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我现在补给你。
人都说:大学里过得最慢的就数大一上学期,过了这段心理和生理双重转变的时期,剩下的时光就如同眨眼一般了。
温远倒没什么特别细致的体会,日子照常过得优哉游哉。学校自然也明白这些老生们的心态,将原本放在大三暑假的实习提了前,引起了一片哀嚎声。
按照学院的安排实习将在大三上学期进行,前八周仍是教学周,之后便全部进入实习。这个时间安排的极其巧妙,因为很多要考研的人都是从大三下学期考试复习,于是都要想方设法逃了大三暑假的实习。现在提前了半学期,大多数人便不能以这个作为借口了。不准备继续深造的同学都开始积极联系实习单位了,做得好了可以跟单位提前签约留下,与同届同专业的人相比,自是抢占了不少先机。
自从徐小荷走后温远宿舍里没再进新人,始终是她们三人。班里很多同学都选择回老家实习,而温远一宿舍的人全都选择留在了T市,撇开这个城市发达的经济程度不谈,这三人选择留在T市的一个共同原因就是——男人。
温远就不用说了,刘春喜和周垚两人也陆续交了男朋友,目前都处于热恋期,正好男友都是T市人,为了爱情,这两人也都留在了这里。这天,周垚在宿舍大发牢骚:“我要不读本校研究生得了,面试了那么多单位,找个实习没问题,可咱本科学历不够硬,升迁起来肯定比较慢。”
周垚想做证券研究员,可干这一行要想拿到高薪学历绝对是个门槛。
春喜也有些沮丧,“那天去某机构的宣讲会,那么多人,吓得我门都没敢进。”
周垚笑她:“出息。”
两人共同无奈地对视一眼,将视线落在了正趴在床上看小说的温远身上,此人自从学院开始实习以来就一直很闲的简直人神共愤。
“远远,你实习地点定了吗?”
温远含糊地嗯嗯两声,继续看书。
“在哪里?”
“随便找的,我没你们俩那么大的理想。”
这句话把两个人都伤着了。
“果然,有个坚实的后盾就是好。你看,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准备养老的状态。”春喜表示羡慕嫉妒恨。
周垚大感赞同,“等赵某人回来我就跟他提分手!我也要找个年入几百几千万的男人嫁了去!”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还得有一样东西。”
“什么?”
“就是——美貌。”
于是这两人又受伤了。
被鄙视的温远有些窘:“我也是凭自己本事面试上的,而且不是去GP好不好?”
春喜大惊:“你竟然放弃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你知道有多少人面试GP被刷下来的吗?”她掐着温远的脖子摇晃,“你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亲!”
温远晕了:“所以说我就算去面试也一定会被刷下来的。”
周垚不信:“刷下来了你可以走后门嘛。”
温远失笑不已。她觉得奇怪,从一开始实习她就没想过要去GP,不知道为什么。而那人也不提这事,他是知道她要实习的,但从没提过让她过来。虽然之前在GP零零散散做过不到一年的实习工作,但那也纯粹是为了积累经验去的,真到了要找工作的时候,她却不是首先考虑GP了。原因跟钱无关,而是——地位问题。她才不想实习了还要受他领导。所以说,温远坚定地选择了另外一个中型公司,干的是财务工作。她对经济其实算不上多感兴趣,当初进这个学院多半也是受温行之和温祁的影响。
温行之得知她实习的地点是反应是这样的,当时当景,他在电话里讲:“离家不远,倒是还算可以。”
没有一丝丝要干预的意思,于是温远便坦然了。
实习从隔周的周二开始,温远周一上午便带着介绍信去了一趟公司,办理完手续出来的时候才上午十点多。
十一月份,T市难得有好天气。而今天却是阳光明媚,温远见时间还早,便在公司周围慢慢地逛着。这一带可说是T市最繁华的地带,挤满了大楼和一个个名牌,总体来说,这两年多变化并不大。有人说T市是个适合养老的城市,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慢悠悠的基调。而温远却很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的平和,平淡漫长,却不会厌烦。
行过堪称T市地标的大桥,温远忽然想起了第一次来T市的情形,那年她高二,什么也不懂就跟陈瑶一起来了这里,她还记得那两张肆意欢笑的脸,而现在呢?温远抬头,看见面前这栋传媒大楼上嵌的巨型大屏幕,上面正在播放一则广告片,片中的女主角是今年很火的新人——陈瑶。她是近两个月来火起来的,之前靠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电影积累了一些人气,后来不知攀上了哪位导演的交情,加盟了一部大片,虽是个女二号,但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前所未有的高峰了。
陈瑶现年已经二十四了,在娱乐圈这个新人辈出的圈子里,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网络上都说她红的有些莫名其妙,而温远却想到了大一时在酒店见到她的情景,那时的她已经开始跟各种有钱人接触,若说红起来,定不是偶然。
温远平时并不太关注她,只因为春喜和周垚特别花痴她出演女二号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所以她才陪她们一起看的。电影里这个女二号对男主角是各种死缠烂打,用尽计谋却终究没有得到他。春喜就忍不住愤懑:“这女人真不要脸。”
周垚嗤笑,“电影而已,别这么认真。不过我看这演员怎么这么别扭,笑起来那么僵,是不是整容了?”
思及此,温远认真地看了看广告片中的陈瑶。确实跟十八九岁时不大一样了,但整没整容,温远也不敢随便盖棺定论。
忽然,包中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温远连忙低头翻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是温行之。
“在哪?”
