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蒿愣了一下:“若是匆匆洗下污浊,倒是赶得及。”
“那你赶紧备好水,我先洗个澡,身子不舒服的紧,头发也黏糊糊的。”陆小棠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被血水粘住都凝固了的头发,幸好不多,不然一会清洗起来该多疼啊。
待陆小棠洗好澡,小蒿拿了身水红色的交领襦裙来,陆小棠皱皱眉:“只有这种颜色?”
“小姐,今日要进宫请安,新嫁娘必须穿这身衣裳。”小蒿认真道。
陆小棠只得认命的穿上,头发用干燥的布巾擦了几遍,到底是不再滴水了,又由小蒿给她绾了个朝云近香髻,用一只白玉兰银簪插在发间,小蒿又拿来一只嵌宝石凤尾金簪:“小姐,这支金簪也是要戴上的,否则太素净了,见了太后不好说。”
陆小棠也认命的由着她去。
出门前,将蓝莓吐司交到小蒿手上:“好吃的,你自己悄悄吃掉,我还有很多,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乖。”说完,笑眯眯的伸出手轻抚小蒿发顶。
小蒿只觉得今儿小姐笑得格外好看,上一次看到小姐这样舒心的笑,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小蒿粉唇一撇,眼眶又红了,也不知日后在王府内,小姐还要受多大的委屈。
待陆小棠赶到王府门前时,沐王爷正吩咐马夫赶车,心下一急,也不知皇宫离这里多远,要是让她走过去,人生地不熟的,走到何时?更何况自己这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份,估计也没人会去找她。
唯一会伤心的,大概就剩小蒿那个傻丫头了。
陆小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王爷,等等我,等等我。”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迅速的赶到了马车前,挑帘大步跨了上去。
马车内的李郢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差点惊叫出声,定睛认真瞧了瞧,这不是徐幼棠吗?!
因为头发还没干,皂角的馨香丝丝钻入他鼻尖,她又这般突然闯进来,惹得李郢一时有些局促,不由得厉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陆小棠一愣,差点回骂,又想,算了,还要在人家这里寄宿一段时间,不要惹毛他好了。于是,又低眉顺眼道:“妾身一时情急,还请王爷见谅。”
李郢挑挑眉,速度还挺快?!
“徐幼棠,你是不是想留在沐王府?”
留你大爷!
“是,幼棠嫁进沐王府,便是沐王府的人。”陆小棠低声道。
“不错,你很是认得清形势,那么你也应该很清楚,你虽然是皇兄与太后赐婚,又是相府嫡女,但如今嫁入沐王府,便是沐王府的人,若敢在本王面前耍小动作,本王可是有万般法子叫你生不如死?”李郢唇角勾起一抹狠厉的邪笑,纤长微热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语气里带着些许危险的气息,又微有嫌恶的皱皱眉。
“嗯,清楚。”清楚你大爷啊,这皇室中人都活的这么辛苦的吗?确定不会把自己搞精分?
“很好,那么一会进了宫,你该知道如何说?”李郢收回手,拿帕子擦了擦。
陆小棠眉头跳了跳,这是嫌弃她?她还没嫌他擦手的姿势娘炮呢!而且她刚洗过澡了,很干净的好吗?!陆小棠颇为不屑的咧了咧,好在李郢并没看她。
“嗯,妾身知道。”我也不是傻子,新婚之夜那样对待御赐娇妻,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马车内很安静,陆小棠也不敢乱动,马车哒哒哒的前行着,又摇摇晃晃的,不大一会,她就睡了过去。
“到了!”一声冰冷的声音刺得她一个激灵,迅速睁开眼,眼前的人一脸鄙夷:“怎么?昨夜伤心的一夜没睡?”
听听,这人不仅娘炮,还臭美,谁伤心得一夜没睡哦?!
在她的世界里,一旦发现有人怀孕便要送往科学中心与家人分开,直到分娩,孩子由科学中心抚养长大,若无资质留在科学中心工作,就再送回原来的家庭。
而那些被留在科学中心工作的孩子,例如她,压根连家人是谁都不知道,每个人从小到大被灌输的理念便是竭尽全力增强自身能力,为保护全人类而努力。
别说他搂了一个女人在她面前滚床单,就是搂两个三个,只要他受得住,她也为他高兴,毕竟他为人类繁衍后代做出了重要贡献。
可她不能表现的太过无所谓,毕竟原主可是因受辱自缢身亡的。只得垂眸,佯装伤心妥协:“妾身日后一定谨记本分。”
“倒是个识时务的。”李郢冷哼一声,径直下了马车。
陆小棠从马车上跳下来,眼前是一座无比高大雄伟的宫殿,三层白玉殿基层层垒砌,宽可并列数十人的台阶,上面站满了锦衣宫使和彩衣宫女。
齐刷刷朝他们行礼道:“沐王爷、沐王妃。”
他们跟在彩衣宫女身后,穿过层层走廊,经过重重殿门,终于到了太后的寝殿长宁宫金华殿。
这身子太虚弱了,走了这么一道路,她感觉自己已经气息不稳,有些喘了,脸上也因此显出些绯红,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气色好了很多。
大殿之上,太后着一袭明黄色凤袍,百鸟朝凤图在裙裾上熠熠生光,云鬓上九支金凤簪子垂着东海珠,在灯火辉煌的大殿上闪烁着矜贵的光芒,年逾四十,保养得益的面上带着皇室的威仪和沉着。
而当今皇上一袭明黄龙袍,皇后一身火红麒麟凤袍,坐在太后身侧。
一进门,李郢便领着陆小棠跪下行礼:“臣弟(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起身)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微微颔首:“起身吧。给沐王爷、沐王妃赐坐。”
“谢太后!”
太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人,沐王一袭玄衣纁裳,静静地坐在那里,双袖垂落,广袖的黑色、衣裳的浅绛都蒙上一层凛冽的色彩,面如冠玉、俊逸非凡。
而坐在他身侧的徐幼棠,一袭水红交领襦裙,裙倨上用金线绣着朵朵芍药,鬓间也只一支金簪,面带菜色,发萎枯黄,双目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