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申正要跨出房门去请神医,陆小棠挣扎着哑声道:“不用。”
“快去!”李郢吼道,月申再不敢怠慢,转身冲了出去。
而黑衣人早已被制服,月辰亲自将刀口架在他脖子上:“王爷!”如何处置?
“带下去处理,不要在这里脏了王妃的眼。”李郢转过头,看着虚弱的陆小棠,她的手臂上鲜血泂泂直冒,却倔强的龇牙咧嘴瞪着他:“我说了不用请什么神医。”
看起来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
黑衣人眼中泛着惊恐,极度的恐惧,面目扭曲:“不,不要。”
作为王府暗卫,他很清楚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残忍酷刑,但一切都太迟了,李郢已经不会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即使他现在愿意供出幕后主使,他也不一定愿意听。
“我自己能处理。”陆小棠考虑到他身上伤口还未愈合,没好气的轻轻推开他,坐好,然后让小蒿扶她去外间处理伤口。
回头却看到李郢胸口的白色中衣已经被崩裂的伤口染红了一片,心中不免哀叹,蠢货!
只得放弃去外间处理的念头:“月侍卫,你过来帮我。”
小蒿太胆小,看她取簪子肯定会哭。
月辰犹豫了片刻,李郢惯常清冷的调调:“王妃让你过去就过去。”
陆小棠先从药箱中拿出止血针凝血剂,手法熟练的在银簪周围注射进去,那暗器是倒锥型,既然能撑开,应该也能收回去,毕竟如果就这样鲁莽抽出来,她的手臂绝对要废掉,那得拉出来多少血肉,她还不得昏死过去。
她在那银簪顶端找了找,怎么也瞧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控制开合,因失血过多,她的唇色已经苍白,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她必须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伤,然后看看李郢的伤。
她越想要找出银簪的机关,却越是找不出来,又急又慌。
李郢伤口撕扯开来,也是疼的额头冒汗,却在此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在那银簪顶端试着转了一下,果然,陆小棠感觉银簪动了一下。
她苍白着脸,道了声谢,然后拿出止血贴,示意月辰抽出簪子。
在簪子抽出来的一瞬间,她的面部扭曲成一团,整个人疼的直哆嗦,但是顾不得疼痛,迅速将止血贴贴在伤口处。
她现在要抓紧时间处理李郢的伤口,他的伤口在心脏处,而且尚存一丝毒素,需要好几天才能完全清除,这个时候,他的伤口绝对比她自己的伤要严重的多。
她刚拔出簪子,又上前扯开李郢的衣裳,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和精壮的胸膛。
昨天给他处理伤口时,她就发现了,李郢看着纤弱,风度翩翩,实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别动!”意识到李郢要阻止她,陆小棠迅速出声阻止:“你的伤口余毒尚未清理干净,我不过是皮肉伤,你如果不想你的王妃在你死了以后改嫁,就好好待着别动。”
李郢一愣,面上的表情可谓丰富,却也乖乖不再动弹。
月辰想笑,但这种时候似乎不太适合,只好憋住。
陆小棠一层一层退开缠绕他胸口的纱布,伤口又裂开了,只得又重新消毒,止血,然后敷上消炎止血的药膏,再重新给他包扎好。
待他一切安定,她才折转身来,撕开止血贴,给伤口消毒,敷伤药,让月辰帮着自己绑好纱布。
忙完这一切,她的脸色显得苍白无力,却还是不忘叮嘱:“王爷,您先休息,我先回去洗个澡,晚些再过来,反正侍卫去叫神医了,应该也快到了。”
说着,便示意小蒿扶她回去。
李郢被彻底放平躺在了床上,只侧过脸,带着一丝倔强道:“本王等你。”
陆小棠呆呆望了他一眼:“哦。”
这个沐王爷,受了伤虚弱的时候果然比平时要温柔可爱的多,竟然在她面前露出那么依恋的眼神,是因为她救了他吗?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青璃院。
青鸾见她回来,手臂受了伤,忙去厨房通知张婆子给王妃熬些益气补血的药膳。
小蒿让向七和青黛帮着打了热水来,便服侍着陆小棠沐浴。
昨天夜里熬了一晚上,身上早已经黏腻腻的,而且刚才受伤,身上又惊出一身冷汗,入了水,一股暖流从身上奔腾流走,虽然是炎夏,但冰冷的表层皮肤被热水一刺激,竟也有意外的舒畅感觉,四肢舒服的无以复加,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又被热流给抚平。
她缓缓吐气,将受伤的手臂伸出桶外,整个人埋进水里,然后又探出头来,任由小蒿细心的给她梳洗头发。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好像挺喜欢你的呀?”小蒿一边给她洗头发,一边说道。
“喜欢我?难道他男女通吃?”陆小棠惊讶道。
“不是,今天王爷让我改口,以后叫小姐王妃,不许再叫小姐。”
“他那叫幼稚,看我救了他,就想施舍点恩惠吧,别理他。”
小蒿皱着眉头,歪歪脑袋,小姐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王爷果然还是那个可怕的王爷。
杜神医来到沐王府,进了蘅芜院,发现沐王身上的伤完全处理好了,昨晚那个女娃也不在,看来她已经都处理好了。
杜神医问了几句,佯装无意问起,得知昨晚那个女娃还要过来后,干脆坐在房中,说留在这里等徐幼棠来了他才能放心离开。
人是他请来的,也不好赶人家走,只得好茶好点招待着。
陆小棠在青璃院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又用了张婆子熬的药膳,这才慢慢的回到了衡芜院。
这会天已经黑透,月色转淡,清影云疏,花木阴影摇晃,宫盏纱灯明灭柔和亮光,衡芜院内很安静,似乎昨天夜里到现在,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王爷!”陆小棠进到内室,行礼。
杜神医见她来了,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总算让他等到了,也不枉费他恬了这张老脸一直赖在这儿:“见过沐王妃。”
昨日夜里,这女娃说太累了,不想说太多,他也就没有为难,可今日无论如何,他也想问个究竟,那个透明的针是如何扎进人皮肤里的,那液体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到身体里,又是起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