“刚去了趟公司,现在快到GP了”
“那好,过来罢,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温远越过一个十字路口,来到了GP大楼所在的那条街上。
GP大楼是这条街上最高的建筑,温远一抬头就能看见,快走几步,将要到的时候,看见温行之那辆黑色的越野从车库里开了出来。他似是没瞧见她,停稳了便下得车来,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微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条纹立领衬衣,低头看表的那一瞬间,真是迷煞人也。温远有些纳闷,为什么时间的痕迹在男人身上就这么不明显?
抬头的瞬间,温行之看见她了,便向她招了招手,回到车上给她打开了副驾的门,温远小跑着上了车。
“实习的事怎么样?”
“办好手续了,明天去上班。”
温行之侧头看了她一眼,厚厚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侧脸,只能看见嘴巴习惯性地微嘟着,一件短款的嫩绿色上衣,衬得她的皮肤白净极了,细瓷一般。算一算也是二十一二的年纪了,但跟刚入学时却是没多大区别,连化妆都还算没学会。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跟温行之很早就认识,直接领着他们向里面走。
“来的正是时候,南边送来了几斤长江刀鲚,晚来一刻说不定就没了。”
温行之淡淡地笑了笑,回过身看了眼温远,她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布景。他也不催她,等着她看够了自己过来。老板见这架势就明白过来了,笑着恭维,“您每回过来可是从没带过人的,这位莫非是太太?”
温行之微一挑眉,没有说话。老板心知有些僭越,便不再过问。
点好了单,侍应及时地送了一壶明前龙井过来,烫过杯子之后,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便开始慢慢上菜。
温远看着,觉得这架势有些夸张:“你想干吗?”
温行之瞥她一眼:“怎么?”
“你今天不是很忙,怎么有时间吃这种功夫饭?”
不得不说,温远最近是聪明了些。也懂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了。
温行之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加了筷鱼,“先尝尝,看喜不喜欢。”
温远埋头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鲜。
温行之见她吃下去,才慢慢说:“今天下午我要去趟香港,估计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温远明白了。她知道温行之出差是常事,可关键问题是他才刚从纽约回来没几天,回来之后又接着忙,跟她见面也多是接她吃顿饭,现在又要出差了?
温远放下筷子:“你是通知我,还是想要批准?”
温行之很淡定地又给她加了点菜:“年底有事做,要将时间空出来,所以近两个月会有些忙。”
“年底有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温远觉得这人太可恶了,一点都不诚恳。
有T大这个金字招牌在,温远实习第一周结束公司就有意留她了。而温远也不想多费功夫找工作,若不是温行之在电话里嘱咐她等他回来再说,她已经准备跟公司签协议了。
实习这些天,科室里的前辈都很照顾她,财务科里女士居多,且大部分都是已婚。工作时谈及私人话题动辄便是育儿经,有热心的拉住温远就想给她介绍男朋友,温远就觉得很尴尬。
周末临下班,公司大boss给每个员工发了两张电影票,温远看了眼就直接塞给包里,准备回学校时给周垚和春喜。一是那两人是这部电影男一号的忠实粉丝,二是她不是很想捧陈瑶的场。不过许是老天爷故意跟她作对,温远刚走下写字楼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是陌生的,她犹豫了一下子才接通了电话。
“是远远吗?我是陈瑶。”
听到这声音,温远静默了一分钟。那头柔柔一笑,“是不是很意外会接到我的电话?”
“你找我有事?”
温远不愿意跟她说太多,因为她已不是赵唯一曾经喜欢的,她曾经试图当朋友相处的陈瑶了。更何况,温远隐隐觉得,她的企图不只表面上显露的那些。
“也没什么事,今天来T市宣传新片,顺便回母校一趟,我知道你也在T市上学,所以就想跟你见一面。”
“我——”
温远开口想拒绝,可陈瑶却先她一步说道:“我看到了你了,车就停在马路对面,我在这等你。”
温远意外地抬头向马路对面看去,似是回应她一般,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灯闪了几闪。一时也找不到借口了,温远咬咬唇,挂断了电话。
陈瑶带她去的就近的一个高级私人会所,温远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毕竟她现在正当红。不过——环顾一下这间会所雍容华贵,精致大气的装潢,温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有钱。
战乱时期多国曾在T市设立租界区,遗留到现在的便是那一座座融合了英法俄日等国风格的小洋楼,这间会所就位于某国领事馆的旧址,光会费就高的令人发指。温远没来过这里,只是听赖以宁在跟温行之确认行程时会提及,这是很多有钱人的烧钱通病,有事情不爱去酒店谈,就爱这种奢侈华贵的地方。
陈瑶落座时打量了一下温远的脸色,如她所料,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忍不住笑了笑,到底是将门之后,父亲位居高位,叔叔又是银行家,这样的阵仗,怕是见过千万次了。她抬抬手招来侍应,说:“按老样子来吧。”又问温远,“要点什么?”
“果汁。”
陈瑶闻言笑了笑,向侍应点了点头,那人方才离去。
会所里温度并不低,温远已经脱下了外套,可脸仍是热得有些燥。相比之下陈瑶真是豁的出去,这样冷的天竟然只穿了一件裙子,白嫩嫩的小腿露在外面,像是丝毫感受不到温度一样。
“刚刚等你的时候见你从写字楼出来,是在实习吗?”
