都忘了伸回去。
“怎么回事?我不信你看了照片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我不信。”温祁斩钉截铁地说,“我告诉你我不信。”
“可事实就是这样!”温远忽然大声道,“事实就是我跟小叔在一起!”
“你——”温祁怒极,扬起了巴掌,几欲落下。
温远梗着脖子看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早就准备好了,也清楚如果她我连温祁这一关都过不了,又何谈他人?温祁被她激得眼都红了,手对着她扬起的脸,却始终落不下去。有多少力道在逼他打她,就有多少力道在阻止。末了他猛地转身,对着吉普车车盖狠狠砸了一下:“这他妈叫什么事!”
温远看着他,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她握住温祁紧绷发紫的拳头,低哑着声音说道:“你别这样—”
“多久了?”
他突然问道,温远怔住了。
“我问你多久了?像这样,多久了?难怪你高考时死活要考T大,是不是从那个时候?”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在摇头,直到感觉到温祁的手要挣脱她的束缚。怕他再砸车,温远连忙抓紧,哽声说:“小叔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温祁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真对你好就不应该这样——这叫什么,这叫乱伦!”
“这不是,你知道的。”
温祁死死地盯着她看,随即使力挣脱她的手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再看她。过了不知多久,她听见温祁说:“所以你们就毫无顾忌了是吗?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跟你没一点血缘关系,怎么你就看上小叔了?你就看不见——”
“哥——”温远突然叫住温祁,眼睛明亮如水,充满了恳求的意味,“你别说,我求你别说。”
她真的怕了,怕再承受一份她还不起的感情。而温祁忽然觉得讽刺至极,他慢慢地走近她,手抬一抬,却不知道该放哪里:“温远,不带你这样的。”
温远不敢再看他,只觉得心里空了老大一块,隐隐泛着疼。
“我知道。小叔有钱有貌,他要是要定你就是老爷子跟他拼了命我估计他也不会松口,而且他有本事,有什么事他扛得住。而我呢,什么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不用等那么久,而且等了也白等。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这个——”
“你闭嘴!”温祁冷声喝住她,看着她被他吓到的表情,忽然笑了笑,自嘲的笑,“正经人,亏我还夸他正经人。”
丢下这句话,他开门上了车,毫不留情地疾驰而去。
温远一个人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照片,良久,才和着夜风低低地呜咽出声。
这次走后,温祁好几天都没再回来。照片的事他也没告诉家里人,这让她庆幸的同时有些心酸。他到底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哪怕她一点都不值得。
温恪温老爷子和温行礼也从南方回来了,只是与从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回来,温老爷子的表情显得颇为忧虑。这天温远刚陪着成奶奶从早市回来,一进大厅,就听见温老爷子问温行礼:“你看看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好的神经内科医生,介绍给我,我有用。”
温行礼沉吟了下,才说:“有倒是有,而且关系不错,请也好请。但是爸,您是——”
“这回去南边你没看见那情况吗?这样下去能行吗?”
温行礼苦笑,“爸,这您这边剃头挑子一头热怕是不行吧,棠姨的脾气您也了解,她不想去来B市看病,那么谁逼她都没有用。就比如说这一次,棠姨知道您去的目的,干脆是连面都不见。”
温恪哼一声:“我看这个李小棠是被徐莫修给惯坏了,姓徐的也由着她。他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
听到这里,温远才算是明白了。她心一提,不顾温行礼和温恪还在说着什么,直接来到客厅问温老爷子:“棠姨病了?”
一问出口,方觉自己鲁莽。
果然,温恪蹙了蹙眉,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乔雨芬到也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也认识棠姨?”
是了,在家里从没人提起,她又怎么会知道?温远醒过神,看着乔雨芬的眼睛,嗫嚅道:“听小叔提过几次,说是每年都在那里过的年。”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温恪微哂地笑笑,“不过你不能叫她棠姨,论辈分,是要叫一声姨奶奶的。”
“哦。”
温远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在温行之还没回来之前,她恐怕就要露馅了。只是她还是不忍催他,因为自她回来这一周他就没闲过,几个城市连轴转地飞,昨天怕是才刚刚回到国内。打电话的声音虽然听着一如既往,可温远知道他累。
“吃过晚饭了?”
“早吃了。”夜晚,她蜷腿坐在马桶盖上,看着窗外院子里飘着的雪花,悄声接他的电话,“家里下雪了,很大。”
“冷不冷?”
“有暖气,怎么会冷。”她嘿嘿笑了两声,“你在S市?S市不会下雪吧?”
