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邳州煎饼

邳州隶属江苏省。说到江苏,在人们的印象里,大约是鱼米之乡,温软之地,当以米食为主。人往往以概念化的东西去定格一些地方,以至一叶障目,忽略了那些独具个性的地方乡俗。

邳州煎饼,可以说是江苏极具特色的地方小食。邳州位于江苏版图的西北边陲,紧邻山东,感觉如一只木锲子嵌入了鲁南之地,在沂水、古运河水的滋润下,生根发芽。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此地主产小麦、玉米、山芋、大豆……这些五谷杂粮正是煎饼的天然原料。

做煎饼,工具很简单,一磨一鏊而已,极不起眼的物件,却大有来头,清·蒲松龄的《煎饼赋》:“煎饼之制,何代斯兴?磨如胶饧,扒须两歧之势,鏊为鼎足之形。”石磨据说是春秋战国时期鲁班发明的,三足鼎立的鏊子为何人研制,不得而知,寻常之物总会有不寻常之处,人多习而不察,煎饼的滋味可谓悠远绵长。

小麦、玉米、适量的黄豆,用清水淘洗干净,混合加水,上磨碾磨成糊,有时也添加些许山芋干,山芋干者,山芋刨成片晾干而成,上磨之前,需用水泡软,用刀剁碎。杂粮成糊的过程,俗称推磨。推磨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尝戏称赶磨山集,多是在黎明时进行,此时,村庄尚在夜幕的围拢中,天幕之上缀满着闪亮的星星,呼呼的石磨声,踏踏的脚步声,偶或几声鸡啼、犬吠,而今想来,真是充满了田园诗般的风情。

磨好糊子之后,鏊子便开始大显身手了。鏊子的半径通常为尺二,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张煎饼有多大。蒲松龄的《煎饼赋》:“掬瓦盆之一勺,经火烙而滂澎,乃随手而左旋,如磨上之蚁行,黄白忽变,斯须而成。一翻手而覆手,作十百而俄顷。圆如望月,大如铜钲,薄似剡溪之纸,色似黄鹤之翎。”我还要加上几句,软和如面,柔韧似鞭,任意拉扯,佐以小菜卷成条状,双手抱着往嘴里送,大口咀嚼,粮食的本味氤满齿津,享受美味之外,顺便锻炼了面部的肌肉,坚固了牙齿。

在人们的印象里,煎饼卷大葱,那是山东人的吃法。在邳州,佐煎饼的小菜,首选辣椒炒烤(读去声)鱼。烤鱼,小杂鱼烤制而成,小杂鱼就是南方人所言的猫鱼,别小瞧它,那些小杂鱼乃产于沂河之中,沂河发源于山东沂蒙山,水质清纯,小鱼通体银亮,需用细眼网方能捕捞到,洗净上锅烤制半熟,晾干,装在密封的罐里,随用随取,辣椒最好是小尖椒,青红紫皆可,切成丝,锅红油热,放入烤鱼炒脆,置葱姜,之后放辣椒,添加些许调料,装盘,此时,取出一张煎饼,卷上它,一口下去,鲜辣香酥,不能自已,直吃得满头大汗,畅快淋漓,鼓腹方止。其次,辣椒炒粉条,据说粉条中含明矾,明矾遇辣椒中的辣椒碱,如火上浇油,辣椒变得更有杀伤力,卷入煎饼之中,吃起来,开胃过瘾。

如果你去邳州,大街小巷,满是煎饼小吃摊,因市场所需,花色品种繁多,煎饼不变,煎饼所卷的菜,可任君自助挑选,时令野菜鲜蔬,应有尽有,挑好选定之后,混在盆中,加油放料,卷入煎饼,在鏊子上二次加工,皮脆菜香,营养丰富,吃过,定难忘记。

我每次回邳州,朋友小聚,无论多么丰盛的宴席,最后的那道菜定是辣椒炒烤鱼,饭一定是杂粮煎饼,拿起煎饼卷烤鱼,便不由得想起读书时,背煎饼去学校的情景,吃在嘴里,香在心中。 BeT+LDRwYVg2X5pD6HxkoN3ep31M6nQ4Y0X1EOr37O0f0s3ZHPj1rDeyIzjP3I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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