听到她的声音,温远迅速回神:“嗯,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
“好快。”
陈瑶笑笑,颊边陷下一对酒窝,这笑容看着是真甜。
“还好”温远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不太合胃口,便放了下来,“你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叙叙旧。”
温远觉得有些好笑,她跟她现在还真算不上熟。更何况她记得自己早就将不待见表现的很明显了,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还会找过来。
陈瑶看着她,表情似是很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是学金融专业的吧?怎么不在GP实习。”
温远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在那里?”
“毕竟你小叔温行之温先生是总监,有熟人的话实习起来岂不是更方便。”陈瑶笑着解释。
温远弯了弯唇角:“我对那里不太感兴趣,银行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想找个轻松一些的。”
陈瑶听了哦了一声:“也有道理。养家重任本就不在女孩子身上,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
温远直觉的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不说就是不给她面子,只得含糊答道:“有了。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微微一顿,陈瑶又说,“之前我还以为你会和苏羡在一起,没成想他出了国——不过还好,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温远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感慨万千的。默默端起饮料啜饮了一口,并不急着说话。陈瑶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面上虽是含笑,可心里却是有些紧张的,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女孩儿,沉吟了片刻,说:“远远,你小叔最近在不在T市?”
温远疑惑地看她一眼,似是不解她为何忽然提及温行之。
陈瑶解释道:“有一位长辈跟你小叔是旧识,这次跟我一起来了T市,想跟他见一面。不知可有时间?”
温远恍悟了:“没有。他最近不在T市,去香港出差了。”
“是这样。”陈瑶眨眼一笑。
关于温行之的话题就此搁浅,又聊了一些其他无关痛痒的,温远起身告辞了。这个场面虽不尴尬,但她始终还是不想久留,毕竟她跟陈瑶没什么好谈的。只是在温远穿好衣服刚要离开的时候,陈瑶忽然叫住了她。她诧异地回头,看见陈瑶直立在原地,精致的双颊浮出两团红晕,她似是万分紧张,垂在桌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松开的瞬间,只听她说:“远远,我想请你帮帮忙。
“帮忙,帮什么?”
温远一头雾水地看着陈瑶,而她则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手臂将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动作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不知何时她竟出落成这个样子,温远看得有些发呆,而她接下来的话则是让她完全呆住了。
“我喜欢温先生,想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简直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温远脑子哄一下的炸开了。她不着痕迹地扶了下沙发,想让自己站稳,口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他有女朋友了。”
“是谁?”陈瑶坚持问道。
温远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要怎么告诉她那个人是她自己,毕竟在陈瑶看来,她和他永远都只能是清清白白的叔侄关系。过去的两年多,他几乎没有带她见过其他任何朋友,用他的话说,金钱圈子里的人没有真正的朋友。赖以宁赖特助怕是知道的,可绝对不会告诉陈瑶。所以她当然不会有机会知道。
将温远的犹豫和慌张看在眼里,陈瑶非常有把握地笑了,“你是在骗我吧?远远。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到这种疏远的地步,我跟唯一没缘分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认为这不该影响到你跟我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没骗你。而且,你上一次见到我小叔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吧?现在你忽然说喜欢他,这让我怎么相信?”
陈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双眸中有些无奈和委屈:“我喜欢他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只是那时候还不够格而已。”
温远不知道怎么说了才能让她放弃,纠结着包呆立了片刻,略有些烦躁的说:“反正就是不行”
而陈瑶注视了她片刻,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好好的一个周末,被陈瑶的那番话给搅得乱七八糟,周一再上班的时候,温远就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出错不说,下班后还被科长教育了半小时才放人。
温远沮丧地坐在地铁里,闭眼休息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恰逢地铁报站声响起,那头的人说:“还在地铁上?”
“刚下班。”
“是加班,还是被领导留堂了?”
温远鼓起嘴巴:“明知故问。”
温行之笑了笑,嘱咐道,“实习期间就不要回学校了,易水道那边的房子这几天有人打扫,吃住的东西都齐全,离你公司也近,就住那里罢,今晚就住过去。”
温远低低地哦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有人叫他,柔柔的女音,应该是赖以宁,是在通知他晚宴即将开始,温行之简单地回了句,便转头对温远说:“快了,下车吃点东西,不许应付。”
“知道了。”
温远咕哝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看着地铁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影宣传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温远觉得还是不在温行之面前提陈瑶的好,本身,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做好决定,温远心情略好地下了地铁,而远在香港中环某高级会所的温行之却盯着手中的电话看了许久。大概有十几天没见到她了,倒还是真有些想念。嘴边勾起一个笑容,温行之转身走向厅内。
正值十二月份,昨日刚降过雨,而香港的最低温度却不过十七度,会所内则是二十六度的恒温。许是从北而来,对这温度总是感到莫名的燥热,温行之只穿了一件白色条纹衬衣,会同此次宴会的主角姚先生落座在一个角落。
此次来港也主要是应这位姚先生的邀请,他最近在做一个并购案,需要他这样一个人来做顾问,并购案成功收尾,这个晚宴便是为此而设,温行之觉得有些无聊,可也不会不卖姚先生这个老同学的面子,依然前来赴宴。
“给女朋友打的电话?”
落座时,姚先生凑过来问,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会和他开开私人玩笑的人。温行之喝了口温水,头也没偏:“怎么?”
“表情不一样了,今天从进来就没见你多高兴,可刚刚回来眉头是松展着的。”
温行之笑容很淡:“你的专业什么时候变成了心理学?”
