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1880—1971),广东新会人。近现代历史学家、宗教学家、教育家。曾任国立北京大学、北平师范大学、辅仁大学教授。1926—1952年任辅仁大学校长。1952—1971年任北京师范大学校长。1949年以前,他还担任过京师图书馆馆长、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馆长等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二所所长。与陈寅恪并称“史学二陈”,“二陈”又与吕思勉、钱穆并称“现代中国史学四大家”。他的许多著作已成为史学领域经典。
陈垣自幼酷爱读书。其父从不吝惜金钱,每每满足他的读书需求。陈垣成为学者后,将自己书斋名以父亲别号“励耘”命之,称“励耘书屋”,还将所刻之书称为《励耘书屋丛刻》。
陈垣写《通鉴胡注表微》,引用了两百五十多种书,作详细考证。陈垣著述必要请人批评,一般得修改4次才能定稿。
抗战时期陈垣留在北平。他发现城东郊有《嘉兴藏》,便带了助手去阅读、抄录。因为那里蚊子多且凶,他只得预先吞服了奎宁。
陈垣是广东人,却能说一口标准北京话。他上课时学生记的笔记,一字不改,就是一篇流畅、通顺的好文章。他很少点名,却几乎从未有人缺课。
陈垣认为,材料、工具、方法为治学之3大要件。陈一生嗜好就是买书、读书。他常说:“我如鱼,书如水,鱼离开了水就不能生存。”抗战爆发后,因为离不开多年的藏书,他最终选择留在了北平。
陈垣为学生开史源学实习课,以顾炎武《日知录》及全祖望《鲒埼亭集》为本,命学生分查史源,为史学方法之练习。陈教学很是勤勉,他给学生出题后,自己也写一篇。发还试卷时,他把学生的试卷择优张贴在走廊墙壁上,同时也贴出自己写的那篇。学生对照寻思,收获很大。
陈垣被称为学界之显微镜,其撰文写作精于造题。早年成名作《元也里可温考》,初题为《元代也里可温考》,几经推敲,乃删去“代”字。
陈垣习惯散步,每日早晚各一千步,以口诵幼时所读之《千字文》为准,散步时即默诵《千字文》以记步数。因用数字记步不易准确。《千字文》诵毕,一千步亦即走完。
1931年“九—八”事变后,“二陈”的治学方向均有改变:陈垣注意到民族气节;陈寅恪则讲政治制度。两人都不再治考据,而是讨论大的问题。
20世纪30年代末期,陈垣在北平辅仁大学讲授“国文”时,为使学生了解本民族传统文化和提高爱国觉悟,对作文约法三章:一不准作白话文,必须作文言文;二不准用钢笔自右至左竖写,必须用毛笔这样写;三不准写简体字,必须写繁体字。
1942年日伪当局逮捕辅仁大学教授。校长陈垣忧愤之至,通过讲“微言大义”一节抒发爱国情怀。
陈垣博览群书,记忆力超众。早年在辅仁大学任教时,教员们都把他当活字典用。有人比喻说:“他如知道某处地下有伏流,刨开三尺,定然能有鱼跳出来。”
1942年陈垣在主持辅仁大学“返校节”时,见来宾中有丧失民族气节者,就在致词里巧妙讲了一个故事。说有次射箭比赛之前,孔子命子路宣布:“凡是败军之将、投降事敌、亡国大夫、在敌伪做官者,均不得进场。”宣布过后,有些人只好溜了。大家明知他是借题发挥,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讲的是孔子。
陈垣治学严肃,对备课极为认真。他曾对学生说:“我对学术上某些问题研究已一两年之久,而对你们讲授不到一两小时便结束了。”他主张教师应一面教书一面读书。
陈垣对学生撰文写作,常告诫要注意“开头便错”,使学生无不兢兢业业。陈曾对学生云,为学者为了某专题到书丛里去找材料,如果只注意一点而不及其余,其实是很大的一种浪费。
陈垣曾对某学生说:“君常混用‘臭’‘嗅’两字,何故?”学生说:“此两字仅有一口之差,甚难辨别。”陈垣说:“吁,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男女间亦不过仅差一口,而分别大矣!不可不察。”
陈垣推荐启功到辅仁大学附中教国文课。但两年后,管教务者调查学历,认为启功只是中学生,不合格,竟把他解聘了。陈得知后,便让他在大学教一年级国文。
抗战期间,陈垣在北平,陈寅恪在昆明,各写论文研究杨贵妃。当时烽火漫天,互不通问,然两人文章结论不谋而合。
陈垣常对人说:“一篇论文或专著,做完了不要忙着发表,要给三类人看:一是水平高于自己的人,二是和自己平行的人,三是不如自己的人。”他以为这样可以从不同角度得到反映,以便修改。
陈垣从蒋良骐编《东华录》考信,认定顺治死后始称灵柩为“悴宫”,以后改为“宝宫”,正说明最终是火葬的。从一个字解决了一大难题。
陈垣说法国学者伯希和所用治学方法,是清代乾嘉诸老治朴学的方法。向达以为还不止此,说道:“法国汉学家能运用比较语言学工具与中亚、印度、波斯、阿拉伯及中国的史地知识,这是乾嘉学者不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