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早些来寻我,我们一起想个妥帖的法子岂不是更好,也免得你如此冒险,却得不偿失。”程亦柔扶起了青黛,命人上了茶,便屏退了左右,留她一人在屋子里说话。
“程小姐只说,想不想除了徐幼棠,若想,青黛便任由程小姐驱使,若不想,也可将青黛绑了送去沐王府,讨个人情。”青黛冷冷出声,好看的眉眼却是冷冽的不近人情。
“我对沐王的情分不比你少,你自他十四岁追随于他,而我,却是自小的情谊。”程亦柔笑了笑,拉过青黛的手:“你只消安心在淮安伯府住下,其他的事我来安排,无论我要怎么做,我一定保全青黛姑娘,若他日我夙愿得偿,一定不会忘了青黛姑娘。”
得了程亦柔的许诺,青黛便再不肯多说几句,程亦柔虽心中有气,却也还是忍耐了下去。
青黛是苗疆人,仅凭这一点,就够她冒险。
~
不出所料的事,陆小棠中毒一事,徐晟林一拖再拖。
陆小棠原以为他会随便找个替死鬼来,谁知他久久不动,只说凶手藏得太过隐秘,还需些时日来查。
皇上和太后对这件事本也就不上心,当日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也就不了了之。
陆小棠原以为自己高看了徐晟林,却被李郢的一番分析弄得耳晕目绕,这能爬上丞相之位的人,心思果然是山路十八弯,她这普通人,无法企及。
毕竟徐幼棠身份特殊,又足不出户,能对她生出这般厚怨的人,但凡心思通透些的,都该知道这事蹊跷,若徐晟林随便找个替罪羔羊来,根本不经推敲。
到时候反而会落个欺君之罪。
但知君心如他,狡诈如他,陆小棠的毒已解,相府的证据想来也已经毁消殆尽,若要查,旁人根本查不出来。
而圣上当日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皇上、太后与沐王之间的那点嫌隙,就算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要他一直拖下去,事情便只能是不了了之。
而沐王府,也不可能冒风险去逼迫皇上。
李郢原本也没想在宫宴上将这件事捅出来,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提点徐晟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的那些帖子,他拦了下来,只是他清楚徐晟林不生好心,也压根没想过要告诉陆小棠。
如今,被陆小棠问起,他只好说:“他不安好心,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那你也该告诉我一声,谁说我去了就一定是羊入虎口?就不能是引狼入室?”陆小棠不满道。
“引狼入室?本王倒是想要引狼入室?就是不知道这狼上不上当?”原本好好说话的李郢,突然就又凑近了来,薄唇在她耳旁轻轻呵气,舌尖轻轻舔舐了她的耳垂,只一下,那温热的触感激的陆小棠直哆嗦。
赶紧跳开来:“王爷,我想改日去栖仙楼拜访玉公子,承蒙他照顾我生意,如今又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去看看,好像也不大好,是不是?”
李郢闻言,点点头,拦腰将她拥入怀里,挑起她垂落的发丝把玩起来:“你去的时候,必须与本王一起。”
陆小棠好笑,越来越发现李郢有些孩子气,她这么大个人,去栖仙楼还能丢了不成?
“好,知道了。”
李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明他们是一起去的,却不知道何时,玉笙将陆小棠带走了,留他一人在屋子里。
出门问侍从,也不知他俩去了何处。
他们原本只是去外间拿酒?阿笙说拿样稀奇的酒给她看,陆小棠好奇就跟了去,李郢见久久无事,戒心放松,岂料半天也不见人影,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找不到了。
李郢冲出房门,碰到迎面而来的玉楼。
“阿笙呢?”李郢急切道。
玉楼却不紧不慢道:“笙哥说让你别着急,他在帮你,争取让你早日圆房。”
李郢眉头跳了跳,满脸黑线。
他就知道,他不该放松戒心,阿笙这人性子贪玩,陆小棠好奇心太重,他们俩凑到一起,不看紧点,铁定出事。
眼看日下西斜,他们俩还不见踪迹,只有玉楼一直陪着他,他急躁时,就被玉楼按下来:“阿郢别急,笙哥不会伤害她的。”
李郢终于忍不住:“小楼,你告诉我,你哥带她去哪儿了?你肯定知道是不是?”
“我不知道,笙哥只让我来告诉你,他不会伤害徐幼棠,让你不要忧心,在这里好好喝茶。”
“哦对了,笙哥还说,泰州那边的折子来了,兵力与财力足以抵抗十万大军。”
闻言,李郢总算冷静下来:“嗯,阿润那边,朝中多有布局,被拔了些人,倒也无妨。”
“只是,阿笙真的不去看看舒妃吗?”李郢拧眉,心事重重:“若真到那一日,宫中定要以舒妃要挟阿润,或许阿笙与舒妃再无相见之日。”
“笙哥说不去便不去了,无妨,只是苦了李润,原本这些苦不该他受的。”玉楼素日里肃穆的神情显得有些悲戚。
李郢拍了拍玉楼的肩膀,劝慰道:“别担心,这么多年他都过来了,如今他要的,就是解脱,远离这些是非纷扰,而能让他达成所愿的,也只有我们,既是帮自己也是帮他。日后,我会好好补偿他的。”
玉楼点点头,心中百转千绪。
两人谈话间,月辰前来禀报,汝阳王来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
李润身材颀长,着惯常的玄色锦袍,腰间系着墨蓝色腰带,上悬着碧色玉佩。
面若美玉,目如朗星,脸上淡淡而笑,一贯地清瘦卓绝。
“十一弟,玉楼。”
“七皇兄!”李郢起身行礼。
玉楼跟着行礼,却始终未曾言语,眼神微闪躲避。
李润浅浅笑了笑:“玉楼还这么拘谨么?”
闻言,李郢忙道:“小楼性子,七皇兄也不是不知道,和你一般,别扭的紧。快坐下来。”
李郢的话让两人都微微怔愣片刻,待李润坐下,李郢忙替他斟了茶水,递给他,又道:“七皇兄今日怎么得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