面对他的嘲讽,姚先生不为所动,他转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你也该结婚了,凭条件,想嫁给你的女人应该不少,就没瞧上的?”
“有倒是有了,不过怕还是要费些劲。”慵懒地靠进沙发椅,温行之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说着。
“谁这么折腾你?说来听听。”姚先生顿时来了兴致。
温行之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在这种公共场合,他不大愿意谈及个人私事。姚先生也是了解这位朋友的脾气的,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过问。
又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温行之起身告辞。姚先生亲自送他出了会所的大门,此时客人已经到齐了,一路走过去倒是看到不少当红明星。见此,温行之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电影发布会。”
“没办法,太太最近痴迷一个男影星,非要让我要到他的亲笔签名。我哪有那个时间去上门拜访,只好借此机会请他来了。”
姚先生颇感无奈,温行之就突然感觉到温远的好,最起码没这么不听话。
出了会所大门,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中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温行之叫了司机,正要和姚先生告别,便看见这人的视线越过他投向了别处,“那不是陈小姐?”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温行之看到了会所台阶前的直直站立的一个人—陈瑶。应该是刚从某个晚宴抽身而出,身上穿的还是一袭简单的黑色晚礼服,整个肩膀都裸露在外面,被晚风一吹,人就忍不住瑟瑟发抖。似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陈瑶慢慢转过头来,看到温行之先是一惊,继而微笑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挺正的。”姚先生感叹道,“你认识?”
“算是认识。”温行之不咸不淡地说。
姚先生听罢,走上前去,问陈瑶:“外面这么冷,陈小姐怎么站在这里?”
陈瑶看了眼站在远处的男人,含笑回道:“我在等车。”
姚先生大笑:“这是市中心,下这么大雨可不好等车。”
“是么?”陈瑶微微有些失望,“原本是有朋友一起来的,可我喝了些酒,身体不大舒服,就想自己先回去了。我是第一次来香港,也不太了解这些……”
“没关系没关系!”姚先生安慰她,回头对温行之说道:“行之,你们两个不是认识吗?要不让你的车送送她得了!”也不等他回答,又问陈瑶,“你住哪个酒店?”
陈瑶用余光打量了下温行之的表情,柔声报了酒店名。姚先生听了直呼:“那正好,同一个酒店,不用绕路了。怎么样?”
这三个字是问温行之的。他看了眼开过来的黑色轿车,又偏头看了眼陈瑶。只见她提着手包的袋子,略微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很快他便转移了视线,说道:“上车罢。”
陈瑶似是受宠若惊,连忙大谢。
“多谢兄弟!”姚先生笑着拍拍温行之的肩膀。
温行之没回头,送他一句话:“你早晚要栽在你的滥情当中。”
陈瑶与温行之一起坐在了后排的位置,宽敞的奔驰车厢让两人之间隔了足够塞下一个人的距离。温行之上了车后就一直看着窗外,似是在欣赏这场大雨,整张脸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中,表情便看不大清楚。相比他的随意,端正姿势坐在一旁的陈瑶却有些难受。她看了温行之一眼,弯了弯腰,整了整沾染了雨水的裙边。突然一个急刹车,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啊!”
她柔声惊呼,幸得手腕及时被人握住,她才没摔倒。陈瑶回头,苍白着脸看着温行之:“谢谢你,温先生。”
“不用。”温行之很快松开她的手,“你最好坐稳。”
陈瑶尴尬地坐直了身子,待得心绪平复下来,她说:“来香港之前,我见到了温远。”
“怎么?”
“没什么,就是找她叙叙旧。”陈瑶笑了笑,说,“我们认识了好几年了,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温远也长成了大姑娘了,甚至还交了男朋友。”
想起这个大姑娘,温行之的眉目柔和了些许。陈瑶似是受到了鼓励,接着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跟苏羡关系一直很好,我还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却没成想——”
“苏羡是谁?”温行之突然打断她。
陈瑶愣了下,说:“是温远的同班同学,也算得上是她的青梅竹马吧。据说当初为了跟温远进同一所学校,高考故意发挥失常,可谁知最后他报了B市的学校,而温远来了T市。大概这也算是苏羡出国的原因之一吧。”似是觉得这么说不妥,陈瑶很快改口,“当然,温远也很刻苦,T大不是谁都能进的。”
听完这话,温行之抿紧薄唇,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如初地说:“她哪里算得上刻苦,充其量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那一刻温行之的表情变化并未逃过陈瑶的眼睛,她侧过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易水道的房子住了几晚,温远拣了个周末回了趟学校。周垚和春喜都在宿舍,一见到她就扑上来了,目标直奔她手中的烧鸡和虾饺。
温远从心里默默鄙视了下这两人。她这次回来是收拾东西的,她准备听温行之的话,这段时间不回来住了。春喜一边啃着烧鸡一边问她:“收拾东西干吗,准备回家?”
“不是,这段时间我要去那边住了。”
温远尽量言简意赅地说,却还是引来了这两人意味深长的哦声。周垚首先扑上来拷问:“准备同居了?”
问完,被春喜拍到了一旁:“我来。”说着揽住温远的肩膀,“啥时候结婚,我好准备份子钱。”
温远被这两个一惊一乍的弄得啼笑皆非:“你们两个想多了,只是离公司近而已。”
“没劲。”
周垚切她一声,捧着烤鸡继续刷八卦去了。春喜犹还不死心,拽着她问道,“真的真的,你想想,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多帅!”
