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到达山顶时,南挽月紧紧抱着楚煜的尸体,眸光死寂。
看着地上刺目的血,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缓步走上前,搭上楚煜的脉搏。
心,一瞬就凉了。
他甚至不忍去看南挽月的神色。
他和他半生相争,却从未想过,楚煜真的会死。
他跪倒在地,哑着声道:“挽月,我们带他...回家......”
南挽月一动也不动,完全成了木头人。
楚怀蓦地红了眼,他别开脸,眼角=的泪滑落下来。
“挽月,我们不能让他流落在外,不得安息......”
南挽月的身子剧烈一颤。
她缓缓低下头,眼泪像串珠而一样往下掉,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背起楚煜,用单薄的身子带着他一步步往回走。
回家......
楚煜,清儿带你回家......
身后楚怀和士兵都跟随着她。
她摇摇晃晃的走着,却没有一个人去扶。
没有人忍心去打扰她们最后的相处。
回到营帐,朝阳已被楚怀连夜送回了京都,这惨烈的一幕,她终是不必承受。
南挽月坐在床榻旁,拿着毛巾为楚煜擦拭着。
他脸颊的血迹都被擦拭干净,露出俊美的面容。
嘴角竟还带着笑,看得南挽月心肝一颤,再次落下泪。
直到他临死那一刻她才知道,他竟然一直误会着朝阳是楚怀的孩子。
可即便如此,他对她的疼爱依旧深到了骨子里。
楚煜,你究竟还为我做了多少,到你死,都没让我知道......
南挽月吻着他干涸的唇,可他却再也不会回应她。
她彻底的失去了他。
整整一夜,营帐里嘶哑的啜泣声一直未断,一声一声,揪痛人心。
天已破晓,晨光熹微。
一骑快马风尘仆仆,直奔营地而来。
楚怀冲出营帐,在看到来人时,竟是深深一揖弯了下去。
来人从马上下来,一身巫族服饰装扮,长长的胡子染上了风霜。
他去扶楚怀,却被楚怀反手握住。
楚怀激动得声音发颤:“大巫师!您终于来了!”
从晨光熹微到日落昏黄,营地外北风呼啸。
南挽月始终守在营帐外,一步也未挪动。
楚怀递了一杯水给她,道:“别担心,有大巫师在,一定会没事的。”
南挽月看了他一眼,接过茶杯,紧紧握在手中。
五年前大巫师找下山崖救下濒死的她和受伤的楚怀,几乎用尽灵力。
而后他再次归隐,除了在她父亲在天牢病逝时大巫师出现,带回了父亲的尸骨与他们一同安葬,之后的数年里,大巫师音信全无。
她从未想过他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可南离族人即便有灵力,也做不到起死回生。
楚煜他.....会怎么样......
南挽月这一等,便是两天两夜。
大巫师终于从营帐走出,神色略显疲惫。
南挽月和楚怀立刻迎了上去,扶住他。
大巫师的声音虽低哑,却吐字清晰。
“他没事了。”
南挽月身子一软,竟是直直跪倒在地。
大巫师接着开口,目光却是看向了楚怀。
“南离一族的灵力来源便是圣蛊,如今南离圣蛊被我炼化,补平了他的心头血,从此我南离一族与世人无异。”
楚怀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跪倒在地。
“我以大楚皇族血脉起誓,纵然穷尽我一生,也让南离族与大楚百姓相融合,不再受任何忌惮或觊觎,平静生活。”
大巫师终于满意,他看向南挽月,半跪在她面前。
掌心附上灵力,他缓缓拂过她的脸,狰狞的伤疤都消失不见,露出她最原本的面容。
“这些伤疤是我当年考验楚怀所制,但现在,你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处。”
“清儿,好好生活,南离族末代,终止于你。”
他叹息一声,似是怅惘,又似是解脱。
站起身,他再次踏着暮色而去。
南挽月跪在地上许久,朝着大巫师离开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视线模糊。
营帐内突然传来声响。
南挽月蓦地回头,只听见那熟悉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挽......月......”
她捂住唇,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