“倒真没有。”他的声音缓缓地,“你现在在哪?”
“我?”温远被问得有些懵,“我在家里。”
“我问你在哪个房间。”
温远看了看窗外,有口无心地说,“我在卧室。”
那人别有意味地哦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房间隔音效果这么差,连院子里开过的汽车声都能听到,嗯?”
温远:“……”她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人故意的!
“到底在哪?”
声音沉了下来,温远知道不能瞒了:“一楼卫生间。”
她声音闷闷地回答了,那人却没有如意料之中地训斥她,却是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我就快回去了。”
她只嗯了一声,却忽然觉得鼻子酸了一下,连带着眼眶也有些不舒服。
“温远——”
他的声音忽然柔了下来,只是还没说完,就听见那边有门铃声响起。温远吸了吸鼻子,“有人找你?那你快去忙吧。”
“应该是room service——”顿了下,那人又说,“那也好,先挂了罢。”
温远嗯了声,挂断了电话。卫生间里没有开灯,不过因着外面被雪花反射进来的光,并不觉得暗。挂了电话温远忽然觉得困扰她这几天的烦恼消失了。她不再怪温祁会说出那样的话,因为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那人的好。
于是温远振奋了精神,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准备溜回房间睡觉。却不料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时,门从外面打开了。温远一下子惊住了,屏住呼吸看着门口的人,待她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又忽然松了一口气。
门外的人是温祁。黑暗中看不大清楚他的脸色,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浓浓的酒味。
“你回来了。”温远怯怯地给他打了个招呼。
温祁打量了她一番,笑了,“怎么,打扰到你打电话了?下回记得把门反锁住,被我听见是小事,被别人听见可就是不好了。”
温远怔了下,什么也没再说,侧着身子往外走。与温祁擦肩而过之后,忽听他说:“照片是陈瑶给我的。”
温远顿住脚步,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温祁开了灯,一边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照片是陈瑶给我的,不过听她自己说那照片是狗仔抓拍的,本是想抓小叔跟她的绯闻,却不想拍到了——”顿了一下,略过几个字,他又说,“原本是要登报的,幸亏她有个朋友在那家报社,借着朋友的关系,陈瑶把照片买了下来。”
像是吞了个苍蝇似的,温远不舒服极了,“是陈瑶告诉你的?”
“她喜欢小叔这件事人尽皆知了,也不能直接上门找老爷子,所以能找的人也只有我了。不过,一般我是不会搭理她的。”
是的,如果照片上跟小叔在一起的是别的女人,那或许就没什么所谓。但现在那个人是她。所以,才不可告人。
温远回神,对温祁轻轻一笑,“谢谢你。”
“别谢我。我就是想替陈瑶问问小叔,看这买照片的钱能不能报销,据她说,这可是天价。”
温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往外走,经过温远身边的时候,听到了低低的一声:“还是要谢谢你,哥。”
哥?这个称呼,让温祁笑了笑,满是讥讽的味道。
最近新闻连篇累牍报道的就是B市的天气,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让近来习惯了暖冬的人都选择了窝在温暖舒适的家中。温远亦是如此,成奶奶每每看到闲的快要发霉的她总要劝她出去找同学玩。温远觉得尴尬,因为上了这么多年学,真正的朋友没交了几个,而且现在还都不在身边。苏羡去了国外,唯一进了部队,大学两个好友家还不在B市。许是老天也可怜她,这天一大早起来温远就接到了周垚的电话。
电话里头周垚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雀跃:“温远,你家竟然住在部队大院!”
温远一头雾水:“你在哪?”
“你猜!”说是这样说,可下一秒就暴露了,“我来B市了,想起你家在这里,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住这么戒备森严的地方。”
温远忍不住惊喜道:“那你现在是在大院门口?”
“是的。”周垚抱怨道,“你快来接我,门岗的兵哥哥说没人领不让进。”
挂了电话,温远跟成奶奶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距离大门口老远处就看见周垚在那里晃荡,顺便跟站岗的新兵搭讪,看见了她忙不迭地向她招手。
温远小跑过去,正好听见周垚对站岗的新兵说:“帅哥,合个影吧,我是拥军人士!”
新兵估计被她缠久了,虽然是正在值勤不能搭理她,但脸是早红了。温远颇有些无奈地上前把周垚拉开:“你干嘛?”
周垚看见温远,喜滋滋地抱了她一下:“我来看你,怎么不欢迎?”
本来还想说她见色忘友来着,看温远还是憋不住笑了,跟值勤的兵打了个招呼拉着周垚走了,“你怎么知道我家?”
