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剧痛,鲜红的血像小河一样汨汨地从皇甫谣的下体流出来,渗透出衣裳,蜿蜒到地上。
很快便淌成了一小湖泊,小腹处传来急剧的坠落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冒出头来。
“啊……不要……”
皇甫谣痛苦地抱着沈文斌的腿,想要减缓他施加在她肚子上的力道。
沈文斌却像是识破了她的意图一般,脚下的力道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愈发用力起来。
世界上最深的痛莫过于如此,皇甫谣已经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她的意识昏昏沉沉,却还是吃力地想要捂住肚子,似乎这样做的话,孩子就不会离她远去……
可是肚子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她的孩子连同胎盘被洪荒猛兽般的血水一同带出体外。
是一个男孩,却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黑青,足以想见他在离开母体前,遭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看着才刚出世就已离自己远去的孩子,皇甫谣真的好恨。恨不得爬起来手刃仇人,啃噬他们的骨血。
可是她却连探手去摸摸孩子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任由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去,奄奄一息……
“姐夫,皇姐不会死了吧!”
弥留之际,皇甫谣听到皇甫歆佯装害怕的声音。
“这就死了?”
沈文斌踢了踢她的身子,见她一动不动,不由得低咒了声。
“真晦气!”
“来人,把她拖出去,扔了!”
皇甫谣被下人随意地扔到了西郊的乱葬岗,死的时候连具完好的棺材都没有。
身下还残余着流产后的斑斑血迹,而她所生下来的孩子,早就被狼狗叼去,最后竟是死无全尸……
栖梧宫。
皇甫谣的灵魂不知道受了什么的指引,漫步目的地飘到这里。
“母妃,皇甫谣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明日又是封后大典!我们总算是熬出头了!”
皇甫歆兴冲冲地走进内殿,难掩激动地对坐在铜镜前挑选簪子的华贵夫人道。
华贵夫人也就是皇甫歆的母妃——熙贵妃,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满女儿的急躁。
“这有什么?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不然你以为你母妃我,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县官之女,是如何凭借自己实力,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母妃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啊不!马上就该称呼母后了!”
皇甫歆吐了吐舌头,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熙贵妃也被她夸得心神一阵荡漾,将挑选好的簪子插进发髻里,又对着铜镜照了几遍,这才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那是自然,想当年,元贞皇后的容貌冠绝天下,皇上为了她几乎虚设后宫,每日都恨不得和她绑在一起,可是再好看,再恩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说起来她和那国舅爷一样蠢……”熙贵妃拉着皇甫歆到外面的榻上坐下,“我不过是告诉她那汤药是用来安胎固本,有助于她生产而已,她竟然真的毫不怀疑地喝了大半个月,否则在那么多太医的保驾护航下,又怎么会产后大出血?”
“可笑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还被我蒙在鼓里!以为我和她真的是姐妹情深,不忍她生下的孩子没有母亲,孤苦伶仃,所以才求着皇上让我养到膝下!其实不过是因为养在身边好下手罢了!”
熙贵妃大概是真的觉得这栖梧宫里都是她的人,铜墙铁壁的不可能将她刚才所说的话传出去,所有肆无忌惮地跟着女儿回忆过去。
却没想到,皇甫谣的灵魂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若不是发现自己死了,伤不了人,皇甫谣真恨不得和这对母女同归于尽!
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伤到她们分毫的熙贵妃和皇甫歆,皇甫谣真的好恨,她的儿子,她的母亲、舅舅,还有母系一族上上下下家仆、护卫,全都因为她的缘故,被害了。
都怪她太傻太天真,其实着世上哪有什么此志不渝的爱,哪有什么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亲情,不过是阿谀奉承,虚情假意的谎言罢了!
可是她竟然到了临死之际才意识到这一点。
才知道她最信任的养母、妹妹和丈夫,对她从来都是别有用心!
甚至连她的母后,都是死在她养母的阴谋里,而她竟然认贼作母了这么多年!
每当她叫熙贵妃母妃的时候,母后在天之灵,肯定也在怪她吧!
皇甫谣的心里满是悲痛,她好想痛哭一场,却发现灵魂是没有眼泪的。
只能瞪着大大的眼睛,在心中默默的立下毒誓。
若有来生,她一定要让那些害过她,还有害过她亲人的人,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