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为何物?
或许有人尚不知晓,若说大白菜,恐怕是妇孺皆知了吧?
大白菜,古时称菘。
这是我闲来灯下翻书偶得的。由此神游,便觉世间万物皆有渊源,不可小视。有些东西司空见惯,似乎相熟,扪心细究,却不甚了了,就比如这平凡无奇的大白菜。
很久很久以前,它或许是草吧,孤独地生长在田野、山间、水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它走出了草类,走向了人类的餐桌。
在西安东郊半坡遗址中,就曾出土过已经炭化的白菜籽。古人小心翼翼地保留着那些白菜籽,从中似乎可以窥见某些端倪,奴隶社会,好像也很关注菜篮子。
从汉朝时,就有了关于白菜的记载,它有个雅致的名字:菘。菘,《稗雅》一书这样解释:因白菜凌冬不凋,四季常青,具有松树的品质,故而称之为菘。《吴录》中记载,三国名将陆逊攻打襄阳时,让人种豆种菘,供军中食用。南北朝时期,《南齐书》中记载,南齐名士周颙生活清贫,终日以吃蔬菜为主。一日,文惠太子问他:“菜食之中何味最佳?”周颙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南朝梁简文帝对白菜也推崇备至,他曾言,吴郡(苏州)闻名天下的莼菜,比起白菜,也要相形见绌了。
白菜的美味,似乎也征服了不少文人墨客,歌之吟之。北宋大家苏东坡,就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那位,想来他把白菜当肉了,“白菘类羔豚,冒土出熊蹯。”你看是不是?白菜像羔羊、肥猪一样味美,简直就是土中长出的熊掌。南宋诗人范成大的组诗《四时田园杂兴》中就有两首与白菜有关:“桑下春蔬绿满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拔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醲。”
不过,白菜虽味美,那时却叫菘,恐怕难进平常百姓家的餐桌。鲁迅先生的《藤野先生》一文中曾提及过:“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尊为‘胶菜’。”从中可见一斑。
而今,菘称为大白菜,老百姓餐桌上最平常的不可或缺的蔬菜,一年四季常有,吃法花样繁多,每日吃着它,或许没人在意它的渊源。
用竹筷搛起一坨白菜,满嘴生津,实乃咀嚼着中华文明的“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