温远摊摊手:“又不是我想结就能结的。”想起一堆事和一堆人,她有些头疼,“哎呀,总之还早啦——”
春喜不信,拉着她还要再问的时候,听见周垚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她指着国内某大型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头条问温远说道:“这,这不是——”
温远疑惑地看着她指着的那张图,是转载的港版某报的娱乐版新闻,字体是繁体,看着有些麻烦,可温远的注意力不在那里,她两只眼睛都黏在那张照片上了。照片里的人,竟然是温行之。
温远心跳陡然加速,有些愣怔。
虽是偷拍,但还是能辨得出来是谁。他的身形,纵使放在万人之中也很耀目,跟在他身边的是陈瑶,夜色朦胧中,他与她一同迈入酒店大门。这是第一张照片,而另一张照片则是某高级会所前,他为她打开车门的那一幕。报纸为这两张照片配了个很是拔人眼球的标题——内地新星酒店夜会神秘男。咸湿味十足。
除此之外,下面还刊载了一篇不短的报道。温行之虽行事低调,但到底是个人物,稍稍一查便知道是谁。报道简单的介绍了下他的身家,竟然八九不离十。最末笑称,若此事为真,那陈瑶真该感谢找她拍电影的导演,若不是凭借此电影走红,怕是钓不到如此人物。整篇报道百分之九十都是在讲温行之,对于两张照片则只用了一句话概括:“两人一同出了高级会所,坐同一辆车,相偕来到同一家酒店。” 相偕,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要不要写的这么恶心?这不是那一看就整过容的女人吗?谁会看上她?!
春喜首先抗议,周垚也附和道:“没错,这些八卦报纸最无良了。”说着迅速关了网页。
温远依旧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春喜和周垚对视了一眼,问道:“温远,没事吧?你可别信,我们都知道温先生是什么样的人,这种女人,怎么可能——”
温远慢慢地回过神来,对着两人眨眼一笑,“我知道。”
她知道,陈瑶这种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晚,温远很晚才回易水道。昏昏沉沉睡下了,第二天早起了半个小时搭车去了公司。恰逢月末,大小事堆积到一起,温远又是新来,工作便做得不太顺手。桌案上摆满了报表,等到全部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她饿得前心贴后背,匆匆扒了几口同事帮她带回来的饭,从包里翻出了手机。
没忍住,又上网搜索了一下娱乐新闻。关于陈瑶的最新动态一律是昨天看到的那则新闻。温远咬了咬唇,拨通了温行之的电话,不料回应她的是一道冰冷的女音,告之对方已关机。
温远不自觉地皱皱眉头,对着窗外发呆。外面正在下雪,扯絮一般澌澌落下,是T市这几年来难得的一场大雪。温远在办公室里坐的便觉得闷得慌。看到那则新闻,她第一个感觉便是荒唐。她是了解温行之这个人的,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事,多家媒体曾要采访他,皆不例外的被拒绝了。娱乐圈里的人,他更是接触的少,因为他性子太过沉稳,不喜欢自己的一言一行被拿出来“娱乐”,所以若是他真看上陈瑶,绝不会这么地——随意。
温远这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他,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糟糕感。在感情方面她是有些迟钝,可是个女人都不喜欢有别人觊觎自己的男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样样比自己强。
叹了口气,温远忽然很没精神。
因为这场大雪,下午的时候公司老总早早地让员工下了班。温远又留下来加了一会班,走得时候已经快要六点。街面上铺了层厚厚的积雪,趁她加班的这段时间,雪已经将之前人留下的脚印完完全全地覆盖住了。温远穿着靴子,低着脑袋在这片完整的雪面上转着圈踩脚印,直至破坏到一寸完好都不留,她幼稚的童心才让她作罢。
温远看着这一串脚印,自娱自乐地笑了笑,正打算要离开,突然听见两道短促的喇叭声。她惊诧地抬起头,在看到停在前面的那辆车时眼睛蓦地睁得老大。
正前方停着温行之很久不开的宾利,可能是她下楼时就停在那了。不过他确实太久没开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那人就在车里面坐着,只穿了件衬衣,手肘抵在车窗边上支撑着下颚,面上虽是没什么表情,可眼底却是有笑意的。温远太熟悉他这副样子了。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原本心里是堵得慌的,可现在却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温远努力显得不那么心虚,慢慢地朝车子走过去。他给她打开了副驾的门,温远便径直坐了上去。关上车门,却不见他急着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温远忍不住地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只是觉得匪夷所思。”他说,没见过一个人还能玩的这么起劲的。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落在了她两条细腿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温远。大雪天,你给我穿短裤?”
温远反驳:“什么短裤,没见里面还有一层吗?很厚很保暖的。老古板!”
许是料想不到她反应这么大,温行之顿了下,继而一字一顿地重复那三个字,“老古板?”见她依旧是气鼓鼓的,他倒是笑了,“你说说看,我是怎么个古板法?”