周垚眨眼:“你忘了我是班长了,知道个你家地址这种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温远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您大驾光临我荣幸之至,容小的尽一尽地主之谊,您想去哪,尽管说!”
周垚的到来将这几天温远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这几天B市有个中型经济论坛会议,周垚在GP工作的男友小赵奉命跟领导来B市参加,周垚则是闲着没事跟来的。
会议就开半天,时间比较短,而周垚这人就爱逛街,于是温远带着周垚扫荡了B市几间大商场,实在走不动了便找个咖啡厅坐下来闲聊。
“温远,你说第一次见未来婆婆,送什么见面礼好?”
这句话的重点在温远听来完全不是“见面礼”,而是——未来婆婆。她激动八卦地凑上前:“怎么,你要见小赵家长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周垚也终于腼腆了一回,“该定就定下来吧,不然过几年工作步上正轨了,我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挺好的。”温远由衷地祝福她。
“你呢?”周垚也凑过来,“按说叔叔都这把年纪了,也该着急了吧?”
“你叫谁叔叔呢?”温远红着脸瞪她,“他有那么老?”
周垚忍不住笑了:“那就温先生,我有种直觉温远,你肯定是咱们三个当中最早结婚的,信不?”
温远忍不住苦笑。眼下别说结婚,能不能被接受都是个问题。不过这其中太过曲折,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周垚也看出她脸色不对,待要再问,忽然瞥见窗外一辆车开过来,眼睛猛地一亮,急忙推推温远的胳膊。
“温远,你看那是不是温先生开的车?”
温远也是惊得猛一转头。
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往隔壁那间酒店开去,看外表应是他那辆宾利车没错,可温远不敢确认,因为这人昨晚打电话压根没提今天回来的事,直到她看见车牌,才嚯地一下站起,推开咖啡厅的门跑了出去。
那辆车子是才停稳,泊车的门童便快步迎上来打开了后车门。那人下的不紧不慢,礼貌地道了谢,正要往酒店里面走得时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偏了下头,正好瞧见了刚站稳,还不停喘着气的温远。
温行之在原地站立了片刻,意外地挑挑眉,往酒店看了眼,转身向她这边走来。
已近傍晚,夜风刺骨地吹过,温远的鼻尖都被冻得通红通红。她出来的急,外套忘在咖啡厅了,所以上身只穿了件线衣和羽绒夹袄,很是单薄。温行之打量她这一身穿着,首先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
“你怎么——”
训斥的话才说出来三个字,便被扑进怀里的人给堵了回去。他怔了下,俯身将她包进了大衣外套里,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同学在看。”
“我不管!”
不依不饶的架势,却难得让他笑了出来。他一手包住她两只手,吻了吻她凌乱却柔软的发顶,温远偎在他的怀中,像是忽然没了力气。
待到温远同学镇定下来,周垚才拿着她的外套走上前。明知面前这人是未来老公的大boss,可还是忍不住笑:“温先生好,这是温远的东西。”
温行之淡定地接过,转身便要给温远穿上,而且一根手指头都不让她动,连扣子都是他来扣。清醒过来,本来就觉得有点丢人的温远已经觉得够难堪的了,更何况现在还被周垚全程围观着。她使劲瞪他,“你干什么?”
“下次不要这么慌张地跑出来,连衣服都忘了穿。”他说,“我既然已经回来,自然是跑不了的。”
温远小声反驳:“才不是因为看到你。”
明白她的口是心非,温行之没再训她,侧身看向周垚这个大灯泡:“我记得小赵来这里开会,你是陪他过来的?”
“是的。其实是小赵要我来的,因为他知道温远在B市,怕她一个人太孤单,就让我来陪陪她,顺便带她出来玩。”
周垚积极地颠倒是非为男朋友邀功,温远听得眼睛都睁圆了,可温行之却仿佛很受用:“辛苦了。”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转而又问,“还要再逛一会?”
此句暗含的清场之意被周垚准确地领悟到了,她立马举手表态:“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找小赵蹭饭了,据说今晚有派对!”说完,转身溜了。
温远又窘又气,转过身掐他的腰:“我要被她们笑话死了。”
“所以走了不是正好。”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睛夜色下尤为迷人。温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抗议,却见他的手向她伸来。温远有些发懵地看着他,而那人的手却是直接越过她的脑袋,拎起她外套的帽子直接扣到了她的脑袋上,越发显得她小巧。
温远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今天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
温远看了眼他那身整齐的西装,很快会意,于是她眨眼笑道:“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她笑得狡黠又无辜,温行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转身嘱咐司机,“你在这里等赖助理过来,我就不上去了。”
因为温远的出现,温行之临时改变了计划,直接转道回了温家老宅。温远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离家越近就越觉得不对劲。她是跟同学出去的,现在反倒跟温行之一起回来,成奶奶问起来她要如何解释?
