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坐在门旁的木墩子上,终于对儿子说:“你今年都二十六七了,干点正事吧,不要厌烦你还有个老爹,你哥成家后,只有你养活我了。你看,和你同样大的……”
“不要拿我和人家比,我现在就走,不混好再不回来看你,我发誓!”儿子裹了包裹。
“儿啊——”老父亲伸出的手没有抓住倔儿的后襟,两颗老泪滴到了膝盖上,自己擦擦。
一年,父亲挂念。
两年,父亲惦念。
三年,父亲想念,儿子没回。
四年,父亲思念,儿子还是没回。
五年,父亲叨念:“儿啊,过年啦!该回了吧?该回了吧?该回了吧?……”是啊,出外的人陆续地回了。老人浑浊的双眼盯着村头的砂礓路——
大儿递过来一封信。父亲眼睛一亮,接着就暗了下去。雪地上,两行蹒跚不齐的脚印通向父亲寂寥的小屋。大儿知道弟弟没做出成绩,今年又不回了。烟花燃放着邻家归来团聚的喜悦,鞭炮催熟着人家长幼团圆的扁食。还有谁手扎的云灯在上空中飘动,仿佛带走了谁的渴望。
大儿家的小子来唤爷爷吃水饺,看见爷爷蜷在床角一动不动,捏着信纸的手指和屋檐下的冰锥一样冰凉冰凉。
有人给小儿打电话。
这下,小儿该回了,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