见他侧了侧身,温远有些不太敢惹他,只好憋着气扭过头:“我怎么知道。”
知道她心里有气,也大概知道原因。温行之就不再逗她,将车子倒回马路上,缓缓地开回了易水道。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温远没跟他说一句话。到了自家所在的楼层,温远率先迈了出去,按下指纹,取出钥匙开门。估计是老天故意跟她作对,平常这门她就开不好,总是用不对力气,现在更是打不开。转了几下,只听咔嚓几声响,门还是没开。温远又换个方向转,依旧是打不开,气得只想踢门。
温行之看她不得法的样子,无奈地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向右边转了几下,门便开了。温远气恼地松开手,进了门。
温行之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见她进了门是一通乱忙,便不慌不忙地进了厨房。下了飞机都没来得及喝上一杯水,现在是有些渴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半杯,余光瞥见在主卧室里不知干些什么的温远,勾起唇角说道:“行了,你别藏了,忘告诉你了,下了飞机我回来放了趟行李才出的门,你那堆零食我早就看见了。”
温远听见,也不急着消灭现场了。直直地出了卧室,坐在了沙发上,看见空无一物的干净的几乎可以当镜子用的茶几,她哼道:“那我放在茶几上的那张报纸你也看到了?”
那是她昨晚等公交时买的一份报纸。公交站正好设在报刊亭旁,她昨晚神思恍惚地在那里等公交,一个转身,看见一份娱乐报纸,头版头条便是那则让她深恶痛绝的新闻。她盯着看了半天,直到老板叫她才回过神来。老板以为她是买报纸的,特意取下来递给她,温远也没多说,付了钱上了车。
“看到了。T市日报,你要是喜欢看我可以给你订一份。”
温远故作不屑:“谁喜欢看了,我买回来是包瓜子皮的!”
温行之将刚热好的牛奶给她端了出来,听见这句话,终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头。他弯腰凑近她,拨掉她齐刘海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碎纸屑,不疾不徐地说道:“难怪火气那么大,原来是瓜子吃多了。”
温远忍不住抬头瞪他。等在头顶上方的是一张比平时温和的脸,见她向他看来,手便沿着她的脑袋下移,另一手撑住她的腰往上抬了抬,正好够他俯身吻住她的位置。
温行之贴着她的唇瓣碾磨,咬了下柔软的下唇,刚探进去,便被她挣脱了:“你,你喝酒了?”
“很少。”并购案顺利结束,他从香港回来GP内部也为他准备了个小型的庆功会。都是自家人,躲不过他便稍微喝了点,半杯而已。
想问的话还没问出来,温远还想躲,可他偏不给她机会,攫住她的唇便吻了进来,柔软的小舌,带着甜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塞进嘴里了一块糖,甜甜的草莓味诱得他更加深入,直到她喊疼才慢慢松开。
这种接吻姿势,非常挑战脖子的长度。温远揉着后脖颈,红着脸,不看他。温行之垂首看着她,过略带沙哑地开口:“把牛奶喝了,我去做点晚饭。”
温远没吱声,等他起身去厨房了,才偷偷瞄了眼他的背影。将手放在胸口处,感觉到心跳动的厉害。
昨日家政阿姨又来了一趟,带过来很多食物将冰箱塞得满满的。温行之简单做了个意面,又煎了两份牛排。晚上他在书房处理了一些公事,关掉电脑抬头的瞬间,透过虚掩的门看见温远站在客厅的镜子前折腾自己的头发。她头发总也长不长,因为她不喜欢那么长的头发,所以总是维持着高中时期的发型,只不过现在发根稍稍有些卷,摸上去茸茸的。
似是很想念那种手感,他站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头发。温远一瞬不瞬地透过镜子看着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挣扎了下,问:“那篇报道,你就不解释一下吗?”
“无中生有的事,解释做什么?”
每天面对的媒体是陈瑶,而不是他。更何况,人们并不在乎他说的是什么,只喜欢按照自己的猜想去左右这件事,他没那个兴趣去加把料,更没义务去取悦这些看热闹的人。
“不是有照片么?”
说完,屁股突然被打了一下。她惊得瞪着镜子里的他,而温行之已经移开了视线:“坐到桌子上来。”
温远只好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他取过檀木梳来给她梳头发,动作轻柔缓慢,连她发梢的小卷也理得很顺。温远忽然有了一种被安抚的感觉,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撒娇般地蹭了蹭,刚梳好的头发瞬间乱了。
“不许乱动。”温行之握住她的胳膊,却没将她推开,只是虚抱住,“好了,那晚只是偶遇,我受人所托送她回酒店,什么也没发生。”
一向骄傲的人肯屈尊降贵地向她解释,温远当然立即表态:“我相信你!”见他一副好笑的表情,她又心虚地小声补充,“我就是不喜欢陈瑶,不喜欢你跟她有一丝纠葛。”
“我跟她能有什么纠葛?倒是你——”温行之敲了下她的脑袋,“苏羡是怎么回事?”
温远愣了下:“你听谁说的?”
“怎么,有这么一回事?”
“当然不是!”温远急忙否认,“他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已经出国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也很清白。”
“很好,很清白?”
毕竟对苏羡心中有愧,这样刻意的反问让她有些恼羞成怒:“我那时候才高中,哪有时间想这些事?”
温行之只觉得好笑:“要不要我提醒你,是谁因为早恋被叫家长,又是谁看不健康书籍被我逮个正着。温远——”他托高她的腰,微微抬头看着她,“我是不是得管管你了?”
