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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婕妤班姬 (1)

其源出于李陵。“团扇”短章 (2) ,辞旨清捷,怨深文绮 (3) ,得匹妇之致 (4) 。侏儒一节 (5) ,可以知其工矣!

【注释】

(1)婕妤班姬:即班婕妤(生卒年不详),本名班恬,楼烦(今山西宁武)人。班固祖姑。西汉成帝时以才学被选入宫,立为婕妤。今存《怨歌行》(一名《怨诗》)一首,后人多疑为伪托。

(2) “团扇”短章:指《怨歌行》。全诗为:“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3)辞旨清捷,怨深文绮:意谓班婕妤此诗意旨表现清新明快,怨恨深沉而文辞美好。绮,指文采绮丽。

(4)得匹妇之致:意谓传达了一个普通女子的情致。匹妇,指普通妇女。

(5)侏儒一节:意谓由《怨歌行》这首短诗可见其一般。桓谭《新论》:“谚曰:‘侏儒见一节,而长短可知。’”侏儒,矮子。

【评析】

班婕妤以其才德进入正史获得褒扬。据说是其所作的《团扇》(一作《怨歌行》或《怨诗》)诗,连同她后宫的不幸遭际一道,成为一些词人才子歌咏寄意的内容或抒写妇女因失宠而哀怨的常典。诸如“班女怨”“纨扇词”或“婕妤之叹”等等,均与这位后宫才女的故事有关。

不妨说,将《团扇》诗权且加诸她的名下,不合“理”却合“情”。此诗见于《文选》《玉台新咏》《乐府诗集》,都题为班婕妤作。《玉台新咏》诗前且有小序说:“昔汉成帝班婕妤失宠,供养于长信宫,乃作赋自伤,并为《怨诗》一首。”钟嵘亦信为班氏所作。问题是,《汉书·外戚班婕妤传》言其失宠后作赋自伤,而录班赋全文,并无《怨诗》见录,亦无“并为《怨诗》一首”之说;如有怨诗,亦当并载。故《玉台新咏》之说颇为可疑。另外,如《文心雕龙·明诗》说:“至成帝品录,三百余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莫见五言,所以李陵、班婕妤,见疑于后代也。”这是说在西汉成帝时,五言诗尚未出现完整成熟的作品,班氏此作与李陵五言这样的佳作的出现,从诗体演进的规律而言,是颇为可疑的。因此而有南朝颜延年作或魏之伶人所作的说法。对此诗归属班氏的疑而不信,确实言而有据。但只就此诗所反映的情感内容而言,与班婕妤的身世遭际很是贴切吻合,因而嫁名这位德才兼备的宫女,倒颇得其“情”。

一位现代作家说过,如果说同行是冤家,那么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而在封建宫廷之内,帝王身边美女如云,孤家寡人难以遍施雨露恩泽,宫闱争宠蛾眉见妒的事屡见不鲜。战国时期掩袖工谗的郑袖,其妒术之阴狠险毒可算一绝。楚怀王新得美人,妃子郑袖害怕她夺取君王对自己的宠爱,对美人说:大王虽然喜欢你,却讨厌你的鼻子,以后你见大王应以袖掩鼻。美人按郑袖的话做了,引起大王的疑惑。楚王问郑袖,郑袖却说,她讨厌你身上的臭味。楚王一怒之下,便立即命人把美人的鼻子割掉。唐代诗人骆宾王在扬州参加徐敬业讨伐武则天的军队,代其写的那篇著名讨武檄文中即用了这个典故说武氏的善妒:“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汉成帝初即位时,班婕妤以其才学出色被选入宫。始为少使,不久即获宠幸,为婕妤。成帝很是喜欢她,想叫她同辇而被拒绝。《汉书》本传载:

成帝游于后庭,尝欲与倢伃同辇载,倢伃辞曰:“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倢伃。”

班婕妤正言规劝,意在防微杜渐。她以古贤圣之君近名臣而末世之主宠女色明示成帝,问题当然就十分严重了。江山与美人二者孰重孰轻,不言而喻。成帝嘉纳其言,就此止步。太后的“古有樊姬,今有班倢伃”的评价,确非虚誉。婕妤熟谙史事,常诵古之箴戒之书,行事不逾越古礼,这都使她为一代贤妃的典型,而进入《续列女传》,名标青史。

然而,世事难料。赵飞燕姊妹后起而宠盛,诬许皇后、班婕妤祝诅后宫并牵连主上,许皇后因此被废。幸而班氏机敏善对逃过一劫。遭此变故,她深感赵氏姊妹骄妒之横,恐久见危,自请到长信宫侍奉王太后以自保。获准后退处东宫,作赋自悼,哀思流连。

托物言志寄情是中国古代诗歌创作的一个悠久的艺术传统。善托善喻,物我之间妙合与否,则是衡定其艺术高低的重要尺度之一。《团扇》以女性口吻出之,藉团扇自喻,描写寄情都合于被弃宫女的心理身份特点。萧涤非先生力主此诗为班氏之作,“第观其立言之得体,即足征非他人所能代庖”(《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并引吴湛之言说:

出入句,谓蒙君恩。动摇句,谓虽无大功,亦有微劳。蒙恩曰“怀袖”,失恩曰“箧笥”,谓即至失恩,不过弃置,此待君忠厚处。婕妤此时,已失宠矣。其曰“常恐”,若为预虑之词然者,用意特深,所谓怨而不怒者也。

顾及全诗,吴湛的分析大体不错。

此诗前四句状写团扇之质地、外形。它以齐地出产的最名贵的白色生绢做材料,质地鲜洁如雪。裁为合欢形状,简直像明月一样美好。这其中实寓有自己貌美质洁之意。“出入”两句,接写扇之用。团扇轻摇,凉风徐至,十分受用;它不离君之怀袖之间,可见亲近之至。夏日炎炎,此扇作用之大自不待言。然而,在当时即已“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寒暑易节,秋扇见捐,是其无法挣脱的宿命。而人间的色衰爱弛,不正与之相似吗?最后两句,扇弃箱中,凄然的结局冰冷如铁。

班婕妤或一般的弃妇,正是一把这样的扇子。

前引吴湛说此诗艺术深得怨而不怒之意,是以温柔敦厚的诗教解诗,不无道理。他确信此诗为班婕妤之作,故其说未免带有政教伦理意味。此亦钟氏所谓“怨深”之意;加之文辞鲜丽而不事用典堆垛,又善于托寓,不粘不脱,统而言之,即“辞旨清捷,怨深文绮”。

钟嵘将班婕妤诗推源于李陵,从其风格而言,二者都属“怨者之流”,同具楚骚遗意。而清人沈德潜《古诗源》卷二却说:“(《怨歌行》)用意微婉,音韵和平。《绿衣》诸什,此其嗣响。”又指认其接续《国风》。 SSmW+Wrg00/geEWm/v9d3UzjwK2virtPjObMcMaVx0u6bfwBmCXJmhk4cKqvGw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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