然而还未待她想出个理由来,车子一拐弯进了部队大院的门。看见温家老宅门前停的两辆车,温远更吃惊,温祁和温行礼竟然都回来了?她回神,有些沮丧地看着温行之:“你不会,今天就打算告诉他们吧?”
“怎么?”
“我还没做好准备。”温远小声说,“过两天行不行?”
要想等她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这辈子怕是都别想说出口了。不过看那有些可怜的表情,温行之也不忍逗她:“不是今天,等过完年。”
温行之忽然回来,整个温家都感到意外。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就算不忙也要到A镇去了,很少在这个时候能在温家老宅里看见他。温行之放下行李,平静地解释:“今年回来过年。”
成奶奶大喜:“老爷子知道不?”又吩咐温行礼,“快,把老爷子请下来。”
整个家里谁不知道,跟老爷子最不对盘的就是温行之,偏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皆不肯放下身段讨好对方,一来二去就僵持了这么些年,也因此温家很少过团圆年了。老爷子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在意的,这一次温行之肯回来,就表示他服软了。
乔雨芬笑扶着成奶奶:“您老别急,昨天老爷子刚跟一群总参退休老干部上了山,明早才能回来。”
一家子人沉浸在欢喜之中,几乎没人在意温远跟着温行之一起回来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之前她读书的时候被请家长,坐温行之车回来很多次了,主要还是她心虚。
因为老爷子不在家,晚上的气氛还算轻松。吃过晚饭,温祁回房间摆弄电脑去了。温行之和温行礼两人在客厅说话,乔雨芬在一旁泡茶,温远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要上楼,却不料温行礼一下子将话题转到她身上:“温远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而且学的也是金融,行之——”他含笑看着温行之,“你看看你那边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没,给她安排一个算了。”
温行之拨弄着茶盖上的提珠,表情没什么变化。可长期相处下来,温远明白他此刻眼里透着的神情是玩味的。
“怕是有些麻烦。”他说,“GP在本土招人最看重的并不是学历,而是专业素养。而且毕竟是外资银行,语言方面要求也很高。这两项,我瞧着温远都有点不太达标,弄进来也是我的麻烦。”
乔雨芬忍不住微笑道:“这意思就是没戏了。”
温行礼也忍俊不禁:“算了,说的我都替她不好意思了。”
温远确实有些无地自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瞪了温行之好几眼。温行之不但全盘接受,还从一侧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新年礼物。”
温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犹豫了下,接了过来。
乔雨芬也微微有些讶异:“温远都这么大了,你还给她礼物?”
“无妨。”他说,“工作了总是需要的。”
趁他们转移了话题,温远悄悄地回房拆了礼物。是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之前她偶然说起要换电脑,不过后来事情多又忘记了,没想到他却是记到了心里去。温远甜甜地笑了笑,拿起来正要细看的时候,一张明信片滑了出来。温远捡起,翻过背面,竟看到几行英文。
是非常流利的笔锋,力透纸背的力度,应该是温行之亲手写就的。难怪他刚刚提到英文水平,莫不是怕她读不懂?温远捏着明信片凑近了看——
Men could not part us with their worldly jars,
Nor the seas change us,nor the tempests bend;
Our hands would touch for all the mountain-bars;
And,heaven being rolled between us at the end,
We should but vow the faster for the stars.
看到这个,温远忽然想起了一个遥远的午后。她犹记得那是在他书房,她复习六级觉得枯燥,便随手抽出一本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来读。书中全部是她写给丈夫的情书,她竟读的津津有味,并翻出其中一篇,遮住译文让温行之来翻译。而他只是含笑看了她一眼,意味深远。她当时失落了好久,又捧着那首诗反反复复的读,却不想在很久之后的今天后收到这样的一段话,好似告白一样,他说——
世俗的诽谤离间不了我们
大海改变不了我们,风暴动摇不了我们
相反,我们的手将越过所有的山群碰触在一起
有那么一天,天空会滚动在我们之间
我们向星辰起誓,让手握得更紧更紧
握着这张明信片,温远突然明白了他写在其中的深意,并且感觉到一阵悸动。它源自灵魂深处,既甜蜜,又令人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