他的双眸闪着温蔼的光,嘴边清雅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柔和的感觉。温远顿时就被他降服了,她抱住他的脖颈,凝视着他:“我只爱你,所以不要吃醋。”
温行之抱紧她,以吻封缄。
事实证明,温远的纠结确实是庸人自扰。
娱乐圈的绯闻多不胜数,上一个还没炒热下一个就又冒出来了,也正好因为陈瑶在电影里对男一号的死缠烂打让男一号的粉丝看不过去,就有人怀疑她在恶意炒作,甚至还有人扒出来她旧时的照片,作整容对比。
事情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过温行之这边一直没有回应,陈瑶及其经纪公司也一直保持沉默,被问及时要么礼貌地含笑不语,要么就岔开话题,大有欲盖弥彰之嫌。
对于这一切,温远都不在意了。因为此刻她面临一个比较让她头疼的问题,那就是舍长春喜提议的聚餐。大学三年她们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打牙祭,不过这次的跟以往任何一次性质都不一样。不仅三个人聚,而且还必须得带家属。
温远接到通知时简直想晕倒,她真想问问这两人是跟谁借了胆子。虽说大一的时候春喜和周垚就知道温行之的存在,可这三年多来没正面接触过一次。用他们的话说,此类人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怎么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温远忍不住在温行之的办公室暴走。温行之抬头看看她,微哂着敲敲桌面:“安静。”
“你不会真要去吧?”温远略带期待地看着他。
“莫非你还有其他家属可带?”
“她们只是在开玩笑。”
“可我是认真的。”
温远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只能作罢。
聚餐定在周六,岷江道的一家饭店。温行之下午有会,所以温远跟着刘春喜和周垚先去了饭店,正好这两位的男朋友还没有来,趁着只有三人的时候,温远正色警告春喜和周垚不准乱说,尤其是当着温行之的面!
周垚忍不住就笑:“怕我们破坏你形象?”
春喜则安慰她:“知道了,我们怎么也算是娘家人,不会陷害你的。”
温远:“……”
又玩笑了一会儿,春喜和周垚的男朋友都到了。其实这个聚餐的提议也不算突然,因为她们三个人亲如姐妹,另外两人谁交了男朋友那是必须要请大家出去吃一顿的。唯独温远,因为知道的时机不太对,所以就一直延迟到现在。
春喜和周垚的男朋友都不是T大的,而是本市另一所高校的,一个学经济一个学计算机。本身就是同校,再加上女朋友都是一宿舍的,所以关系都还算不错。几个人相互嬉笑着,温远啜着饮料,时不时看着窗外。他们没有选在包间里,因为都是年轻人,又不谈什么大事,不喜欢那么拘束的环境。选的是临街的一张大桌子,一转头,便能看见窗外来往的车流。
差一刻六点的时候,温行之开着车子过来了。不知怎的,一看到他下车,温远忽然就紧张起来了。周垚坐她对面,也是最先看见温行之,转头就激动地碰碰春喜的胳膊:“来了来了。”
温行之走进门,跟门口的服务生短暂地交流,然后转身向他们的桌子走来,整个过程,都被五双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如此兴师动众,温远想着温行之一定会觉得奇怪。那人仿佛也看到他们这一拨人,表情还没什么变化,而她倒是先坐不住了。啪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另外四个人吓一跳。
温行之瞧见了她憋红的脸,将笑意压回眼底,低声询问:“我来晚了?”
温远没说话,两个男生是不明所以也就没出声,而春喜和周垚,尚处于愣神中。温先生看了眼那四个年轻人,最终将视线落在温远身上。只见她红着脸,低着头将最外面的椅子拉了出来,温行之便顺从地坐了下来。
温远坐在他旁边,看着两个舍友,舔舔嘴唇开始介绍:“这,这是温行之。”又对温行之说,“这是我舍友,春喜和周垚,之前跟你提过的。”
因是开完会直接过来,温行之没时间换掉身上这套严肃的衣服。可他今天的神情明显柔和了许多,对于这两个女孩儿,他率先伸出手:“你们好。”
周垚和春喜愣愣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待到温远将另外两个男生介绍给温行之的时候,春喜和周垚忽然齐齐起身,异口同声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温远微窘地看着这两人走远,刚要对温行之解释说她们平时不这样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看见啦!我们看见啦!真人版!比照片更帅……”
温远:“……”
春喜和周垚再次落座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温行之招来了侍应开始点单,并且特意示意将菜单先递给另外四个人。看得出来,这四个人还是有些拘束,春喜和周垚平常那都是大大咧咧惯了的人,此刻也难得淑女了一回。另外俩男生看到温行之也倍感压力,原本以为只是平常的家属聚餐,却不想来的是这么一位成熟儒雅的男人。尤其是周垚的男朋友小赵,他是学经济的,上周刚通过了GP的面试,这周刚跟部门领导混熟,今天就一下子见到了亚太区的总监。忍了又忍,他才抑制住了逃跑的冲动。
菜单到了温远这里,她首先看了下之前几个人点的菜,忍不住就笑了:“就这几个,够塞你们牙缝吗?”
随即又加了几道她们爱吃的菜,递给了侍应。
温行之看着周垚和春喜,说:“温远也是经常跟我提起你们两人,她被惯坏了,有时候是笨了点,多亏你们照顾。这顿饭我们来请,你们也不要拘束。”
听着他的话,周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叔叔,听您这么说,我们得更拘束了。连玩笑都不敢跟温远开了。”
温行之淡淡一笑,似是有些疑惑地问:“叔叔?我有那么老?”
