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月同时也明白过来了。
昨天早上碰见的表白女孩是林薇薇,难怪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敌意。
“……花滑圈子小,所有人都知道席嘉树身边有个林薇薇。林薇薇超凶的!接近席嘉树身边的女孩子都没一个好下场!你想被排挤吗?不想的话就别惦记着席嘉树!席嘉树脑门都快被林薇薇盖章了!”
昨个儿在宿舍听到的小八卦再度浮现。
……怪不得。
她抬了眼,瞥向不远处的林薇薇,难看的脸色毫不遮掩,瞧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嫉妒。
到底是小女孩,表情管理零分,不过倒也算直白。
赵凌月不由想起一个曾经和林薇薇同龄的人,心底多了一丝不舒服,不过这一丝情绪转眼即逝。她隐藏得很好,转眼间又单手撑起下颚,慵懒地看向了林薇薇。
她微微扬唇。
对上林薇薇的眼神时,她轻轻地眨了下一只眼睛。
林薇薇:妈的!狐狸精!
瞧她被气得面色发青,赵凌月心底添了几分愉悦。
……逗小孩可真有趣。
……
席嘉树自然没错过赵凌月的小动作。
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就见到了林薇薇铁青的脸色,旋即收回目光。
他板着张脸,又说:“金鱼阿姨,我们不拖不欠。”
赵凌月却慢吞吞地喊了他一声。
“小朋友。”
她仍然单手撑着下颚,语调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大人的世界没这么简单。今晚这事儿没有你,我一样能自己解决。昨天早上为了帮你,老阿姨我那是费心费力费神费脑,你一句不拖不欠就想算了吗?当然,本来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过要你还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是你又欠了我。”
席嘉树问:“我欠你什么?”
赵凌月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什么遭到排挤,你心里没数吗?还不是昨天早上的路见不平带来的恶劣后续?你的那位小女孩带头排挤我,没有她带头就没今晚的事儿。所以你仔细想想,归根到底原因是不是在你身上?是吧?那么就是说,我对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心做善事,最后却得到了不应有的回报,你还得感谢我心里承受能力强,要是换成跟你年纪大的小女孩。大庭广众之下被排挤,遭受到难堪之后,说不定还会一蹶不振,离开集训,从此花滑圈丧失一名冉冉新星,这不仅仅是我们国家的损失,而且还是整个世界的损失。”
她重重一叹。
“小朋友呀,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她语速极快,说话时眼睛都不带眨的,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一下。
席嘉树想起来了。
这位金鱼阿姨在飞机上也是面不改色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说得十分认真,令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赵凌月喜欢看别人哑口无言的模样。
如今见眼前少年一声不吭的,她不由轻轻地笑了声,又单眨了下眼睛,说:“逗你的,别当真了。”
赵凌月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得有些过分,组合在一起时不说话也有种妖娆的魅力,如今她轻轻一眨眼,席嘉树猛然间竟有一丝口干舌燥。
他说:“我不欠人情,我要怎么补偿你?”
言语间,还真的认同了赵凌月的胡扯。
赵凌月笑:“今天训练休息的时候,我听别人说昨天半夜冰场闹鬼了,晚上九点就要关闭的冰场,十一点左右里面传来了灯光。我猜是你在里面练习吧?”
她之前看过一个和席嘉树有关的采访。
美少年被称为话题终结者。
“请问你对世锦赛的金牌有信心吗?”
“努力训练。”
“下次比赛的自由滑曲目确定了吗?”
“要加把劲训练。”
“对于我国男单花滑的未来你怎么看?”
“多训练。”
……
每次被采访,不管记者怎么问,他总能回答出和训练相关的答案,以至于赵凌月印象十分深刻,这小孩儿可真是太勤奋了,简直是花滑界的楷模。
席嘉树应了声。
赵凌月笑吟吟地说:“你要补偿我的话,明天晚上带我一个?”
席嘉树看着她。
赵凌月又问:“行不行?”
席嘉树:“……行吧。”
……
头五天的集训内容大多是体能的训练和测试,鲜少有在冰上活动。
赵凌月没参加集训前,保持着一周上冰五次的频率,每次三四个小时左右。如今来了三亚集训,她好几天没上过冰了。林泉让她们克制,等体能训练完后,会有一次上冰的测试。
赵凌月有些心痒,瞧着冰面都恨不得能在冲进去滑一滑。
和她同宿舍的女孩儿都乖巧听话得很,到点就上床睡觉。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席嘉树的话起了作用,这两天她们不再热忱于追捧于小珑和温颜,开始专心致志地训练,只不过和赵凌月碰上时眼神总会多几分好奇的打量。
赵凌月落落大方地任凭她们打量。
入夜后,赵凌月无声无息地下了床,又无声无息地穿戴收拾好,背上自己的冰鞋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宿舍。
一想到等会能滑冰,她就有些兴奋,走路的步伐都有些飘。
然而就在此时,她在转角处与一道黑影迎面碰上。
“砰”的一声,脑门直接撞上了一面硬邦邦的胸膛。
她惊了下,却听闷哼一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少年清越的嗓音……
“赵金鱼,你走路不带眼睛吗?”
她认出了席嘉树小朋友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揉着额额头,才说:“小朋友真没礼貌,喊姐姐。”
“金鱼阿姨。”
赵凌月不和他计较,问:“你怎么在这里?”
席嘉树说:“没我带你进去,你以为你进得去吗?”
赵凌月一听,总算明白了席嘉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下心中一暖,不过嘴里却哼哼两声,说:“小朋友,你未免低看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进入启迪冰场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微扬下巴。
“怎么样?我们来打个赌?赌我能不能一个人进去冰场?”
席嘉树问:“赌什么?”
赵凌月说:“我赢了,你不许喊我阿姨。”
席嘉树问:“输了?”
赵凌月扬唇轻笑:“不,我不可能输。”
……
二十分钟后。
席嘉树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凌月和守门的安保人员谈笑风生,也不知道赵凌月说了什么,没有超过一分钟,赵凌月就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启迪冰雪体育运动中心的大门。
席嘉树沉默了一会,随后紧跟赵凌月的脚步。
他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赵凌月问:“想知道?”
席嘉树:“嗯。”
赵凌月说:“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席嘉树:“……”
赵凌月见他这个模样,说:“好了,不逗小朋友了。知道美人计吗?我和门口的保安说,小哥哥,求求你让我进去,然后他就让我进去了。他一定是见我长得好看,又没有攻击性,所以才放我进来了。”
席嘉树冷着张脸:“你真当我是小朋友?”
赵凌月被逗笑,说:“好了好了,真不逗你了。我第一天过来报道的时候,就和门口的保安打好关系了。他知道我在里面参加集训活动。我刚刚骗他,说今晚有个私人训练要在冰场进行,席嘉树和我一起参加的,不信的话不出几分钟他就能见到你过来了。”
她又笑吟吟地说:“所以,小朋友,愿赌服输,知道吗?”
清浅的月色洒下,她的眼睛似是弯成了一道月牙儿,比半空中的月亮还要好看。
席嘉树看着看着,竟有几分入迷。
直到赵凌月的五指往他眼前挥了挥,他才骤然回神,又板起一张脸,说:“我成年了,才不是小朋友。”