这句话算是玩笑,在座的人都笑了,总算是轻松了起来。酒店是温行之让人定下的,已经打过招呼,端过来的酒全部撕掉了标签。他也提前问过春喜和周垚的酒量,也给她们选了一种酒。唯独温远,面前放的是一杯果汁。
温远有一种被看扁的感觉。她转过头,正色道:“我也要喝酒。”
“不行。”
他拒绝地毫不留情,温远反倒被激起了斗志。她看着他面前那杯红酒,深吸一口气,一把夺过来往嘴里猛灌,根本让他来不及阻止。喝完之后,她非常潇洒帅气地把酒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擦擦嘴角的酒渍,看着在座眼一眨不眨看着她的众人,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四人顿时笑作一团,温远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
温行之淡定地拍拍她的背:“好了,我不会嫌弃你。”
温行之的配合让这次聚餐的气氛融洽到了极点,周垚和春喜将温远的嘱咐抛之脑后,还专挑温远的糗事说。温远羞到脸红,好在她也有些微醉,也不太在意了。温行之一边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一边还要应付众人的敬酒,连小赵也不例外。
他一人喝了一杯,便放下酒杯:“不能多喝,我开车过来的,等下还要带她回去。”
折腾到九点终于散了场。温行之叫来了两辆出租车,送四人安全离开便返回柜台结账,回到桌子旁时温远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俯身凝视了下她彤红的脸蛋,拿起外套将她包在里面抱回了车上,带她回了易水道。
下车的时候,冷风一吹,温远就醒了过来。可一看温行之还有要抱她的意思,就闭着眼装睡。温行之哪里瞧不出来,尤其是这姑娘还在他开门的时候捣乱,费了一些功夫才把门打开。低头看着她想笑又要忍住的样子,温行之捏了捏她腰间的痒痒肉,温远要躲,可他偏偏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动。直到她忍不住了告饶:“我,我错了!”
“醒了?”
他将她放了下来,玩闹间蹭掉了鞋,所以只能猜到踩在他的皮鞋上。温远翘起唇角,抬头瞪他:“你故意逗我的?”
屋里只有玄关的灯亮着,灯光打下来,照得她的脸红红的,只是嗔怪,可眼角仿佛凝聚了万种风情。这种妩媚的表情从来都不属于她,所以格外勾人。温行之没说话,只是稍微往前走了走,一手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抵在了墙上。温远也察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想要逃,可为时已晚。那人托高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送上来任由他亲吻,额头,脸颊,最后是嘴唇。比之以往的温柔,这一次他的动作仿佛狠了一些,似乎是施以某种惩罚。
温远忍不住嘤咛出声,温行之便松开了她,额头相抵,默默地平复着呼吸。可他却没有借此放过她,放在她腰间的手似是爱抚地揉捏着,像是想要她靠近,又像是要推开。温远骤然感觉到有些怕,她是喜欢他的吻,可一旦再深入一些便会有一种惧怕感。更让她觉得难以启齿的是,与惧怕感同在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的感觉,这让她更紧张了。温远立刻推开温行之:“我要洗澡!”
温行之一时不察,还真让她给跑了。看着她仓皇逃走的背影,温行之伸手揉揉眉间,过了许久,才慢慢压下被她撩起来的火。
温远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出乎意料的客厅里没有人,温远又回到主卧,床铺的好好地,却不见温行之的身影。放在之前这并不反常,他很少跟她一起睡觉,而且她想得少也懒得往那方面想。现在,她却是明白了。
在一起也有三年多,但擦枪走火的事件甚少发生,只因为他自持力太好了,可想一想,这个年纪的男人,真的不需要吗?
温远站在原地,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一口气喝光,转身去了旁边的客房。客房门半掩着,温远推门而入的时候,温行之刚刚打开电脑。年底工作堆积,反正亦是睡不着,不如处理些公事转移注意力。
见温远进来,便嘱咐道:“时间不早了,吹干头发赶紧睡觉。”
温远哦一声,没有动。温行之便问:“还有事?”
“也没什么。”她低下头,绞着手指,“就是想问问你,我的成人礼你打算什么时候补给我。”
温行之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回过神后,慢慢地合上笔记本。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抬头看了温远一眼,恰逢她向他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脸腾地红了。温行之收拢五指,倏地笑了下,站起身向她走去。
温远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起身,向自己走近,心跳逐渐加速,简直要跳出来一般。她直觉着应该再说些什么,舔舔嘴唇正要开口之时,啪地一下,整间屋子忽然黑了下来。停电了?温远睁大了眼睛。
电停的突然,一时间不能适应,温远僵硬地眨巴着眼睛,直到感觉到某种气息的临近,她惊慌地伸出手,一下子被温行之握在了手中。他就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温远看着他,隐约能看出一个轮廓:“停电了。”
听得出她的沮丧情绪,温行之笑了下,似是松了口气,而后慢悠悠地说,“其实停电了也好。”
说完,忽的抱住她,惊得温远两只手赶紧攀上他的肩膀,只见他顺手推开了门,带着她向主卧走去。黑暗之中视觉已经不起作用,于是其他的感官知觉便被放大,她听到了关门声,只觉得浑身有种奇异的紧张感,两只腿止不住地打着颤,直到膝盖挨到了床面,她顺理成章地跪在了那里。主卧的窗帘没有拉开,门关上的瞬间温远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下意识地抓住温行之的胳膊,明知他就站在她对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企图要下床,却被他拦住了:“别动。”
?黑寂之中,听到他异常沙哑的声音。温远忽然感觉到害怕,躲避似的枕上他的肩头。温行之握住她腰的两侧,偏过头亲吻她柔软的耳垂,继而厮磨至她尖尖的下巴,轻咬一下,换来她低低的惊呼声。
?“温远。”他欺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成人礼,我现在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